精美散文《又是一年黃瓜甜》行雲流水

最新 06-27

原創作家：申向利

我們村是遠近聞名的菜園子村。每年春天種黃瓜是肯定的，就好像誰家孩子滿六周歲要上學一樣。

每年開了春，土地解凍了，娘就和我的大娘嬸子們去菜地勞作：在地里挖一條條的溝，一尺寬、二尺深，甚至更深，把農家肥填進去，再用土埋好，這叫「套窯兒」。這樣上糞，底肥充足，黃瓜長起來才有勁兒。

「清明前後，種瓜種豆」。清明，就該種黃瓜了。挖穴，溜水，點種，掩土，每一個環節都不能馬虎，要保證每個穴里都要出苗，移栽的黃瓜不易成活，即便活了，也誤了節令，該拉秧了，還正掛果哩。但不拉秧的話，就誤了種白菜。白菜是農家一冬天的「當家菜」，誤不得的，所以只好忍痛拉秧。俗話說：」一步攆不上，步步攆不上，「形容黃瓜正好呢。

然後，還要「張棚」，用以保暖，不然一場倒春寒就把秧苗凍死完了。去西河灘剪回白蠟條，掬成半圓插在地里，每隔六七十厘米插一根，像龍骨一樣，再在「龍骨」上面覆蓋塑料薄膜，薄膜兩邊挖小溝，把薄膜邊兒埋進去，用土壓死，兩頭也壓，但不壓死，以便在黃瓜苗出土後適當的打開通風。「張棚」的活兒需要兩三個人伙弄。

天氣漸暖，小苗出來了，天氣暖和的話，上午十來點就去把兩頭打開，傍晚再壓好，為的是讓它們見見風，蹲蹲苗，跟太陽混個「臉兒熟」，不至於以後一見太陽就蔫了。這通風很重要，但比較省事，所以，常常是大娘（或嬸子）到了菜地，把自己的打開後，也會把我家的打開，回來就在牆外喊一聲「我把黃瓜給掀開了……」。

小秧苗漸漸長大，薄膜就除去了，「龍骨」也撤了，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收起來。接下來就看水是否充足了。黃瓜喜水，隔一天澆一次，小苗喝飽了水，又有底肥，就「噌噌噌」地長。然後趕緊搭黃瓜架，還要隔三差五的綁黃瓜秧，不然秧苗會耷拉到地上的。

秧苗一米多高，就開了黃艷艷、嫩閃閃的小花。小花不會都結成瓜，不結瓜的我們叫它「狂花兒」，實際是雄花。種的早，管理的好的話，割麥子的時候就能摘頭茬小黃瓜了。頭茬的黃瓜是最甜的。

結開了黃瓜後，就要每天澆水了，或早上日出前，或傍晚日落後，不能在日頭底下澆水，也不能用髒水。我們這裡用機井水澆地，往地里流水的渠溝邊，總有人洗衣服，所以快澆黃瓜的時候，澆地的人就會拖長聲音喊「澆黃瓜了……」於是，洗衣服的人們馬上端著臉盆離開渠邊，到空地上揉搓，有的嘴裡還說著：澆黃瓜不能使洗衣服的水，要不結開黃瓜會苦的。

夏天，黃瓜確確實實是我們的主要菜：早晚吃腌黃瓜，或片兒，或絲兒，或「啪啪」拍兩刀，再切成大塊兒，然後放蒜泥，醋和香油，鑽鼻子的香味哦，饞蟲一下子就上來了。中午吃麵條，就炒黃瓜和西紅柿。放學回來餓了，先吃根黃瓜墊墊肚子。

但我們吃是撿歪瓜裂棗，長得出溜漂亮的，是要賣掉換錢的。「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此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