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害過多少個「賣魚勝」的孩子？

最新 06-29

人生幾何，

跟庸俗宣戰

（《重返20歲》的主題曲。楊子珊版更好聽，但微信沒有。喜歡的可以去蝦米下載。）

每個孩子的心中，都曾有一片森林。

父親節那天，買了份禮物送給我們家「賣魚sheng」--這個花名是小時候貪玩給我爸取的。他的名字剛好有個sheng字，而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TVB又碰巧特別愛用「賣魚勝」這個梗，於是便有了這個昵稱。寬宏大量的老爸也就笑笑，並沒說什麼，畢竟他不是真賣魚的。

但在這個父親節，他的這個花名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小學同學。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叫huang wei 峰，據說他父親是在市場里賣魚的，是名副其實的「賣魚勝」。

還記得剛入學時，阿峰跟大家一樣幼稚懵懂，稚嫩的臉上掛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新學校、新教室和新同學。那時的他穿著整潔，身材精瘦，個子不高，鼻樑窄而高，是那種比較好看的小鼻子，嘴有點像女孩子的心形嘴唇，長相算是秀氣。他話不多，細長的眉毛常常微蹙，像是在觀察著什麼，思考著什麼，maybe是數學題。因為他的數學成績特別好，所以遇到不懂的題目，我們都會請教他。雖然性格不是特別開朗，但他還是會熱心地回答我們，集體活動的時候，跟朋友玩耍的時候也會經常展露訕訕的笑容。

後來森林悄悄地就消失了。

直到某一天，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消息：他父親是個賣魚的。此後，聽到同學們評論他的話不再是數學成績好，樂於助人之類的，而是他有個賣魚的老爸，他在課後或者周末時都常會在市場幫忙賣魚；他一身髒兮兮，衣服不洗，一股魚腥味；鼻子下面總是掛著鼻涕，臉也黑漆漆的；連說話都特別不得體，口沫橫飛；咦惹，不想跟他玩兒。很快地，他不僅沒有了朋友，大家都不想跟他同桌，還常常取笑他、欺負他。

漸漸地，他的笑容越來越少，話就更少了，他彷彿為了配合大家，還真的每天都掛著鼻涕懶得擦一擦，穿著臟髒的衣服上學，成績也沒有原來好，一個活潑的小男孩眼看著變成了一個陰鬱的小男人。同學只願意在取笑他的時候圍著他，他也就那時候笑一笑罷了。幾年前，我參與過一次小學聚會，但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裡、做著什麼。是子承父業，還是做了公務員什麼的，成為一個看似體面得多的人呢。

還記得大人說過，一切枯萎都是必然的。

從那時到現在，我始終不太懂有個賣魚的父親到底有什麼好歧視的，人家勞動致富到底哪裡對不起人類，對不起社會了？還記得在小學什麼「社會」課本上曾教育我們：職業無分貴賤，但貌似這樣的課都不會被老師和學生重視。更重要的是，社會從小就不這樣「教育」我們，我們從小就會討論這個孩子穿的衣服是什麼品牌，多少價格；給別人父母的顏值打分，打探他們是做什麼工作的，賺錢多不多。所謂小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個屁！現實是人類天性就愛分等級，來顯示優越感和製造卑微感。

記得有一位「看理想」的觀眾曾提問梁道長：「錢到底重不重要？」道長很坦誠地回答：「當然重要，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錢，你連做人的權利都沒有。沒有錢，你就不能得到正常的上學學習的機會，生病了也不能得到基本的救助，甚至連飯都沒得吃，房子都沒得住，那還談何為人？」這話說得沒錯，但沒說完，沒有錢，其實不僅自己，連後代都沒有做人的權利。而更重要的是，你的職業不僅要能賺錢而且還要體面，不然你的下一代還是會活得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