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蘭︱空氣中散發出花的幽香，你卻不知道那就是我的氣息

園藝 06-29

學名：Michelia champaca

別名：黃玉蘭，黃緬桂

木蘭科含笑屬，常綠喬木

黃蘭

今年重慶的雨季格外長，將夏天的到來一阻再阻。雨水不絕，濕氣氤氳。走在這樣的夜裡，有一種香氣的存在格外分明，那就是重慶人大愛的黃桷蘭，學名白蘭。

在我的記憶里，黃桷蘭的花期似乎第一次如此悠長。我有點納悶，跟老媽說起這事，她說，今年閏六月啊。還有，黃桷蘭的花都是傍晚時分開嘛，當然晚上比白天更香一些。

原來如此。

白蘭，雨夜竟然香氣更濃

白蘭在重慶極其常見，國民第一花的地位無可替代。相比之下，她的近親黃蘭，就相對少見得多了，迄今我只見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以前辦公室頂樓的露天花台上，有一株孤零零的盆栽，瘦不拉嘰的，漫不經心地發現它開出了幾朵花。那時，我也跟大多數人一樣，把它當成了「黃色的黃桷蘭」，沒有意識到，這完全是另外一種身世不同的植物。

第二次是在花市。很多店家都有這個，擺在店門外，一人高的樣子，用大花盆裝著。最近這一次，則是樓下的同學兼鄰居種了一株，我得以近距離地觀察它的盛放。

這兩種花都是木蘭科含笑屬的，很好分辨，顧名思義，一個開白花，一個開黃花。在雲南，一個叫白緬桂，一個叫黃緬桂。從植物學特徵上來說，除了花的顏色，它們還有好些不同。

首先，黃蘭香氣要濃郁得多，花被片也比白蘭更多、更肉感一些。那位種它的男同學形容說，一個像香水，另一個像花露水。

花市拍的，花被片更肉感厚實一些

其次，托葉痕長短不同，黃蘭的托葉痕超過葉柄的一半，而白蘭的托葉痕短於葉柄的一半。托葉痕是木蘭科重要的定種特徵之一，幾乎每個種的鑒定都會參考到這個指標。

很遺憾，我至今尚未見到過一株自然生長的黃蘭，不然，還可以印證下它與白蘭在樹形輪廓方面的不同。中國植物志描述說，黃蘭的樹冠呈狹傘形，白蘭則是闊傘形。

去年寫白蘭時，查到不少資料介紹說，白蘭就是黃蘭與山含笑在自然環境中雜交得來的品種，我在文中也引用了這個說法。但這一點，在多個權威的植物志中都未提及。

如果說，白蘭長進了大西南地區悠久的生活歷史裡，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夏日記憶；那麼，黃蘭則長進了印度人悠長的時光里。它的原產地就在印度，如今廣泛種植於熱帶亞洲地區。黃蘭的種加詞champaca就源於印度教，英文名champac也出自同源。

黃緬桂還是佛教中的六種聖樹之一，在多部佛經中，它被稱為瞻卜樹、占波花（據其梵文音譯），或意譯為金色樹花或黃花樹，多用以比喻「清凈高貴的德行」。比如《玄應音義》卷二十一中就說：「瞻博花......此雲金色花，大論雲黃花樹也，樹形高大，花亦甚香，其氣遂風彌遠也。」

泰戈爾也特別喜歡這種花，他的詩中多次出現這種印度聖樹的意象。下面這首《THE CHAMPA FLOWER》流傳很廣，出自《新月集》，現已收入我國中小學語言課本：

Supposing I became achampa flower,just for fun,and grew on a branch high up that tree,and shook in the wind with laughter and danced upon the newly budded leaves,would you know me,mother?

......

When after your bath,with wet hair spread on your shoulders,you walked through the shadow of thechampa treeto the little court where you say your prayers,you would notice the scent of the flower,but not know that it came from me.

我試著翻譯下這兩段詩的意思：

假如，僅僅為了好玩，我變成了一朵瞻卜花，長在樹上那高高的枝條上，在那剛萌芽的新葉上跳著舞，搖曳的風中傳來我的笑聲，你會知道那是我嗎，媽媽？

......

當你沐浴完畢，濕漉漉的頭髮散開在你的肩頭，經過瞻卜樹的濃蔭，你來到了做祈禱的小院子，你會留意到空氣中散發的花之幽香，卻不知道，這就是我的氣息。

在這首詩中，瞻卜花的意象純潔，幽遠，似乎無所不在，卻又難以捉摸。我更有一個感覺，凡有瞻卜花所在的地方，都能帶給人內心的安寧。這是它成為佛教及印度聖樹的原因吧？

劉華傑教授說，黃蘭「是嬰孩，是神，是佛的象徵」。這麼美好的樹，為什麼在我們身邊卻很少見呢？

文章與植物圖片（除註明出處外）均為作者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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