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客：上海碼頭蟻民之生存現實：遊走在壞與賤的邊緣-今日車報

最新 06-29

文|顏光明

編者按：作為一個汽車圈的資深記者，顏光明總在呼籲汽車文化、關注汽車發展大勢？其實不然，他關注身邊的每個點滴小事，以小見大，從中發掘人性。

我是躲雨才來到他的門店前，方知這是個做大餅的店。下午了還有新鮮大餅可賣？望著剛出爐的大餅，香味誘人，烤脆的餅泛出了白黃色，貼在爐壁上的餅面有了焦糊痕迹，被烤餅面上的芝麻也像有了彈性，都站立起來。

我被這老大餅吸引。老，是指手工。一般都是在早市上能看到，店鋪都很簡陋，不是在鬧市街角，就是在菜場深處的巷口。上海人早點喜歡這一口，俗稱四大金剛——大餅、油條、豆漿、粢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做大餅的是個白面書生，而且文靜，有點靦腆，與我往常看到的大不相同，居然還帶著眼鏡。這就讓我好奇。

看得出，這小夥子不夠老練，還不善於察言觀色，沒有狡黠的油滑，胳膊上被炭爐燙傷的痕迹已經證明。我買了他剛出爐的燒餅搭訕道：聽你口音不是蘇北來的。他頭也不抬地回應，河南。哪個地方的？洛陽。我不好意思再問了，否則人家會起疑心。不過，我還是奉承地說，河南人會做麵食。小夥子苦笑道，那有什麼用。他在往爐里加碳，再用掃把往爐壁迅速地掃了兩下，而後將雙手伸進盛滿水的鐵桶里浸洗，完畢後就開始往爐里貼大餅。隨著冒出吱吱的響聲，大餅也就由「生」變「熟」了，待出爐時，那火鉗下燒餅誘發的饞蟲會在嘴裡爬出來。

上海碼頭不好闖。過去是，現在也是。外鄉客要想混出個人樣不易。雖然現在沒有了過去的保人和大哥的幫襯，但城管和隱性牽制無處不在。這小夥子說，我一天做300個大餅還夠交房租的，隔壁賣茶葉的店鋪一個月租金是我的三分之一。這是為什麼？人家是一手租借，我這店不知轉了多少人的手。

我明白了，開玩笑說，你還沒有學「壞」，這種麻煩就會不斷。你不「狠」，也就很難賺到錢，你不「賤」，生存就成問題。小夥子也明白。一聲哀嘆，有些無奈。胡雪岩在上海混時就說過，有奶便是娘，生意場上朋友不隔三天。就連文人騷客都知道，立足上海不拜碼頭抱團不行，何況，蟻民就不用說了。事實上，這吃苦勞心的事，現在連民工都無人問津，這書生卻讓我是油生敬意。看得出，一個「老」字，就有想法，問題是要堅持。

2017．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