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的「娘」

最早對僧格林沁的記憶是小時候看李翰祥導演的電影《火燒圓明園》，選的演員是一彪形大漢。後來，讀唐浩明的小說《曾國藩.黑雨》，裡面寫慈禧接見蒙古親王僧格林沁，事後回味他強壯的身軀，不免心猿意馬，想入非非。至於他的死，更是因為幾天幾夜追擊捻軍，不能不說其四肢發達。所有這一切都似乎證明了僧格林沁的man，然而，一個人「娘」的與否並不在外型。比如項羽，殺人如麻，但韓信對他的評價卻是，翻譯成白話就是一「娘」字。俺在這兒，便88僧王的「娘」。

首先，據史料記載，勝保圍攻靜海林鳳祥部，久而不下，僧格林沁坐看其焦頭爛額，不但不幫助，還派密探到勝保營中監察。

看看，這是大男人乾的嗎？雖然勝保也不著調，但監察工作，你應該對著林鳳祥做吧！而且，僧格林沁監察工作的保密度並不好，很快便被勝保捅到了皇帝那裡。咸豐雖然偏向表哥，卻也不得不在上諭中斥責僧格林沁：「監察軍情是自疑以疑人，其所見亦甚狹矣！」竊笑，簡直就像丈夫調解兩個小妾的掐架。

還有，便是在陳思伯《復生錄》裡面的1234。不過在8僧格林沁「娘」之前，先說說《復生錄》的背景，否則看客可能會一頭霧水。

陳思伯，武昌人，是1852年太平軍攻克武昌時被劫掠到軍中的。太平軍下江南，他便與之一路打到了南京，再後來，陳思伯被編入了林鳳祥的北伐軍，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掃北征途。

當掃北軍被困靜海獨流之後，軍事形勢日漸緊迫，陳思伯本來就對天朝的前景不甚樂觀，此刻便與朋友開始密謀腳底抹油。很幸運的，他從太平軍中逃了出來，投奔僧格林沁大營，並被僧王收留。

陳思伯被僧王收留後，有幾個相當生動的記載，羅列如下：

其一，陳思伯經常在帳篷裡面煮東西吃，僧格林沁大概是聞到了味道，便在帳篷外時不時窺視，陳思伯當然不敢出來，於是，僧格林沁終於忍不住，在糾結了很久之後進去問道：「你煮嘛呢？」

答以雞鴨肉。

僧格林沁馬上心疼，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什麼艱苦樸素了，不要浪費呀，長毛尚未剷平，同志尚需努力。Balabala……翻白眼，你一三軍統帥，管這麼多婆婆媽媽的事兒幹嘛？人家蕭朝貴儘管喜歡過問諸王的家庭生活，也沒你這麼絮叨。不就吃回葷腥嗎？陳思伯從太平軍哪兒逃出來的時候，雙足都凍殘廢了，還不能補補？

其二，估計從此以後，陳思伯便被僧格林沁盯上了。不久，陳思伯買了一青呢馬褂，剛剛穿到身上，便被僧格林沁立馬抓獲，bababal，又是一頓憶苦思甜的教育。

其三，陳思伯有次吃白菜，把白菜幫扔到帳外，又被僧格林沁抓了個現行。由此可見，陳思伯已經成為了僧王的眼中釘，使得他不得不在百忙之中，從對「巨寇」林鳳祥的注意中分出一部分，親自出馬監視陳思伯的浪費行為。

僧王撿起白菜幫，送到陳思伯帳篷裡面，告訴他可以用鹽腌腌，當小菜。

其四，懶得說了，還是僧格林沁苦口婆心勸陳思伯厲行節儉。「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這些生動的言傳身教的小故事裡，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據記載陳思伯四次，也許沒有記載的更多，浪費東西，暴殄天物，被僧格林沁抓住，僧格林沁都沒有發火，而是諄諄教誨，慈祥溫厚，像個老婆婆。這是何等偉大的母愛！

當然，有人可能會說僧王艱苦樸素，正是美德云云。不然，觀史料，曾經有這樣一個記載，說的是僧格林沁手下擾民，民不堪其部燒殺淫掠，便告到了僧格林沁那裡。

這是個多麼千載難逢的良機，想當年，楊秀清便是借著「水師嘩變」的機由把板子拍到北王韋昌輝的屁股上，樹立了自己權威的同時也打擊了政敵。打吧打吧，僧王，打出你的威風，打出你的形象工程。

可惜，僧格林沁並沒有安民，也沒有不聞不問。他對著那些告狀的百姓，面帶難色的解釋，說是他的手下跟著他南征北戰，非常辛苦。言下之意是希望百姓諒解。看看，這哪裡像一個統帥，明明就是一個兒子在外闖禍的母親，面對氣勢洶洶前來告狀的人所做出的反應。再次提醒，你是三軍統帥，不是士兵的娘。

由此可見，「娘」不「娘」不在外表，人高馬大，胸肌發達的僧格林沁內心深處其實非常溫柔和母性化。或者，說的好聽點，外剛內柔。

文章的結尾，再88僧王的對手林鳳祥，陳思伯的《復生錄》裡面也有記載，林鳳祥覆滅的最後，躲在一地洞中，僧格林沁軍搜尋四日，終於發現了洞口。派一人下洞查看，驚然發現其中別有洞天，原來，林與其高級部下全部藏身於此。

這時，林部也發現了來人，局勢頓時劍拔弩張，因為林手下人雖然少，但斬了孤身前來的此人當不在話下。正在危急關頭，林鳳祥出言喝止，說是洞口已破，天意可知，殺一人無濟於事。由此可見，林鳳祥雖然戰敗被俘，卻輸的相當有氣度。

作者：雁小驢，歷史百家爭鳴特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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