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親大人（二）

致母親大人（二）

作者：簫琴

我5歲那年你39歲。

我已經讀大班了，逛街逛累了，還是會撒嬌，你還是會背著我走，我喜歡躺在你舒服又溫暖的背上。你還是那樣喜歡給我打扮，業餘時間帶我去中山公園玩，給我拍很多照片，帶我去騎馬。去百貨商店買裙子，去逛文具店和書店，去桂江邊划船，去看印山亭和令公廟。早上帶我去菜市場吃早餐，晚上去夜宵攤吃螺螄。

從小就是吃貨，左手拿著冰糖葫蘆，右手拿著冰激凌。剛吃完米粉，看見了豆腐花和卷腸粉又想吃了。還有棉花糖、娃哈哈、蛋糕、酸菜……到現在我還會買娃哈哈喝，別人笑我太幼稚，我笑他人看不穿，這裡頭有你們不知道的情懷，只是那種紅色瓶子的AD鈣奶好像真的買不到了。

我在家時喜歡對你撒嬌，常纏著你抱我，讀小學後也還是這樣，你也不會拒絕，就坐在那一直抱著我，還會親我的小臉。因此常被親戚朋友說太過於寵溺了我，把孩子養得嬌滴滴的，這麼大了還要媽媽抱，跟媽媽睡。你是不管的，說誰讓我是女兒呢。

好幾次吃飯時不小心把碗摔破了，怕大人責怪，先「哇」地大聲哭出來。你說哭什麼，又沒有怪你，還問我有沒有划到手。

在房間自己玩過家家，常用的就是一套餐具和一套醫院用具，有聽診器針筒醫藥箱等等。玩得入戲的時候，會掛著聽診器，拿著針筒，有模有樣地給娃娃看病，哄著娃娃看病打針。在針筒里裝點水，然後紮下去，打前撕塊棉花抹一抹，打後揉一揉。

還去拿家裡的溫度計去給娃娃量體溫，不小心弄掉了，水銀灑了一地，你趕緊跑過來，我又是先假裝大哭起來，沒有眼淚的。你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我，告訴我以後別玩溫度計了，我點點頭。然後你讓我出去玩，自己在那小心地打掃乾淨。

你常帶我出去逛街，抱我到處玩，大家看見我也喜歡來逗我，說羨慕你有個漂亮可愛、乖巧能幹的女兒。你說，是啊，有個女兒真好。現在，我想說的是，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才是真的好，我那麼幸福能在你們身邊長大，你們一直是我的偶像，是英雄，你們的一言一行，都是力量。

我6歲那年你40歲。

那年，我進入一小讀學前班。早餐是在學校吃的，有米粉、豆漿、包子、蛋糕、發糕等。你思慮再三後，還是決定把我送到學校體操隊鍛煉。覺得這對女孩子體型塑造很有幫助，長大後會變得有氣質，而且還可以增強我的體質。

一放學就跑到學校的室內體育館訓練，對我來說，最痛苦的莫過於柔韌練習，真是感覺身體都要分裂了。趴一字的時候，兩個教練壓著腿，一個教練壓著肩膀，不讓我們亂動，我感覺已經超過了我的身體極限。

做倒立的時候也很痛苦，才幾分鐘，我們已無力支撐身體，腿開始發抖，卻不敢出聲，因為教練就在旁邊看著，還在數數。如果不小心腿放下來了，也不能休息，必須馬上又倒立，而且時間重新開始算。

我很怕的項目是：翻跟斗、單杠雙杠迴旋和練鞍馬。這隨便一項都可以把人折磨到瘋，尼瑪，我只是來鍛煉身體的，不是為了做職業體操運動員，參加什麼職業比賽的，要不要練得這麼狠，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幾年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翻看以前的照片，看到幾張體操隊時拍的，有張是右臉受傷了，傷口範圍還是有點大的。估計是從鞍馬上摔下來的吧。嚇死我了，原來我受過傷，我怎麼沒什麼印象了，失憶了么。

萬幸的是，臉上沒有留疤，謝天謝地啊，沒有毀容。我覺得自己還是賺了，傷口恢復得不錯，沒骨折或有其他意外。其他小夥伴骨折是常事，受傷的也不少見。這是我幼年時期一段磨練和記憶，現在想來還是有點後怕的，但還是有收穫，身體好了蠻多，有時課間休息時在同學面前表演翻跟斗的時候還是蠻自豪的。

我7歲那年你41歲。

開始要每天系著紅領巾上學啦，也終於成為一名光榮的少先隊員。記得是高年級同學教我們如何愛護紅領巾，入學那天也是他們替我們系的。在學前班那會，看著學校里的學長學姐胸前紅領巾飄揚，就很羨慕，盼著快點讀一年級。

我們在入隊儀式上都要進行宣誓：「我是中國少年先鋒隊隊員，我在隊旗下宣誓：我熱愛中國共產黨，熱愛祖國，熱愛人民，好好學習，好好鍛煉，時刻準備著：為共產主義事業貢獻力量。」

在學校既新鮮又有煩惱，可以交到更多朋友了，有各種課程，可以學到很多知識。可不喜歡做作業，也不喜歡考試，還要輪流做日值日生和周值日生。有時走得匆忙，忘戴紅領巾，不讓進校門，又得跑回家拿。

有時早上還賴床，起床後跑著去學校，要是碰上漏寫了作業，還得半路停下來，找個地方把作業先寫完。剛上小學那會，家人讓二哥三哥帶著我上學，我就成了他們的跟屁蟲。可他們總想著法子甩開我，還喜歡在路上逗我。我生氣後就跑回家了，跟你說，我不要去學校了。你很無奈，只能親自送我去。

我很喜歡睡你的床，因為床墊是「席夢思」，裡面是彈簧。我總愛趁著你不在房間時，在床上跳來跳去，像在遊樂場玩那種蹦蹦床一樣。因為這事經常被你教訓說不要在床上跳，會把床跳壞的。

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跟著爸媽睡到小學，初中後就跟奶奶睡。主要是從小就經常跑醫院，感冒發燒是常事。跟著你睡，你方便照顧我，想來也難為你了，常要給我量體溫，哄我吃藥，有時得半夜帶我去醫院。有時白天得安排學生自習，然後跑到幼兒園接我去看病。

所以我不太敢一人睡的，要是一人睡的話，是要開著燈睡的。半夜要是醒了，看見黑乎乎的一片，就會很怕，難以入睡。工作後開始學著一個人睡，適應了很久，晚上必須要把門窗鎖牢的。

失眠症越發嚴重，多夢，半夜要醒個幾次。我感覺自己快奔潰了，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我什麼時候才能體驗下一覺睡到天亮的感覺，所以我特別羨慕睡眠質量很好的人。

我8歲那年你42歲。

回家後的場景仍是這樣，「今天上課有沒有哪不懂啊？沒有？都懂？那我來問你……」每天晚上，你都會檢查我的作業，字寫得不好的就重寫，然後預習和複習。話說，我從小就很乖的，放學回家後主動做完作業再看動畫片。

你對我的家教還是那麼嚴，要求我知道禮義廉恥，認真對待學習，晚上不要單獨出門。對人要懂文明講禮貌，愛乾淨講衛生，站有站相坐有坐姿，不能大聲喧嘩。對吃飯也有要求，夾菜時把碗就過去夾，不要每碗菜都用筷子挑來挑去，夾了後又放回去。要把碗拿起來吃，喝湯要用湯勺，不要用吃過的筷子在裡面撈，吃完飯碗里要是有剩飯要挨罵的。

因為是女孩子，所以你對我的安全問題特別注意。經常告誡我上下學路上要注意安全，走人行道，不要隨意跟陌生人說話和亂吃別人給的東西。放學後都是每個班在操場集合，由老師帶著走一段路後才自由行的。

我有時愛逛下商店，吃點零食再回家，有時從馬河體育場那裡走。雖然總覺得你過於操心和啰嗦，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尤其是長大後看了《素媛》《熔爐》等類似題材的電影后，才更明白你的苦心。

我一直處於一種單純安全的小世界，覺得每個人都是好人，這個社會很安全很和諧。那些負面新聞只是特例，一般不會發生的啦。如果沒有媒體曝光的那些新聞和看到的那些電影，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變態的人，會有那麼多的人受到各種傷害和不公。

只願所有父母多關心和保護孩子們，養大一個孩子是多麼的不容易，特別是女兒。尤其是在現在這樣一個人渣這麼多的社會，對一個女兒的呵護和保護，是需要花很多心思和精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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