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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認為抗戰中惟一苦難而值得紀念的攻城戰——衡陽之戰2

喋血孤城:被日軍認為是中日八年作戰中惟一苦難而值得紀念的攻城戰——衡陽之戰2

周明

摘要:由於原定兩翼夾擊日軍的計劃未能實現,處在中間的衡陽就成了日軍進攻的焦點。守備衡陽的第10軍爭分奪秒進行戰前準備。日軍大兵壓境,彈丸之地的衡陽將如何應對日軍的猛攻?從外圍爭奪開始就已經預示著這必將是一場慘烈的惡戰。

(接上篇)

兵臨衡陽城下

長沙既失,日軍下一個兵鋒所指便是湖南中南部重鎮衡陽了。

衡陽,為當時湖南第二大城市,粵漢線、湘桂線在此連接,從湖南腹地通往西南大後方的多條公路也從這裡經過,是西南交通的樞紐。而衡陽飛機場是中美空軍重要基地之一,一旦失守就將使空襲日本本土的轟炸機前進機場退至桂林,航線距離將延長2000千米以上!此外,衡陽還是湘江、蒸水和耒水的交匯合流之處,依靠這些江河,可以轉運湖南出產的大量糧食、礦產等資源。因此一旦衡陽失守,無論在交通、軍事還是經濟上都將帶來巨大的災難性後果。有鑒於此,衡陽便自然而然成為日軍「一號作戰」的重要目標。

圖9:衡陽是當時湖南第二大城市,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

日軍在湖南作戰的戰略構想中,計劃對湘江以西地區取守勢,而以主力投入湘江以東,衡陽是作為重要目標必須予以攻佔並確保,並認為作戰的關鍵是與中國軍隊在長沙、衡陽之間的決戰,估計在攻擊長沙時還不會馬上就出現因中國軍隊主力兩翼夾擊而引起的決戰,但在進攻衡陽時,必然會出現主力對決,那麼就可在進攻衡陽時圍殲第九戰區主力。因此日軍湖南作戰的主要意圖就是奪取衡陽,並在衡陽周圍的主力決戰中殲滅第九戰區主力。日軍還分析到,鑒於第六戰區的主力在此前的常德會戰中已有較大損失,尚未完全恢復,其對衡陽方面的側翼威脅不大。而第九戰區位於縱深的主力部隊才是最值得重視的威脅,因此必須集中兵力於第九戰區主力所在的湘東山地。在具體兵力分配上,以1個師團用於湘江以西,以2個師團進攻衡陽,以3個師團用於湘東山地(後增至4個師團,共計36個步兵大隊)。——應該說日軍對戰局的預測還是比較準確的,兵力使用也是輕重得當,在廟算上已經贏得了先機。

根據這一戰略構想,日軍第11軍於6月20日下達攻擊作戰命令:

1.第11軍乘敵戰備尚未完成之際,迅速攻克衡陽,同時搜尋前來增援之敵,就地予以圍殲;

2.第116師團應以主力向易俗河、白果市、兩路口附近,向衡陽西南挺進,佔領衡陽;第116師團一部向湘鄉推進,肅清當面之敵後,即向白果市前進,與主力會合。特別應以部分兵力沿易俗河、南嶽市、九渡鋪地區前進,與第68師團相策應,同時派出有力一部向白鶴鋪方向前進,阻敵增援,並切斷湘桂鐵路;

3.第68師團應繼續執行此前任務,殲滅當面之敵,迅速佔領粵漢鐵路及衡陽機場,協同第116師團攻取衡陽;

4.第218聯隊溯湘江而上,協同第68師團攻佔淶水、耒水及衡陽以東鐵路橋,並協助第68師團渡湘江;

5.第13師團應繼續執行此前任務,以主力圍殲萍鄉附近之敵,同時以有力部隊向攸縣推進,師團主力視情況再向攸縣跟進;

6.第40師團佔領湘鄉之後,肅清當面之敵,並做好在益陽及永豐方向作戰的準備,在長白湖以南及朱良橋地區部署兵力,確保湘江運輸;

7.第34師團以主力渡過湘江,掃蕩湘江以東翎坑-永安-金井-瓮江一線,摧毀達摩山周圍敵軍據點;

8.第58師團協助空軍迅速在長沙、湘潭建立機場,掩護從淥口到湘江下游的水上運輸,並確保長沙、嶽麓山及湘潭地區;

9.第3師團以主力搜索並圍殲萍鄉以南地區之敵,隨後在萍鄉以南集結,以部分兵力留駐瀏陽,策應第27師團,圍殲瀏陽以北地區之敵;

10.第27師團應繼續執行此前任務,以第3師團協同,圍殲瀏陽以北之敵。

圖10:日軍進犯路線圖

國軍方面對衡陽會戰的戰略構想還是「天爐戰法」的老套路,中間正面堵,兩翼夾擊,擊退來犯日軍。6月20日軍委會下達衡陽會戰的作戰命令:

1.國軍以確保衡陽為目的,阻敵深入,以一部於淥口、衡山之間作持久抵抗,主力由醴陵、瀏陽向西,由寧鄉、益陽向東,擊破深入之敵;

2.第30集團軍先擊破醴陵東北之敵,再攻擊南下之敵側背;

3.第27集團軍先擊破醴陵以北之敵,再協同第30集團軍攻擊南下之敵側背;

4.第27集團軍副司令歐震指揮第37軍和第10軍第3師,在淥口、衡山之間作持久抵抗,阻敵深入;

5.第24集團軍攻擊湘江以西之敵,並以一部守備湘鄉;

6.第24集團軍副司令李玉堂指揮第10軍(欠第3師)、暫編第54師(1個團)守備衡陽機場;

7.軍委會直轄第62軍置於衡陽西南地區。

就在雙方同時下達作戰命令的6月20日,日軍第68師團已經開始向衡陽推進,衡陽會戰全面展開。衡陽會戰是一號作戰第二階段湖南地區湘桂線作戰(也稱長衡會戰)的重要組成部分,由幾乎是同時交錯進行的4個戰役組成,由於這4個戰役時間地點上相互穿插交錯,分別是第九戰區主力在茶陵、醴陵湘東山地對日反擊的湘東作戰(也稱茶陵反擊戰)、第六戰區第24集團軍在永豐(今雙峰)、湘鄉等地展開攻勢的湘西作戰(也稱雙峰之戰)、第10軍堅守衡陽的衡陽保衛戰和李玉堂兵團在衡陽西南、西北救援衡陽的衡陽解圍戰,本文主要介紹衡陽保衛戰。

第10軍的戰前準備

由於兩翼夾擊的湘東茶陵反擊戰和湘西雙峰作戰都未能如期實現,那麼負責中間堵的自然將承受巨大的壓力,這個卡在中間的塞子正是衡陽。

守備衡陽的部隊是第10軍,該軍下轄第3師、190師和預備第10師,為加強衡陽守備力量,第九戰區將正在衡陽的第74軍野炮營(該營正擬赴昆明換裝,所屬火炮大都已交出,僅餘三八式野炮4門)、第48師戰防炮營(57毫米戰防炮6門)和46軍炮兵營的1個山炮連(75毫米山炮4門)以及擔負衡陽機場警衛的暫編第54師1個團全部劃歸第10軍,但第10軍190師為後調師,所謂後調師是指將兵員全部轉撥給友鄰部隊(該師兵員全部轉撥到第3師和預10師),僅保留班長以上各級軍事幹部,隨後到後方接受新兵,加以整訓後再歸建。本來190師正要開往後方接受新兵,因戰事爆發,軍長方先覺便把該師留了下來。在190師的3個團中,只有570團是完整的建制團,568團和569團都是只有幹部而沒有兵員。正是考慮到190師是後調師,所以軍委會才臨時將新編19師劃歸第10軍指揮,不過新19師在第10軍序列里也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6月13日又被調往全州。作為補償,軍委會又將暫編第54師劃歸第10軍,但是暫54師在衡陽地區只有師部和第1團,另外2個團均不在衡陽,也就根本無法參加衡陽之戰。這樣第10軍名義上是3個師9個團,實際僅7個團,且剛剛經過常德會戰而未及補充,加上暫54師的1個團,總共才8個團1.7萬人。

而此時第10軍內部還有著人事上的麻煩,軍長方先覺因在第三次長沙會戰和常德會戰中的傑出表現而聲名大噪,自然有些志得意滿起來,甚至連戰區司令長官薛岳也漸漸不放在眼裡,有些命令執行起來也就陽奉陰違了。特別是在常德會戰中,薛岳越級指揮抽調190師,使第10軍側翼暴露,方先覺因此與之發生爭執,更是結下了梁子。於是薛岳開始指派親信到第10軍任職,如先任軍參謀長後任第190師師長的容有略。方先覺也不是省油的燈,對薛岳指派的人或借故撤職或尋機法辦。這就使兩人矛盾激化,最終還是薛岳佔了上風,方先覺被免去軍長職務,調任軍事委員會高級參議,而由陳素農(也有資料稱是方日英)繼任軍長。就在陳素農赴任途中,日軍開始發動湖南會戰,兵鋒直指衡陽。陳素農見日軍勢大,不敢赴任,一紙報告呈交軍委會稱臨陣換將于軍不利。參謀總長何應欽在報告上批示:「赴任未說此時說,分明就是臨陣畏怯!」新軍長沒到任,而戰事已在眉睫,真要臨陣換將,確實于軍不利,薛岳只好拉下臉面命令仍在衡山等候辦理移交手續的方先覺代理第10軍軍長,負責指揮衡陽保衛戰。方先覺怎麼會買這個帳,一再推辭。消息傳到蔣介石耳里,蔣介石親自給方先覺打來電話,先是大罵方先覺昏庸「日軍已經逼近衡陽,而你居然還在和戰區長官慪氣,置民族大義予不顧,成何體統?」老校長的訓斥把方先覺罵醒了,當即表示一定積極部署固守衡陽,發揚第10軍優良傳統,堅決抗擊日軍來犯。——一場人事風波終於在戰前得以消弭。

圖11:第10軍軍長方先覺,胸前佩戴的就是第10軍「泰山軍」的徽章

5月29日,蔣介石用長途電話向正在衡山的第10軍下達立即開赴衡陽,確保衡陽十天至兩周的命令。同時軍委會電令第九戰區「令第10軍(附暫54師主力)固守衡陽,但以一師主力開易俗河,掩護湘潭、衡陽交通線,暫編第2軍以主力在淥口、主亭間,掩護湘江右岸交通,均歸薛岳指揮,但無命令,不得參加長沙會戰。」

5月30日,第10軍軍長方先覺率第3師師長周慶祥親自偵察衡陽至湘潭間地形,部署第3師選擇有利地形對日軍實施遲滯作戰,以掩護軍主力在衡陽展開和組織防禦,在必要時再撤回衡陽歸建。

5月31日,軍委會正式下達第10軍(欠第3師)固守衡陽的命令。第3師先行由衡山出動,前往湘潭易俗河南岸地區,由第27集團軍副總司令歐震指揮。

6月1日,第10軍進入衡陽,受到衡陽市民的熱烈歡迎。方先覺即率軍參謀長孫鳴玉、190師師長容有略、預10師師長葛先才、新19師師長羅活和軍工兵營長陸伯皋對衡陽地形進行全面勘察,確定防禦部署。衡陽防區面積僅3.9平方千米(東西寬約1500米,南北長約2600米,其中城牆以內的城區0.8平方千米)。 以第190師位於城東,以1個營配屬1個野炮連,進駐泉溪市耒水西岸新碼頭作為最前哨陣地,以一部於酃湖南岸鐵路經湖西塘灣至蜈蚣橋一線設立警戒陣地,師主力於五馬歸槽、橡皮塘、蓮花塘一線構築主陣地;

以預10師位於城西,以一部在托里坑、歐家町、黃茶嶺一線設立警戒陣地,師主力於汽車西站、虎形巢、張家山、楓樹山、五桂嶺、江西會館一線構築主陣地;

以新編第19師位於城西,以一部在高家塘、三里亭、胡坳、馬王廟一線設立警戒陣地,師主力於石鼓咀、草橋、轄神渡至汽車西站一線為主陣地——新19師於6月13日奉調全州,所部防務先由190師接替,直到6月24日第3師主力7團和9團撤回衡陽歸建後才由第3師接替:

暫54師1個團位於城東北,以一部在東家灣、何家山一線設立警戒陣地,主力於馮家沖沿耒水西岸構築主陣地。

炮兵在雁峰寺、縣政府、蒸陽路、吉祥街一帶佔領陣地——第10軍炮兵營戰前正在昆明換裝新式美製75毫米山炮,聽說衡陽戰事將起,營長張作祥便率領全營趕回歸建,途經桂林時,炮兵第1旅有意截留,通過關係搞得命令,將該炮兵營改編為炮兵第1旅29團第2營,即日進駐廣西全州。營長張作祥無奈之下只得越級直接電告軍委會陳情。參謀總長何應欽接到電報,認為一個小小的中校炮兵營長,為了能率部參戰居然徑直電告最高統帥部,其忠可鑒,其勇可嘉,其義可許,於是親自下令取消前令,並命桂林方面立即安排車皮運輸,不得阻礙。第10軍炮兵營這才得已繼續上路。6月21日到達金城江,此時長沙失守已三日,前線運輸急如星火,他千方百計才搞到只夠運送半個營的車皮,只好分為兩個梯隊,自己率第一梯隊先乘車趕回衡陽,副營長楊春柏率餘下半個營就地候車。24日半個炮營到達距離衡陽30千米的中伙鋪,這是離衡陽最近的站點了。正在中伙鋪的第27集團軍副司令李玉堂接到報告,作為第10軍的老軍長,立即召來張作祥,告訴他目前日軍已開始向湘江東岸進攻,炮兵向衡陽機動容易被發現,遭受損失,不如暫時留下,隨集團軍司令部行動,以後再待機歸建。但張作祥立即表示自己千方百計趕回來就是想儘早歸建參戰,絕不能因有危險而半途而廢。李玉堂只好派出部隊掩護炮營至三塘,再由第10軍派出部隊接應進入衡陽。張作祥也將半個營分為掩護組和運輸組,掩護組負責保護,而運輸組專司運炮。途中曾幾次遇到小股日軍,均被掩護組擊退。25日半個炮營6門山炮2000發炮彈進入戰雲密布的衡陽,後來成為衡陽保衛戰中第10軍一張重要的王牌。這樣第10軍共有14門火炮,3000發炮彈。要是沒有在桂林的那段耽擱,炮兵營完全可以全部進入衡陽,那麼不能說改變戰局,至少能給日軍造成更大的打擊。

第10軍軍部設在中央銀行,軍部前進指揮所設在五桂嶺。

圖12:第10軍在衡陽布防圖

部隊部署一定,立即開始構築工事。衡陽原先已經構築有國防工事,而且全部是鋼筋混凝土工事,相當堅固。但第10軍久歷戰陣,尤擅防禦,工事修築極有心得,立即就發現這些工事存在不少問題,首先原來設定防守衡陽需要3個軍,因此整個防禦工事系統範圍比較大,而現在名義上1個軍,實際僅2個半師,要分兵守備這些工事根本是不敷使用。其次在構築工事時注重射界,而忽視了工事本身的隱蔽性,這一點在面對火力佔優的日軍時,無疑將是非常不利的。而且這些工事全部都是獨立據點式的,各據點之間距離都很大,難以相互呼應。因此整個防禦體系,也就是若干孤立的點,而不是嚴密的線和面。有鑒於此,第10軍對這些預設國防工事進行了精心改進和加強。放棄了若干外圍工事,以縮小防禦正面,對於放棄的工事一律加以破壞以免為日軍所用。城東、城北依託湘江與蒸水設防,城西北沼澤水田全部放滿水,各沼澤之間通道均構築碉堡、地堡。城西南丘陵,構築成數道防禦線,各據點之間均以交通壕相連,丘陵對敵正面,全部削成斷崖,在崖頂築有手榴彈投擲壕。在丘陵之間的凹地,建有外壕,外壕前沿用粗大圓木建以兩到三層柵欄。斷崖與外壕之間布設鐵絲網和以10厘米直徑以上圓木建成的木柵牆。無法修成斷崖的山丘前則挖設壕溝,壕溝一般都有5米深5米寬,溝底還有地堡,以防日軍藏匿。所有陣地之間都有1.5米深的放射狀交通壕相互連接,同時根據地形在交通壕前後築有1.5米深的散兵坑,散兵坑上均有偽裝。陣地以外30米修築暗堡。在城西比較平坦的地區,布有雷區、多層鐵絲網、四道戰壕。整個衡陽郊外巧妙利用地形,構築堅固工事,形成完備的堅固防禦體系——這些防禦體系後來在防禦戰中發揮巨大作用,日軍評價道:「尤其是敵人的碉堡位置,頗盡選擇之能。其碉堡不獨能相互支援,任意發揮側射、直射火力,且每一碉堡前,均能形成猛烈交叉之火力網。其各丘陵之基部盡已削成斷崖,於上端構有手榴彈投擲壕,我軍既難以接近,亦無法攀登。此種偉大防禦工事,實為戰爭中所初見,亦堪稱中國軍隊智慧與努力之結晶。」

為保證在戰鬥中各部隊之間通信聯絡的暢通,電話線盡量埋設在地下,同時組建電話線搶修隊,劃分責任區,並組織晝夜線路搶修演習,以熟悉責任區環境便於戰時搶修。無線電檯布置在堅固建築物內。對空聯絡白天使用布板,夜間使用燈光,為此特意準備了百餘個飯碗,內置桐油,以布條或棉條為燈芯,一旦夜間需要對空聯絡,即點燃桐油後擺放成各種通信符號。第10軍軍部電台使用的是手搖發電機,性能不夠穩定,難以直接與重慶的軍委會聯絡。幸虧美軍賀克准將來衡陽,告之了與芷江空軍第3路軍的無線電呼號和波長,可以直接溝通聯繫。這一點非常重要,不僅可以直接與空軍聯繫,獲得空中支援,還可以通過第3路軍的中繼與軍委會建立無線電通訊聯繫。

炮兵部隊則對衡陽四周丘陵、山地、村落、路口等目標都標定了射擊諸元。在湘江邊上準備了石油,可以隨時排入江中然後點火為障。在衡陽市區各路口均修築了工事,將重要物資如彈藥、糧食、被服、藥品等都分散保存於地下儲藏處。衡陽抗敵後援會和市政府、工會還組織了3000名工人,徵用了市區120家木材廠商的木料120餘萬根,協助第10軍修築工事。

為鼓舞官兵士氣,方先覺特意規定了負傷賞金:「上校負傷者賞1萬元,中少校5000元,尉官4000元,士兵1000元。負傷不退者,特賞;傷愈歸隊者,晉級。」

此外,衡陽人民抗敵後援會還發動民眾破壞道路、橋樑,日軍派飛機偵察發現「株洲至衡陽之鐵路和寶慶至衡陽之公路,悉被衡陽居民破壞,運輸設備,一無所有。」特別要指出的是,這些破路工作全都是民眾自願參加,義務完成的,未向國家取一分一厘之報酬。考慮到一旦戰事爆發,衡陽必然成為戰場,為避免衡陽民眾的無謂傷亡,也為了防止漢奸特務混雜民間,第10軍於6月18日起勸慰市民全部疏散,實行「衡陽空城」。第10軍還特意要求市民疏散離家時一律將門窗釘牢,如房屋被炮彈炸彈炸毀乃無法避免的損失,如房屋被人為破門而入則由第10軍負責賠償。同時與鐵路局協商調集火車免費運輸,在衡陽南站、西站分別派參謀人員協助辦理疏散事宜,另外在每個車站派1個步兵排負責維持秩序,1個輜重連負責協助百姓搬運行李。疏散之時,車站上人山人海,大人喊小孩哭,一有列車到站便蜂擁而上,不但車廂內擠滿了,連車頂上都擠滿了人。而擠不上的市民便就地坐在鐵軌邊,風餐露宿,等待下一班空車。放眼望去,不勝凄慘。至22日,30萬市民基本疏散完畢,衡陽市內只有2.3萬民工組成的工事搶修隊、彈藥運輸隊、擔架隊、傷病員服務隊等協助第10軍守備。

方先覺確實不是等閑之輩,他見衡陽東有湘江,北有蒸水,這兩處天然屏障難以逾越,只用少數部隊警戒就可。日軍來犯的主攻方向要麼從西北,要麼從西南。西北地形平坦,而西南多山丘地形複雜,常人自然會以西北為主攻方向,但方先覺認為日軍主攻方向必定是西南,因為西北地形平坦固然利於機動,但此時中美空軍已掌握制空權,陳兵西北,無疑是將成為空中打擊的活靶子。而且長衡公路沿線多為連綿山地,並不利於部隊機動,一旦遭到阻擊或空襲,難以展開。而如從長沙向東繞至衡陽西南,道路情況就好得多。加之日軍歷來輕視我軍,不會以西南山丘為慮。更重要的是,如果從西北主攻,即便攻下衡陽城,也還得再攻西南山地,因為衡陽的公路鐵路都從西南山地經過。而從西南主攻,不僅可以在戰鬥一開始就切斷衡陽與後方的公路鐵路聯繫,而且只要拿下城區就大功告成,根本不必在意衡陽西北——這一判斷相當準確,因此第10軍將西南山地作為防禦重點而精心營造。

在兵力部署上也是非常有遠見,第10軍所轄3個師中,190師是後調師,實際僅1個團,戰鬥力最弱。而第3師是老骨幹,戰鬥力最強。一般人如果認定西南為主攻方向,自然會將第3師布防於西南山地,但方先覺卻是將預備第10師放在西南山地,而將第3師放在城西的二線位置,這正顯示出方先覺在排兵布陣上的高明,他深知此戰絕不會在三五日內結束,所以將預10師放在前,第3師放在二線,有意保存第3師的實力,作長期堅守的打算。正是這一部署使第10軍有了後來堅守47天的綿綿後勁。

6月13日,第九戰區不但將新19師調往全州,還命令預10師待命進至湘潭,以遲滯日軍南下——如此一來,在衡陽的第10軍只剩下了後調師190師!單靠190師那是根本不可能守住衡陽的,於是方先覺急召遠在湘潭的第3師師長周慶祥回衡陽。15日周慶祥趕回衡陽,方先覺用衡陽特產「湖之酒」款待周慶祥,席間方先覺談及守衡陽以眼前情況來看是置之死地而必死,拜託周慶祥日後不忘舊情為第10軍戰死袍澤收殮屍骨。周慶祥立即表示第3師一定會返回衡陽歸建,同第10軍袍澤一起同生共死!有了周慶祥的這番慷慨之諾,方先覺於當晚電告軍委會,報告第10軍在衡陽的部署情況,表示如「預10師推進湘潭,恐目的未達而前後兩誤」,請求免調預10師至湘潭,並懇請將第3師調回衡陽,以增強防禦力量。軍委會同意免調預10師,但依然沒有同意第3師歸建。直到23日,第九戰區才同意第3師返會衡陽歸建,方先覺立即電令第3師主力急行軍撤回衡陽,24日傍晚,第3師主力(欠第8團)退入衡陽,並立即接替190師在汽車西站以北至草橋、石鼓咀一線防區。

圖13:第3師師長周慶祥

衡陽是當時湖南的重鎮,所以有好幾個軍委會後勤部的軍需倉庫,儲存有大量的糧食彈藥。但當第10軍拿著第九戰區司令和27集團軍司令的手令前去協商調撥時,卻被倉庫管理人員一口拒絕,他們聲稱必須按照有關規定,沒有後勤部的調撥單,誰的手令都沒用。其實那不過是借故刁難,向第10軍索賄的伎倆而已。方先覺哪會吃這套,一紙電文直接請示軍委會:「職為備戰,持薛、李兩長官手令,於就近後勤部所屬兵站分部之倉廩籌集守堅所需彈藥糧秣,倉監謂以非後勤部調單不予補給,匪敵臨近,時不我待,三日內如無特別指令,職將便宜行事,謹聞。衡陽職方先覺。」第三天,後勤部長俞鵬飛親自飛抵衡陽,倉監們哪敢怠慢,立即向第10軍調撥足以維持兩周的糧食、步機槍子彈530萬發、迫擊炮彈3200發。曾向第10軍公然暗示索賄的倉監生怕第10軍告狀,主動向第10軍調撥2.8萬枚手榴彈!——這批手榴彈在後來的保衛戰中可是大起了作用。

6月20日軍委會向第九戰區下達今後作戰命令:

一、國軍以阻敵深入確保衡陽為目的,於淥口、衡山東西地區持久抵抗,以主力由醴陵、瀏陽向西,由寧鄉、益陽向東,夾擊深入敵;

二、王(陵基)副司令長官(兼第30集團軍)指揮第72軍、58軍、26軍,迅速擊破醴陵東北地區之敵,反擊敵主力之左側後方;

三、楊(森)副司令長官(兼第27集團軍)指揮第20軍、44軍,先擊破醴陵以北地區之敵,以後轉移於王副司令長官所部之左翼,向西攻擊敵人;

四、歐震副總司令(27集團軍)指揮第37軍、暫編第2軍及第3師在淥口、恆山間,作堅強持久抗戰,阻敵深入;

五、王耀武總司令(第24集團軍)指揮第73軍、79軍、99軍、100軍及第4軍殘部,向湘江左岸之敵攻擊,以一部守備湘鄉;

六、李玉堂副總司令指揮第10軍、暫編54師固守衡陽。第46軍仍歸第四戰區序列,其新編第19師即開全州、黃沙河;

七、第62軍仍歸本軍直轄,控制于衡陽西南地區待機;

八、對戰場交通之破壞,務依預定計劃加強。

軍委會的意圖很清楚,中路固守衡陽,從醴陵、寧鄉兩翼夾擊。但是日軍對這套戰法早已有過切身體會,而且通過偵察已經發現了國軍的部署,因此針鋒相對地採取先以兩翼頂住,中間再突破的戰術。第11軍軍長橫山勇用於中路攻佔衡陽的是第68師團和第116師團,這兩個師團在此次作戰中之前一直是作為二線兵團,並未參戰,因此建制完整實力絲毫無損,是真正的生力軍。

21日晚,蔣介石打來長途電話與方先覺通話:「你第10軍經常德之役,傷亡過半,裝備兵員迄未補充,現又賦予衡陽核心守備之重任。此戰,關係我抗戰大局至巨,盼你第10軍全體官兵,在此國難當前,人人發奮自勉,個個肩此重任,不負我對第10軍期望之殷。希望第10軍能固守衡陽兩星期,但守期愈久愈好,盡量消耗敵人。我規定密碼二字,若戰至力不從心時,將密碼二字發出,我令友軍48小時內解你衡陽之圍,你可有信心?」方先覺當即表示將不惜任何犧牲,戰至竭盡全力死而後已。全軍官兵無一有怯敵之色,人人努力構築工事備戰,鬥志極為高昂,決心與敵拚死一戰!蔣介石聽後連說三個很好,並預祝第10軍一戰成功。而根據第3師第9團副團長周祥符(第3師師長周慶祥胞弟)回憶,後來方先覺曾透露蔣介石就在這次電話中還口授過一道密令:「第10軍若兵員打完了,僅剩下傷兵和文職人員,允許停戰。」

早在6月16日,長沙還未攻佔時,日軍第68師團和116師團就開始渡瀏陽河南下,直撲衡陽。19日,第116師團、第68師團57旅團從株洲渡湘江,分兩路沿湘江西岸和易俗河向衡陽推進,68師團則於石亭渡過淥水,也殺向衡陽。

一場惡戰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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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圍爭奪

6月22日日軍飛機首次飛臨衡陽,對市區進行狂轟濫炸,城區多處燃起大火。衡陽會戰期間,儘管中美空軍實力已經大為增強,但日軍為會戰也調集了相當的航空兵力量,所以中美空軍並未能切實掌握制空權,只能說是稍佔優勢而已,因此日軍飛機對衡陽的轟炸也是常事。是日晚20時許,日軍已進抵衡陽以東約10千米的泉溪市——現名泉溪鎮,屬衡南縣,位於耒河東岸衡陽隔河相望,距離衡陽市區約10千米。清朝乾隆年間設置清泉縣,立郡設州,析縣置府,分區建市,幾易其名,因為鎮東南有清泉山,而在清泉山北麓有泉溪,因此得名。抗戰期間是耒河一個較大的渡口,也是一個很繁華的集鎮——第10軍最前沿的190師568團1營警戒哨對敵略加抗擊便撤回耒河西岸。

圖14:今天泉溪鎮(羅威攝)

6月23日,負責指揮衡陽及湘桂路作戰的第27集團軍副總司令李玉堂在衡陽西南郊的頭塘召集作戰會議,出席者有第10軍軍長方先覺、參謀長孫鳴玉、第62軍軍長黃濤、參謀長張深、151師師長林偉儔、157師師長李宏達等。會議研究了當前戰局和兵力部署,決定基本按照原定計劃,由第10軍守衡陽城,62軍負責外圍作戰。會議上方先覺主動提出,62軍如果位於頭塘、三塘一帶,太靠近衡陽城區,有一起被日軍合圍的危險,因此建議62軍集結於五塘、六塘一帶,擔負外圍策應。這一建議立即被採納,62軍遂從24日起調整部署,主力集結於六塘潭子山地區。

6月23日13時許,日軍從泉溪市強渡耒河,向190師568團1營據守的曾碼頭(舊作新碼頭,據衡陽市政協文史學習和港澳台僑外事務委員會主任李岳平考證,耒河西岸並無新碼頭地名,應為曾碼頭之誤)發起攻擊,揭開了悲壯慘烈的衡陽之戰的序幕。按照原定計劃,1營作為前哨警戒,完全可以不作堅強抵抗,後撤至五馬歸槽。但營長楊濟和見日軍異常驕橫,居然連火力掩護都不組織就堂而皇之地乘汽艇、橡皮艇甚至木船開始渡河,絲毫沒把國軍放在眼裡。在此情況下,如果不戰而退,將會更加增長敵之囂張氣焰,於我軍士氣不利。便果斷下令準備戰鬥,全營隱蔽進入陣地,待日軍半渡之際突然開火——1營共有20多挺輕重機槍和加強的4門戰防炮,同時射擊,頓時將日軍打了個人仰船翻,死傷及落水失蹤達300多人,一路上未遭任何抵抗的日軍根本沒想到會在此遭到如此猛烈的打擊,完全被打懵了,沒死的趕緊逃上岸,再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用機槍和火炮向對岸不時射擊。午後日軍留一部兵力佯動,主力繞至泉溪市以南渡河。楊濟和見已經達到了挫敵鋒芒的目的,遂按計劃撤回五馬歸槽。但1營剛開始回撤便被日軍發現,立即遭到火力攔阻,1營損失2門戰防炮和3挺機槍,傷亡50餘人。

方先覺見日軍主力已大舉來犯,必須要集中兵力開始防禦作戰了,遂命令在衡山地區遲滯日軍的第3師迅速撤回衡陽。第3師師長周慶祥留下第8團殿後掩護,親率主力以急行軍星夜返回,於24日18時回到衡陽,進入原新19師在石鼓咀、草橋、轄神渡至汽車西站一線防區。此外,方先覺還命190師主力渡過湘江,進入東岸預設陣地,與主力呈犄角之勢,擴大防禦縱深。

當晚日軍廣播稱「皇軍已殺到衡陽郊外,佔領衡陽僅是時間問題。」而在中國軍隊方面,軍委會報告衡陽已在日軍嚴重威脅下,鑒於第10軍因為參加常德會戰後實力尚未恢復,力量遠比在長沙的第4軍單薄,因此判斷如果日軍發起總攻,估計第10軍最多堅守3天。

6月24日晨,日軍渡過耒河,開始攻擊五馬歸槽——位於現衡陽珠暉區東陽鄉人民村和紅星村交界處,海拔99米。五座形如駿馬的山頭分別叫上觀音打座、下觀音打坐、桐子嶺、牛嘴嶺、杉木峰圍繞中間形如食槽的山坳,猶如五匹駿馬同槽,故此得名。防守此地的是剛從河岸退回的568團1營和暫54師1團,激戰整整1天,陣地屹立不動,但部隊傷亡很大,指揮作戰的暫54師師長饒少偉急向方先覺求援,方先覺立即命190師570團增援。

25日,日軍開始向五馬歸槽至塘灣一線發起總攻,攻擊重點依然是五馬歸槽,日軍炮火非常猛烈,守軍在衡陽城區的炮兵也隨即開炮支援,炮彈越江而過,呼嘯之聲聞達數十里外,雙方空軍亦先後趕來助戰,一時間炮火異常猛烈,漫天硝煙遮雲蔽日。守軍先隱蔽在工事躲避日軍的炮火準備,待日軍步兵開始衝鋒再進入陣地,以機槍步槍手榴彈迎擊,戰至中午,日軍仍毫無進展。下午,第10軍以當天早上剛剛歸建的炮兵營新式美製75毫米山炮開炮支援五馬歸槽,守軍士氣大振,在570團團長賀光耀的率領下乘勢反擊,將日軍逐退,但賀光耀腹部重傷,由副團長馮正之接替指揮。

方先覺見五馬歸槽守軍傷亡頗大,而此地不過是外圍,應當盡量保存有生力量用於城區防禦,便下令放棄五馬歸槽退守范家坪、橡皮塘、蓮花塘、馮家沖一線。饒少偉接到命令,認為自己部隊本來任務是警備衡陽機場,並沒有參加衡陽防禦戰的命令,戰區又沒有新的指令,目前機場已然不保,沒有必要將部隊帶入堅守孤城衡陽的絕境,便秘令1團團長陳朝章帶1營、2營渡過耒河退至耒陽歸建,自己則帶3營留下來,以表示自己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方先覺對此也未多加指摘,畢竟暫54師是客軍嘛,能留下參戰最好,不留也無法勉強。

圖15:暫編第54師師長饒少偉

日軍佔領五馬歸槽後,一部繼續向西攻擊,直取衡陽機場;另一部則從銅錢渡渡蒸水,向衡陽城西推進;主力向南由東洋渡渡湘江,攻擊衡陽城南。早在6月18日,日軍第11軍就對68師團下達了「佐部隊(即68師團的代號)應以主力從湘江東岸地區,另一支有力部隊從西岸地區向衡陽挺進。特別應使挺進部隊(以步兵1個大隊為基幹,行李及弱兵除外)及挺進隊等,不必擔心主力,向水、耒水以及衡陽東側的鐵路橋、衡陽機場挺進並佔領之。志摩支隊應沿易俗河——衡山——衡陽道路以東地區向衡陽突進」的命令,20日當日軍佔領長沙、瀏陽、寧鄉等地後,日軍更是決心乘國軍新敗,布防不及,以精幹小部隊突進搶佔衡陽,因此11軍再次下令要求「佐部隊應繼續執行以前的任務,殲滅所在之敵,迅速佔領粵漢鐵路及衡陽機場,攻取衡陽。」為此,68師團特別組建了由獨立步兵第64大隊為骨幹的松山支隊,專門擔負突進奪取衡陽機場的任務。

日軍佔領了五馬歸槽之後,為了儘快奪取衡陽機場,68師團又增派獨立步兵第116大隊支援松山支隊。在得到增援之後,64大隊的大隊長松山圭助大佐決定從國軍防線左翼的水田地帶實施突破。就在此時,潛伏在國軍部隊里的日軍間諜送來情報,國軍在耒水沿岸沒有設防,於是松山大佐立即改變計劃,從耒水河實施突破。此時在灣塘擔負守備任務的是24日午夜才匆匆渡江來的190師569團3營。3營營長黃鐘命令8連堅守灣塘,9連只在八甲嶺上派出3名哨兵擔任警戒,一旦發現日軍來進攻,立即報警,9連在山下的部隊立即上山增援。但是黃鐘最大的失誤是沒有安排對耒水河方向的警戒,而潛伏在3營里的日軍間諜恰恰發現了這個致命的失誤並立即報告了松山支隊。而第10軍早就發現有日軍間諜混入了部隊,並於23日派出參謀到各部隊調查,3營長黃鐘以為是捕風捉影,並不放在心上,結果鑄成大錯。

圖16:今天的耒水河

入夜後,1個小隊的日軍偷偷渡過耒水河,悄悄摸上了八甲嶺,突然襲擊了9連在山上的警戒哨,然後主力從狹窄的田埂上輕易突破了灣塘陣地。守備灣塘的8連有60人戰死,僅18人倖存。日軍佔領灣瑭後繼續猛攻,直撲馮家沖,守備馮家沖的568團僅有幹部,開戰前才匆匆補充了一些新兵,因此戰鬥力很弱,很快就被日軍突破。

午夜日軍松山支隊佔領馮家沖陣地,將暫編第54師所部與190師隔斷,並攻入機場。方先覺獲悉機場還未破壞就已失守,深知如果日軍利用衡陽機場的設施,將大大提高其航空兵的活動範圍,對整個西南戰局影響巨大,立即命令190師不惜一切代價奪回機場,將其徹底破壞。

圖17:今天俯瞰衡陽機場

26日拂曉,190師師長容有略親率569團借夜色掩護,突然殺入機場,日軍先頭部隊1個中隊剛剛佔領機場,立足未穩,也根本沒想到中國軍隊這麼快就來個回馬槍,猝不及防,但日軍一回神來,就立即組織抵抗。569團2營在塔台附近遭到日軍頑強抵抗,難以進展。容有略對569團團長梁字超說:「梁團長,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果拿不下機場,軍長要我的腦袋,我就先要了你的腦袋!」此話一出,梁子超二話不說,親自率隊衝鋒,終於沖入塔台。就這樣,經過5小時激戰日軍被逐出機場,我軍傷亡200餘人。容有略馬上下令對機場組織破壞,先將所有機場設施炸掉,然後在跑道上每隔10米挖一個坑,埋下1千克炸藥進行爆破,這樣的爆破不僅完全破壞了跑道表面,也徹底震鬆了地基,短時間裡無法修復。由於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569團在破壞機場設施後,迅速部署兵力轉入防禦。在機場方向的日軍68師團獨立第64大隊隨即組織力量於26日晚發起反擊,569團本來只有幹部而無士兵,開戰前才臨時補入一些新兵,戰鬥力很弱,面對日軍1個大隊的兇猛反撲,自然難以抵敵,只得且戰且退,撤至江邊的核心陣地。此時190師經過三天的苦戰,僅剩1200餘人,加上暫54師1團3營,還不到1800人。要憑這點兵力固守住江東陣地,幾乎是不可能的。而衡陽城區兵力包括第3師全部算在內,也只有區區6個團,與其將190師消耗在江東,還不如將其撤回江西加強城防力量。於是方先覺下令湘江東岸部隊由容有略統一指揮,全部撤回江西。待夜幕降臨,容有略便指揮東岸部隊分乘2艘渡輪,全部渡過湘江,然後將渡輪炸沉。190師撤退時,第3師和軍炮兵營都高度戒備,隨時準備以全部火力接應掩護190師渡江,190師也特別挑選了100人的敢死之士由副師長潘質親自指揮擔負最後掩護。190師入城後,除以570團接替搜索營擔負江防外,師主力集結環城街為軍預備隊。說起190師撤回還有一段故事,方先覺本來是命190師死守湘江東岸,190師本來就是後調師,又經外圍和機場等處作戰,實力更是薄弱。一旦日軍來攻,再以火力封鎖江面,勢必全師覆滅。但師長容有略不敢直接向方先覺提出異議,最後是副師長潘質向預10師師長葛先才訴苦,由葛先才向方先覺求情,才得撤消前令全師撤回西岸。多年以後,容有略對此依舊念念不忘,曾對葛先才之弟葛先朴提及「自己的命是令兄從鬼門關救回來的」。

圖18:190師殺入機場,對機場進行了徹底破壞

日軍佔領機場後,立即著手整修,6月28日起勉強恢復使用,使第44戰隊的飛機能著陸。

25日白天日機不斷空襲衡陽市區,投彈以燃燒彈居多,市內竟日大火,第10軍只能以在市區的預備隊預10師28團和軍直屬部隊投入滅火,但直到入夜猶未能全部撲滅。我空軍亦先後飛臨城郊,對日軍開進、集結地區進行轟炸掃射。

按照預定計劃,一旦湘江東岸失守就將炸毀湘桂鐵路的湘江大橋,奉命執行炸橋任務的第10軍工兵營營長陸伯皋認為日軍的最後失敗已不可避免,此時將耗費國家巨資建成的湘江大橋炸毀實在不忍心,於是想對大橋進行有限度破壞,使日軍在短時間裡無法修復而盡量保持橋體以便將來戰後重修,這一想法得到方先覺的批准。在清華大學工程系畢業的1連長孔祖光的精確計算下,只對大橋中間三段橋樑進行爆破而不破壞橋墩——炸橋工作相當精準,三段橋樑被炸斷,而橋墩主體完好,完全達到了預期目標。

圖19:湘江大橋殘留的橋墩

圖20:第10軍防禦部署及6月作戰經過要圖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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