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闊」：妻，您辛苦了！

【小虎阿福·懌聲記】

（一）

不取悅花草，與妻約在北方天空下。

不呆戀新月，蓮花此刻要溫柔綻放。

一道門哐啷著，厲聲說：不！

一扇窗爬低了，垂憐下來光。

我混沌蒼白……

我一無是處。

獃滯與嘆息將空氣膠著凝固。

急促的光攪動分秒針尖踽行。

禱告數之不盡，時間清空為零。

我空枯喉干，吱啞在星光雪山。

生死契闊，冰涼的蠻荒洪流。

以死爭生，潤濕的嶙峋瞬間。

我胸口憋悶……

我哭了。

砰砰聲沉重將幻想摔得粉碎，

卻化作萬千帶刺飛針轟隆隆。

產有產道，血肉絲縷，忍無可忍。

生有生道，寸光寸陰，載欣載奔。

妻說，生門開啟，咬定牙關，

讓孩見識為娘的氣節！

（止於初見，淚珠碎看滿地白玉。）

軟蛋迸落，一掌熱乎乎的胎糞，

敬孝於妊娠之上呦！

（嗬！這是她僅有的。）

淚之白玉，我之所愛。

糞之黃金，我之所愛。

讓風輕笑我的愚痴吧！

附記：

約定的預產期到了，我與妻開始充滿憂慮，總怕小傢伙「半夜雞叫」，呱呱墜地在一個不知覺的時刻。那一刻真要來了，她先是衝破母體的羊水屏障，接下來就是漫長的10小時——我和妻經受肉體和精神的雙重考驗。親人師長朋友們的祝福環繞在妻子身邊，幫助她完成這場「涅槃」。

深深的感恩！親親地感謝！

在這眾生喧囂的時代，太多的東西被冠以「道」的名義，產有產道，生有生道，這是最真實的道。一道門開啟閉合，兩個生命在交融中分離，生和死坐在一起聊天，聊好了各自被點亮喚起，聊不好可能互撕互咬……這是多麼真實的一體兩面，又是多麼令人蕭然畏敬的生死同源！

我跟許多准爸爸一樣，只是黯然地呆坐，失神地禱告，無序地徘徊走動。樓道滿地的煙頭見證了我們的這份焦慮和不安。在妻待產的這幾個小時內，我被醫護人員叫到有五次，每一次我都心驚膽顫。我熟悉一些醫院的助產流程，我知道有些措辭和醫療術語在無形中加重我的恐懼。如果沒有妻子與孩子交替完成的生命接力，將這份恐懼化為齏粉，我早就化作軟蛋，纖弱地趴下了。這是妻子與孩子給我的一份大禮，過程本身亦是我目前領受的最美妙修行了。

我把內心的體會寫出來，與大家分享交流。我想，那扇沉重的門隔開了我們與妻兒的時空，甚至都沒有給我們選擇，與妻子一起分享生命華誕的剎那榮光，但我們的心被照亮，已是超越時空與他們在一起了。相信這一點，大家是相同的，所以只好強忍住淚水，弱弱地說一聲：妻，您辛苦了！下輩子，不行的話，咱倆換換！

2017年6月25日星期一

凌晨3:28於許西小區

我是你的吉祥物，你是我的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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