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山田孝之
上面這張遺照來自《熱血高校》。
今天談談為這部電影死去的兩位主角。
我一直想要談論小栗旬和山田孝之,就好像文學高玩一定要談論卡爾維諾。
他們本人現在還活得還不錯,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在鈴蘭高中,他們已經徹底終結—-—
曾經的頂點被【早乙女太一】用慘白的油漆潑了個精光。
是的,那是第三部發生的事情。兩位頂點人物從一直缺席的校方手上拿到了一紙畢業書,後面的故事也就與他們無關。
一個人一旦畢業就很難說清楚他與那所學校的記憶,尤其還是一所那麼混亂的學校。與本人的經驗類似,我說不清楚我與所有學校的關係。
畢業意味著離席,馬上就會有人替補—-—不,是替代。
畢業讓我強烈的感覺到:我出生與斯,我也不屬於這裡,沒有植物盤根錯節的根系,任何地方都不值得停留太久。
但山田孝之大概是留在鈴蘭了,沒有他和小栗旬,第三輪的故事都不可能開始。
作為《熱血高校》的靈魂人物,導演低估了他們的重量。或者說,他們的片酬已經高到預算無法滿足,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第三部的價值被中度低估了。因為山田孝之和小栗旬的離席,無數人設粉就此直介面噴火球。
人設粉看得就是他們兩位的裝B,如今最會裝B的人都走了,他們是不會輕易再接受一個人過來裝的。
這是一個連裝B都要搶佔先機的時代,一開始裝得好就等於在粉絲心裡申請了專利,後來的人再裝就是違反了裝B法,噴死為止。
山田孝之和小栗旬是無所謂的,他們的頂點只與夕陽有關。畢業之前拼勁全力打一架,夕陽燒得火紅,與襯衫上遍布的血跡交相輝映。
叼著萬寶路跨出校門,社會上動刀動槍的事情也與他們無關。那是一個純潔的校園,只有拳頭和耐力能夠贏得敬意—-—但敬意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
離開鏡頭之後,他們理所當然就死了。儘管校園依然還在,但是墳墓在鏡頭之外的所有地方。
倒不是說演員沒有鏡頭會死,而是源治和芹澤只能活在鏡頭之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為觀眾而生,這就像是—-—我找不到一個好的比喻,此刻煙霧正在我盤根錯節的肺支管里瀰漫。
我要丟掉煙頭,和音樂一起舞動身體才能想到些什麼—-—
他的鬍渣就是那個精妙無比的比喻:所有長出來的都是多餘的,只要鬍渣就很性感。
山田孝之終於還是活過來了,在此刻我的筆下。
就像服了致幻劑,看著這張圖片,意識就像野馬背上的河流,激蕩得不知道該流向哪方。
能隱隱感覺到他的眼神在望向我,但又不可救藥的想到他的每一根鬍鬚都經過了精緻的修飾。
在此必須解釋一下我的性取向:無可置疑的直男。關於山田孝之屏幕之外的生活我一無所知—-—不如說,他只是以芹澤的面目出現,再以畢業了的芹澤消失。
存在和消失只是一瞬之間,120分鐘的生命對於眼睛來說,只是眨幾次的問題。所以電影只是短暫存在的藝術。
任何藝術都想要和永恆發生關係,將看起來永恆的主題內化到藝術的核心裡,藝術家就可以宣稱我創作了一個永恆的藝術品。
永恆只是一個概念,一個痴迷於上帝的哲學家創造的概念。上帝不可被證明,永恆也就不可被證明。
證明永恆的存在毫無意義,因為沒有誰看得見永恆的存在。如果可以,那麼這個人就成了永恆本身。
山田孝之和小栗旬從未試圖證明某種永恆,他們活在某種很具體的慾望中,就像此刻我不停敲動這黑色鍵盤,試圖表達些什麼,對於誰能聽懂並不是很在意。
電影主角並不需要觀眾理解,當我試圖去理解時,我只是理解了導演的某種表達,再怎麼深入肌理,也只是理解了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呼喊的隧道。
山田孝之就像是我的某個分身,但我看著屏幕中的他時,他在我的眼中映射出了最隱藏的人性。
電影裡面,觀眾的人性無處躲藏,當我注視著芹澤時,其實我是在照【鏡子】。
《鏡子》—-—塔可夫斯基的傑作。這是另一層隱喻。深如森林裡那口黑黝黝的井。
當我把頭探進去,只能看見水中那個虛假的倒影,而不是像其他藝術家一樣為此留下熱淚,進一步將井水抬離海平面。
在《鏡子》裡面,意識是擺脫地心引力的河流,一陣風就能將它吹向某個具象。
塔可夫斯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但《鏡子》以不斷涌動的畫面向我重構了他的童年夢境,他的面目也在一個恰如其分的距離,停止了對焦。
我一直試圖進入某個人的夢境,這聽起來有點恐怖。即使是美夢,醒來之後也會讓人自覺對比現實的森森寒意。
山田孝之不止一次出現在我的白日夢中,因為我是他的觀眾,我有權力拿他做夢,更何況他已經埋葬在鏡頭之外,偶爾讓他在白日夢裡活過來一次又如何?
我是一個藝術家,這沒什麼好掩飾的。也許明天一早醒來我就會為這行字感到羞愧,這也並不妨礙我此刻發瘋。
我是一個藝術家,我試圖進入某個人的夢境。夢境是唯一可能見證永恆的地方,一層一層進入意識深處,直達【諾蘭】描述的【迷失域】
迷失是夢境最深的一層,也是夢境的主人一生都將面臨的誘惑。在這種誘惑中進入某個人的夢境,可以看見他頭腦中無處可藏的真實。
很難說山田孝之在片場沒有過疲憊的時刻,當他想要打盹的那一瞬間,他應該不會意識到,有個人一直想進入他的夢境看一看。
但作為一個演員他需要很清楚,當【三池崇史】喊開拍之後,他就置身於夢境。他不需要享受這個夢境,在夢境中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徹底忘記。
【迷失在情慾之中】這是我腦袋裡突然蹦出來的一個句子。寫到此刻的我,大腦也開始做夢。
幾十億的網狀突觸突然產生了新的連接,我於是想到了一部從未看過的情慾片:《失樂園》
這部講婚外戀的影片,為偷情的男女主設置了一個有利的道德環境。電影有時試圖為一切人正名。
人類的情慾如此複雜,以至於王二拍了一下陳清揚的屁股,她瞬間就變得老實。
我一點都不愛山田孝之,這是一個很明確的情慾。但我喜歡他充滿滄桑感的面龐,這也是一個明確的情慾。
他的滄桑感來自哪裡並不重要。
我的工作環境里有一種職位叫編導,專門負責編造視頻的文本,還有一種職業叫攝像,專門負責讓鏡頭前的人變得好看,這些一點也不影響鏡頭裡的人走出來之後還能得到我的讚美。
有些東西是超越虛構的,即使鏡頭前所有東西都已經偽造好,這種東西也會從某個地方鑽出來閃閃發光。
我所寫下每一個字都曾經在腦海里編造好,當我把它們寫出來,使其成為一長串句子之後,它們也經過了某種加工和偽造,但我的意識卻在閃閃發光。
我不是一個哲學家,我是一個藝術家。所以唯心主義對我來說只是一種褒獎,證明了我的想像力正在試圖窮盡某些東西。
我還可以想像,當這些文字有了讀者之後,它一定會偏離從我大腦出發那一刻的方向。
【維特根斯坦】這個人有意思就有意思在,明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完全背離了它在頭腦里的意思,但他還是要說。
雖然他告訴我們,【對於那不可說的,請保持沉默】但他這一輩子可沒少說,還寫了那麼多哲學著作。
我很想說他是希特勒的同學,但這離山田孝之太遠怕收不回來,所以還是就此打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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