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飛行員的誕生

「只怪我太美麗，不怪你太痴迷。」

阿明在手機上輸完這幾個字，抬頭對我苦笑了一下。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個春天，校園宿舍外的野貓整夜整夜地嗷嗷叫著，年輕的人兒都知道，交配的季節又到了。

在這樣的季節，阿明總會產生一種幻想，就是某個姑娘會嗷地一聲，沖向他的懷抱。

阿明總是憂傷地抬起左臂，指著手臂關節內側向下大約一寸的地方，痛苦地對我說：你看，你看啊，這是處男線，我都23了，還是處男！

我回答：飽暖思淫慾，你連飯都吃不飽，還想著找姑娘？

阿明是貴州人，來自山區，讀書比較晚，是經官方認證的貧困生，他是家裡的老大，家裡幾兄妹還等著他賺錢讀書。

阿明生活一直很窘迫，平時要不斷打工賺錢，還得給家裡寄錢，經常沒錢吃飯，只能每天啃3個饅頭。

阿明申請了助學貸款，拿到錢的第一天，阿明就去買了一把電吉他。

我問他：「貸款是用來給你交學費的，你買吉他幹什麼？不交學費了？」

「學費只要畢業的時候交就行了，我山區來的，啥都不會，得學點賺錢的手段，買了吉他以後可以去賣唱賺錢。」

「你這思路還真是不一般啊。」

然而，阿明並沒有能夠去賣唱，因為他的嗓音實在是太獨特了，這輩子估計都難覓知音。

於是阿明只好去當導購，賣女性內衣。

賣了幾個月女性內衣之後，阿明說實在是受不了，賣了內衣之後，走到街上看到每個姑娘他都情不自禁地盯著人家胸部看，其實他是在估算姑娘的胸圍和罩杯，搞得人家以為他是流氓。

最關鍵的事情是，他還是個處男，摸一下女生就會有反應。

終於有一天，阿明興沖沖地跑來告訴我說：他不賣內衣了，加盟了XX夜總會！

我很吃驚，他居然真的去夜總會賣唱了！

阿明告訴我說，他已經和老闆談好了，一個月後還可以讓我加盟。於是我開始懷疑老闆的音樂品味。

一個月後，我跟著阿明去了夜總會，原來他的主要工作是給包間端盤子。每天面對包廂里的各色人等，各種污言穢語和不堪入目。

阿明說自己被生存危機驅動著，遇到什麼都得堅持下去。

為了省錢，阿明每天晚上跑步10公里去夜總會上班，第二天早上再跑回來。

我問他：每天跑20公里，你身體受得了嗎，夜總會那種環境，你別學壞了。

阿明回答：以前在家裡經常得翻山，20公里還好，再說，每天可以省幾塊錢車費，夜總會還有吃的，飯錢都省了。

冬去春來，阿明在夜總會幹了一年。

有一個做生意的大姐對阿明很大方，每次都會給他小費，後來還要了手機號，兩人動不動發簡訊聊天。

「你不是一直為是處男苦惱么，從了她吧。」大家揶揄阿明。

「逢場作戲，又不是做鴨，沒得卵用。」阿明回答。

「你又不吃虧，再說你跟人家聊了這麼久，人家也不是壞人，就當談戀愛嘛。」大家起鬨。

「我哄她開心而已，就算是談戀愛，也要找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吧。」阿明回答。

於是出現了開頭的簡訊和阿明的苦笑。

臨近畢業，有一天，南航來招聘飛行員，阿明由於每天跑20公里，身體素質異常突出，被順利錄取。

阿明狂喜，他對我說，從今以後，他再也不用滿臉堆笑地面對他人，制服，墨鏡，空姐，就在前方等著他，他終於有機會擺脫處男的身份了。

幾年之後，在網路上偶然和阿明聊天，他沉穩了許多，我問他有沒有遇到美麗的空姐。

網路那端，阿明沉默了很久，終於回了幾個字：

他開的是貨機。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