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烏克蘭尋妻記：我該把哪個葉卡捷琳娜娶回家？

知識 06-29

在烏克蘭這個只有女性的小鎮里

攝影師Mader像選妃一樣選了個老婆

「一個個膚白腿長、胸酥顏好的金髮女郎在我面前一字排開。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在這個國家墜入愛河。眼前這些烏克蘭女孩的綠眼睛實在太迷人了。

奇妙的是，她們都叫葉卡捷琳娜；而我要解決的問題則是該把哪個葉卡捷琳娜娶回家？」

瑞士攝影師Romain Mader曾是一個連和女孩談話都會害羞的人。在經過一系列心理建設和一段撕心裂肺的愛情之後，Mader決定前往烏克蘭尋找真愛。在這裡，他發現了一座神奇小鎮。小鎮里沒有男人，只有一群群待嫁的女孩，她們身材姣好、風情萬種。最令人驚訝也最令人著迷的是：她們都叫葉卡捷琳娜。

在個人網站上，Romain Mader用視頻和圖片記錄了自己帶有神秘色彩的「尋愛之旅」。他到底有沒有找到真愛？一切又是從何開始的？讓我們聽聽Mader本人是怎麼說得吧：

「把我帶到這個世外桃源的，是一段酒吧里的艷遇。」

約莫半年前的烏克蘭剛剛入夏，室外熱得有40度，基輔的遊客不多，而女孩們早早就穿上了超短裙。那是我第一次踏上一個斯拉夫國家，四處轉轉，最後還是回到那家「芝加哥騎行者酒吧」。

酒吧里美女如雲，每五分鐘我就會心動一次。一個女孩身上的香氣漫過酒精和汗臭味，攝走了我的魂魄。

她的英語不太好，但她邀請我跳了一支舞。雖然我舞技太爛，她卻笑得很開心。凌晨走出酒吧的時候，她留給我一隻蝴蝶狀的卡片，背後寫著：葉卡捷琳娜。

旅程結束之後，我隻身一人回到瑞士，有些失落。我嘗試通過互聯網找回這位可人兒，想給她展示我最英俊的一面，可因為我的俄語不好所以沒能成功。

等到我終於找人打探到她曾工作過的酒吧，特意飛回烏克蘭時，葉卡捷琳娜已經不知所蹤了。我坐在吧台前絕望買醉，善良的酒保告訴我，「聽我的，明天去這個地方，你會找到屬於你的葉卡捷琳娜。」

第二天早上9點50分，我在基輔公交站坐上了534路公交。45分鐘後，我到了一座神秘的城市。所有的奇遇都將從這裡開始。我在入口被攔了下來。同樣有著漂亮金色長髮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我需要辦理臨時簽證才能入境。好奇怪，我還是在同一個國家嗎？

工作人員微笑著遞給我一本宣傳畫冊。裡面的簡單介紹說，這個地方只住著美麗的烏克蘭女人；而男人們如果沒有合法的參觀理由，是不允許進入的。

我填了一份長長的表格，並不是一般的簽證申請表格，更像是一份關於我個人愛好的調查問卷。我毫不猶豫地打起勾：金髮，長腿，還有我喜歡的罩杯大小。

我開始期待即將看到的景象。

果然，我遇見了葉卡捷琳娜。

葉卡捷琳娜。

葉卡捷琳娜

所有的女孩都叫葉卡捷琳娜。

我越發感到好奇，甚至假扮記者去採訪這些女孩：

「嗨小姐你好，我在拍一部這座城市的紀錄片。能問問你叫什麼名字嗎？你多大了？」

「你好，我叫葉卡捷琳娜，今年21歲。」

「你就在這裡出生嗎？」

「對的，我也在這裡長大。這裡的所有女孩，如果沒有很好的離開的理由，都要在這裡生活下去。」

「什麼才叫好的離開的理由？」

「當然是結婚啦！這裡的大學只教一件事：嫁給外國人。我們學女人該有的站姿，學著如何照顧未來的丈夫。蘇聯解體後，我這代人接受的教育已經和媽媽輩們不同了。現在的課程還會教歐美文化，女孩們甚至學會了做披薩和炸薯條。幾十年前，這怎麼可能發生啊，哈哈……」

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是為女孩而設的。餐館裡提供的都是低脂食物，而且只在中午做生意——因為女孩們要保持完美的身型，夜裡不能吃東西......可惜我住的公寓明文規定不許帶女孩回來過夜，這真是太煩了。

我決定去一個叫「試衣間」的地方縱情享樂。出門離開的時候被一群女權主義者攔了下來。她們對著我高聲喊：「烏克蘭不是妓院！不管多少錢，我們都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

我跑開了。

我的簽證有效期只有五天，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夜。每周五晚都會舉行的聯誼會是我最後可以帶走一個女孩的機會了。

好多符合我標準的女孩啊。2號？7號？11號？我該把哪個葉卡捷琳娜娶回家？

我最終做出了決定。

我的葉卡捷琳娜可真美啊。綠色的眼睛讓我的心都醉了。

為了避免心碎的分別，我邀請葉卡捷琳娜到瑞士玩。天啊，我太喜歡她了！

幾天的遊覽後，我在Matterhorn山腳下向她求婚了。

她說了yes。

這個帶有奇幻色彩的故事，竟然最終意外收穫了「圓滿」結局。Romain Mader用鏡頭記錄了整個「尋妻」的過程，還製作了一本愛意滿滿的攝影書，辦了攝影展。「葉卡捷琳娜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照片會出現在博物館和畫廊，她開心極了。」

故事到了這裡，你一定非常感慨。甚至也想要去這個神奇的小鎮一探究竟。

但，下面的話將會更令你震驚：

因為上面的一切，都是Romain Mader瞎編的！

世界上並沒有一個滿是「葉卡捷琳娜」的小鎮，Romain Mader也沒有娶走一個烏克蘭女孩。照片中出現的人物，不過是Mader生活中的好友。

故事的大團圓結局是假的，但Mader之所以進行這樣的創作絕非只是為了「有趣」。攝影作品背後的紀錄是令人心痛的真實。

因為經濟不景氣，烏克蘭從事性行業的女性與日俱增，其中不少還是學生。一撥又一撥買春的外國遊客接踵而來，艾滋病和誘拐少女的問題也隨之而起。由於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很多烏克蘭的女人們終其一生最大的目標就是想辦法嫁到國外去。「郵購新娘」產業隨之興起，而單身漢們只要有個兩三萬人民幣，就能報名參加「尋妻之旅」。

「在創作中，我同時涉及了真實與虛構。最早我想拍攝一部關於烏克蘭色情觀光業的記錄片。但發現以這個題材為中心的優秀紀錄片實在太多了。所以我決定虛構一個故事、一個有我參與的故事。我也在創作中引入了很多紀實攝影的美學和手法。」 Romain Mader在後來的採訪中解釋了整個「尋妻之旅」的由來。

這個糅合了真實與虛構的故事，在世界範圍內得到了關注，並讓Romain Mader在2017年初獲得了保羅·霍夫攝影獎。

「什麼是真實的，什麼又是虛構的？葉卡捷琳娜是一個虛構出來的烏克蘭小鎮，奇妙的是這裡的全部人口都是女性。Mader——或者說他扮演的角色——來到這裡尋找真愛。外表平平的他，與美艷的模特和選美皇后候選人共度時光，凝固她們的笑容。在仿若廣告硬照、社交媒體自拍和旅行照片的光鮮背後，我們被帶入了一個由受剝削的女性、郵購新娘、性旅遊、無處不在的媒體關注所構成的世界。但Mader的表現手法是有趣、天真、荒誕而輕鬆的；正是這種主題與探索過程之間的反差，賦予了《葉卡捷琳娜》出人意表的感人力量。」保羅·霍夫獎評委評語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