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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什麼?安之若

你在找什麼?

每年夏天,我都有十幾天在路上。去沙漠,去戈壁,去雪山,去遙遠的古城……獨自一人,或者與陌生人一起。

沒有辦法,我停不下來。每年的這個季節,就有一個聲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我,召喚我,你該起程了。

於是,明明答應了年假陪伴妻女的我,總是一次又一次倉促卻熟練地收拾好行裝,踏上旅程。這些旅程,有時候,是計劃好的,有時候,是完全隨心的。

妻子能幹體貼,女兒聰慧聽話。我呢?

12號當鋪的傳說在網路上悄悄瘋傳。很多人當它是個笑話。我沒有。那個帖子詭秘得離譜,它說,它是一個當鋪,只要你有貴重的東西當給它,你想要的,它都能給你。

我常常做同一個夢,夢裡,我的心,被當掉了。在一個陰暗潮濕的當鋪里,那當鋪的櫃面上,滿是經年的灰塵,櫃檯後的朝奉估計有一百歲了,鬚髮全白,眉眼低垂,偶一抬目,眼神凌利如電。

所以當12號當鋪的傳說在網路上流傳時,一股寒意瞬間電一般擊穿我的全身。彷彿明白了自己這些年的旅行,或者流浪,源自哪裡。是因為,我一直在尋找啊,尋找自己的心。是的,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奔走,不過是因為我的心,丟了。

而那個夢,把我引向12號當鋪。難道我曾經把心在那間當鋪里,當掉了?

所以今年夏天,我要做的,是尋找12號當鋪。一個彷彿笑話的帖子,一個地圖上明明沒有,卻在我決定去尋找的那一刻清晰出現在我腦海里的一座古城,無垢之城。一個傳說中早已消失的古城。

背上背包,突然發現妻子的眉梢竟有悲傷。我滿懷愧疚,甚至不能面對她的凝視。我是個好人。可是,到目前為止,我不是個好丈夫,因為我的心,一直不在她這裡。我勉強笑了一笑,抱了抱淚眼婆娑的女兒,猶豫了一下,又擁抱了一下妻子。然後,我就走了,頭也沒回。

出去旅行而已,不是嗎?雖然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一次要去的地方,不尋常。

出現在我腦海中的地圖,直指國土的最西邊。傳說,那裡曾是一片沃土,居民眾多,生活優渥。無垢城只是其中一個小城。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也不知什麼年代,這一片沃土和生活在其中的居民們,突然就從其他地域居民的視野中消失了,消失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也沒有人去關心那裡發生了什麼。畢竟,每個人都那麼忙。

我選擇先乘坐火車。終點站是國土最西邊的最後一個站:奇思站。

火車是我鍾愛的交通工具,特別是單純旅行時。

可以靠著窗,看車窗外閃過的大片田野,或者突兀擋住視線的山,偶爾能看到悠閑的耕牛,又或者一群好像從上個世紀游過來的鴨子,後面還跟著一個舉長長竹竿的放鴨人。

也可以靜靜坐在一角,眼睛看著窗外,卻彷彿望向一片虛空。

是的,硬座,火車硬座是我的最愛。而選擇夏天休假,不是因為我不怕炎熱,而是因為這個季節,火車上沒那麼擁擠。

到達奇思城已是深夜。走在空曠的長街突然有一點點不安,又有一點點興奮。背著背包,默默走在長街,尋找客棧。走了很久,街角終於看到亮著燈的招牌,上面寫著「青年旅社」。站在燈箱下,我打量了一下自己,真遺憾我看起來實在不像個青年,可是,我還是硬著頭皮敲了敲門。

大通鋪並不擁擠,有輕微的鼾聲此起彼伏。洗了一把臉我就躺下睡了,坐了兩天的火車硬座,真的很累。

「你是誰?」我驚訝地看著身邊的女人。

「你又是誰?」女人的臉背著光,大約五官端正的,只是看不出年齡,聲音卻是極溫婉動人。

「我是石堅。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她歪著頭重複了一遍,又笑起來,「石堅,真是一個冷冰冰的名字。」

「你是誰?」

「我是我啊。你來奇思找什麼人呢?」

「我找那個能夠跟我說話的人,那個我一抬眼就能明白我心思的人,那個在我悲傷的時候肯靜靜環住我的腰不提任何問題的人,那個在我開心的時候明白我開心的緣由能陪我享受這開心的人……」

「你想找個心有靈犀的人。」女人簡單地總結,沉默了半晌,她又說,「你的妻,不懂你嗎?」

「她,是個好人。對我很好。可是,她不懂我。我們除了孩子,無話可說。」我突然有一點點慚愧。我從未試過與妻分享悲傷或快樂,對我來說,她更像是一個影子。有時候我甚至好奇她會不會哭?會不會悲傷?我沒有留意過,我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去留意這些。

「你,懂她嗎?」女人的聲音依然是溫婉的,卻有一絲悲涼。

我遲疑了。我懂她嗎?這些年,明明應該是最熟悉的人,卻在「懂」這個詞面前犯了難。好像很多年了,我不清楚她每天在忙什麼,不清楚她的生活里除了女兒還有誰,不清楚她喜歡什麼風格的衣服,不清楚她是不是用護膚品,用什麼牌子的?不清楚她是否也有丟下一切出來旅行的衝動,更不清楚,她對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滿意。雖然她偶有情緒失常,但她自己會調整。我,真的不知道,好像也沒打算去知道,她的生活。

想到這兒,突然冷汗淋漓。我的妻子,我對她竟然如此陌生嗎?她就像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我習慣了甚至厭倦了這個存在,同時我竟然對她是完全陌生的。最讓我害怕的是,我好像竟然都想不起來妻子的相貌。

女人靜靜坐在那裡,好像感覺到我的恐懼,無聲地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你一直在找,你一直心有不甘。曾經從你生命中煙花一般閃過的那個女子,帶走了你的心,是嗎?你想找回來,找回你的心,也找回那個女子。」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你來12號當鋪,也是這個目的,是嗎?」

那個煙花一樣閃過的女子?是啊,那麼絢麗,那麼奪目,那麼讓人心碎。她是我願意付出生命的人吧?是我可以放下一切去追隨的人吧?是懂我的人吧?可是,她走了。在我來沒來得及與還是女朋友的妻分手之前,就離開了。她只是說,你的女朋友,呵,很天真是嗎?

她走了。她說的天真,是什麼意思呢?是說我的妻,當時的女朋友很笨嗎?還是?

女人輕輕笑了起來:「你的妻,曾經不是最懂你的人嗎?你,不是曾經最懂你妻的人嗎?你們的情話,可以為牛郎織女搭一座鵲橋了,還記得這句話嗎?」

我的汗,還在無休止地淌。很熱嗎?這個鬼地方怎麼這麼熱?我口乾舌燥,講不出話來。

「柴米油鹽本就無情,你更是陷在一個他人虛構的夢裡不肯醒。你不用來12號當鋪了,因為,你出不起價錢,你全身上下沒有貴重的東西了。想換一個美夢,也是需要大價錢的,而你全身上下唯一貴重的心,已經鏽蝕了,不值錢了。」女人溫軟的手突然變得冰冷濕滑,「你辛苦來一趟,我還是許你一點什麼吧。比如,我帶走你的妻吧?她不懂你,早成累贅,不是嗎?」

我開不了口,可是,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那是興奮嗎?想到生活即將有大的變化的興奮?我的妻,為我付出那麼多,怎麼可以棄了她呢?就這樣吧,就這樣無波無瀾,走下去罷了。我是個好人,不是嗎?

我的心在掙扎,在抗拒。可是,卻忍不住的興奮,為了那個可能被帶走的,讓我心生負累心生負罪的妻。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不在奇思的「青年客棧」,而是躺在家中,那張多年未躺過的大床上。陽光把窗帘曬得一片燦爛,房間里很安靜。是的,我睡眠不好,白天睡覺的時候,妻會帶女兒出去,怕吵到我。

我得收拾一下,去尋找無垢之城,去尋找12號當鋪,去尋找我丟失的心。

打開衣櫃的一瞬間,剛剛那場對話突然清晰重現。衣櫃里,空空蕩蕩,除了我放在家中幾件不常穿的衣服,什麼也沒有。曾經的凌亂擁擠呢?曾經的五顏六色呢?

我衝出卧室。房間終於有了我喜歡的整潔,乾淨,空蕩。甚至書房的書架,也整潔而空蕩,只剩下不到二十本書孤獨地立在那裡。

客廳真是前所未有的乾淨整潔啊!是的,我一直不大願意在家待著,我真的太嫌棄我不會做家務不會收拾房間的妻了。我也真的不喜歡她小女兒態向我靠近的模樣。我也真的不想和她聊天。我只想一個人待著。我只想去找那顆丟失的心。我只想跟那個懂我的人說我的悲喜。

現在,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可是,為什麼我那麼難過?

那竟然不是一場夢?那個女人,她真的,帶走我的妻,我一直無法忍受的妻?

我開始嘶吼:「你這個邪惡的女人,你給我出來!誰允許你帶走我的妻?誰允許你改變我的生活?還給我,還給我!」

只有整個房間的空空蕩蕩。

作者簡介:安之若,七零後金牛女,南漂一族,愛讀書愛寫字,目前全職媽媽一枚。不過兒時的夢想一直在,還是想堅持下去,說不定哪天夢想就成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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