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烏蘭巴托的夜

最新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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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國內而言還是小眾旅行目的地的蒙古國其實是LP票選的全球十大徒步聖地之一，蒙古國目前沒有個人旅遊簽證，只有商務簽，北京直飛烏蘭巴托的航班飛行時間約為2小時。

烏蘭巴托（UB）是一個寬峽谷的城市，東西八九公里、南北兩三公里的長方形，從機場到市中心大概十幾公里的距離。草原公路基建設施很差、公共交通也非常落後，但是UB卻基本實現了人均私家車擁有量1-2輛。所以一路上居然很堵車，而且不區分左右舵，開起來相當野。

蒙古語是官方語言，大部分人不會英語也不會漢語。蒙古文字因為蘇聯的長期殖民滲透，已經用斯拉夫字母進行橫向拼寫，只有中國的內蒙古自治區將豎向書寫的古老懞文保留了下來。

蒙古人對中國人的情感是又恨又愛，恨的成分更多一點，有過多次針對中國僑民、商人和遊客的襲擊事件。

這大致是我對這個草原城市最初的印象。

繁華的市區和山坡上的蒙古包貧民區形成鮮明對比

中國電視劇的文化輸出

甘丹寺

甘丹寺是目前蒙古國現存最大的藏傳佛教寺廟，始建1809年，比拉薩的甘丹寺晚500年，1938年蘇聯大清洗時期被關閉，一直到1990以後再次對外開放。烏蘭巴托的前身大庫倫即是通過甘丹寺為中心而發展起來的，從這裡可以看出蒙古宗教和藏傳喇嘛教之間的淵源關係。不過草原上的人原始信仰是薩滿教，篤信萬物皆有靈。

這裡的建築群有漢地和藏區風格，許願桿和轉經筒旁擠滿了朝聖的人群。蘇聯大清洗時期搗毀了蒙古所有廟宇，處決了近三萬人的藏傳佛教僧侶，直到蘇聯解體，蒙古人才再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宗教信仰自由。成吉思汗說宗教不自由是社會一切暴力的起源。觀音殿的牆上排列數百幅長壽佛，而最大一尊是日本人捐贈的24米觀世音菩薩像，很壯觀。原佛像二戰時被蘇聯拆了做了射殺眾生的子彈。

在停車場碰見一家人，太太那方看著我拿著相機主動上來示意要給我拍照，讓我對之前民眾里的排華情緒的傳聞有了些微釋懷。

日本人捐贈的24米觀世音菩薩像

甘丹寺的僧侶

朝聖的當地人

藏傳佛教寺廟建築

特雷勒吉國家公園

出城的公路也不叫什麼公路，很崎嶇，車在跑牛啊羊啊也在走，公路邊有穿著蒙古長袍的老人在買新剝下來的羊皮氂牛皮，蒼蠅嗡嗡的飛著，不遠處是蜿蜒的圖拉河，馬群聚集在河邊吃草，司機巴特爾說那是牧民的馬市。沒有過度的旅遊開發，一切是那麼原生態的呈現在眼前。

而行車途中要不是一馬平川的牧草地，要不就是高高低低的山川蔓延，成群的奶牛與羊群悠閑的吃著草，駿馬漫步在空曠的草原上。這樣恬然的畫面，看在眼裡，雖是無奇，卻沒有比這更好的景緻。因為只有在草原上，視野才會如此的豁然開朗，不遠處就是天際線，在飄浮著奶白色雲絮的高高藍天下，生生不息而賴以生存的土地才和人的關係顯得那麼的緊密不斷。

快接近國家公園的時候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蒙古包，夏天的時候用來接待遊客，視線從蒙古包再往山坡上移動，是一片白色的點點，開始以為是遠處的蒙古包，近一些才看出是亡人的墳地和墓碑，它們象野草一樣生長著，毫無秩序。不知道怎麼卻突然讓我想起那部NHK紀錄片《蒙古草原天氣晴》里那個來不及長大的蒙古小姑娘普潔。

秋天的特雷勒吉草原

在遊客甚旺的夏季，當地的牧民也會把家裡的馬和駱駝牽出來給騎。蒙古馬其實是一種矮小但四肢粗壯發達的品種，感覺是很適合長途奔走的良駒，因為怕性子太烈只是讓牧民給牽著走了一圈。

中午在牧民的蒙古包里吃飯，牧區的羊肉、土豆、胡蘿蔔和洋蔥加了石頭在鐵鍋里用柴火悶熟，起鍋的時候簡直香氣四溢，然後每人給一把刀自己切著吃，阿爸說先要大塊吃肥肉，因為瘦肉不叫肉。在我看來吃得粗獷至極，沒有任何佐料的羊肉居然沒有膻味，可能和散養吃草也有關係。吃完之後再用這個都是羊油味道的鍋接著煮奶茶來喝，茶是略帶鹹味的奶茶，裝在粗獷的銅碗里，上面漂著一層羊油，端起來一定要大口的喝，才能感知主人的那份熱情的待客之心......因為草原地面寬闊，人煙少，能遇到一起的都是緣分，主人總是把最好的酒菜拿出來招待客人，即使你們之前是仇人，在酒桌前都是安達。

矮小但四肢粗壯的良駒蒙古馬

蒙古包里非常好吃的柴火鐵鍋羊排

這裡的景色和內蒙古並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是土地和人的關係更為緊密，因為更窮。但是更平靜和祥和，可能慾望更小。這裡最吸引我的還是圖拉河的源頭，烏蘭巴托的母親河，發源於成吉思汗的故鄉肯特山，最後匯入貝加爾湖。偶入河邊的叢林里還遭遇了成群的牛和漂亮的黑馬，河流在前方變淺，一直延伸到樹林，河水曲曲折折，流進林間，水很淺，很清澈，閃著波光，岸邊長者白樺樹，樹榦被太陽曬熱了，光溜溜的，樹皮很光滑，摸上去有種古老的感覺。這樣的水裡一定是有很多野生魚的，因為蒙古人從不吃水裡的東西。

蒙古的聖山——不兒罕山，也叫肯特山、狼居胥山，是當年霍去病越過離侯山，渡過弓閭河，俘虜匈奴王后封狼居胥祭天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不讓外國遊客登山了，只能在旁邊的山上看看。就在國家公園裡面，我們車路過的時候巴特爾指給我看，也是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

母親河圖拉河的源頭

成吉思汗出生的不兒罕山

成吉思汗紀念館

去國家公園的路上會路過成吉思汗紀念館，在廣袤的的草原上有一尊巨大而鋥亮的成吉思汗像，坐了電梯再爬上一層樓可以到達大汗塑像的馬背上面。從這裡看出去的視野廣闊無垠，一覽萬物渺小，那種雄韜偉略的意氣風發也就是站在這個位置才能深刻體會到吧。地下一層有個小型博物館，看到當時的彎弓、鎧甲、箭頭居然有各種形狀的，也比我想像的尖銳而鋒利。一個征服歐亞大陸的冷兵器時代之王，同時保護宗教自由，有強大的軍事法律體系，設立保稅區促進商業繁榮的帝國領袖絕不會「只識彎弓射大雕」。

成吉思汗紀念館外供遊客拍照的海東青

成吉思汗塑像

冷兵器時代的利器

蒙古國家博物館

一個不太大的博物館，人也不太多，如果多掏一份錢可以拍照。世界各地遊客居多其中不乏成吉思汗的粉絲。一層是草原里的石器時代，岩畫是個有趣的東西，包括馴鹿的鹿石，是草原人的圖騰。闕特勤紀念碑有突厥文字的記載，背面能看到漢字，出自盛唐，是唐明皇親筆給突厥王的悼詞，紀念他偉大的對手和朋友。而蒙古最全盛的時期就是鐵木真時代了，二層有一張地圖展示了當時蒙古國的歐亞版圖。

看完博物館會明白一個道理，歷史的有趣就在於講述方的立場。蒙古人心中的成吉思汗永遠是世界的征服者，中國只是他蒙古帝國殖民版圖的一部份，而元朝是站在中原文明的角度詮釋而已，不願意承認自己亡國。而其實蒙古人自漢朝開始就是我們永遠的敵人和最強大的對手，歷經匈奴、突厥、回鶻、蒙古以及後來和滿清的融合。大概人類的發展進程離不開融合和競爭……爭奪、統治和被奴役，螺旋前進，生生不息。不過成吉思汗的確是統一歐亞大陸的霸主，至今僅此一人。並且萬物有靈的信仰和人民的王土的世界觀值得敬重。

不過其實古代是不以血統民族論的，和現代國家的意義並不相同。而且歷來的中原文明都是「狄夷入華夏則華夏之」，漢文明簡直堅不可摧，文化的強大才是真的強大。從這一點來看做中國人還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

不知道哪一本書里看到過說文化意義上的中國人永遠不會飄零。他有幾千年的文明作為他的家。這是當我走過的地方越多之後，也越深刻體會的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