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問032＃假想體

得了某種奇怪的病，可能會導致失去一條腿，或失去一隻手，或失去視力，或失去聽覺，或失去記憶，或失去理智得到某種精神紊亂/精神病，必須選擇一種的話，你能夠接受哪一個？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來自高中時捲毛與我的每日一問。她第一次問我的時候，我覺得「……這是什麼鬼啊_(:зゝ∠)_」。

「那就失去記憶吧」，我很快地回答，這是一個直覺式的反應。

「誒誒，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人為什麼都願意丟掉過去啊」，捲毛撇了撇嘴。

為什麼呢，大概因為這是最容易的選項了：看不出差異，「我」可以仍然像「我」一樣去生活，只是從頭來一遍罷了——甚至也許潛意識裡，許多人都願意真的重頭來過呢。若能重來，反正也不會知道自己失去和忘記的是什麼，自然談不上可惜與遺憾。

但捲毛撇嘴的當下，我的良心就不安了起來，彷彿確實做了一件沒有情義的事情，做了一個最不費力最容易的選擇。所以就重新想了一遍，「那就視力吧」。

願意放棄視力這個答案，不知道捲毛滿意了沒有。但當時確鑿把我自己嚇了一跳：小時候學畫畫，長大後的日常娛樂也就是看書看電影看番，樣樣離不開視力。我曾經或者沒有想過「一定要失去一樣的話，我願意失去什麼」，但卻想過「如果看不見的話，生活就太可怕且無趣了，一定不能失去視力啊」。

但萬萬沒想到，在那個被提問的瞬間，再仔細衡量一番，卻會選擇願意放棄視力。在那個當下才意識到，自己無法忍受行動不便，這對我來說似乎是能夠獨立自由行動的基礎；也不願失去聽覺，要在萬籟俱寂的世界裡度過一生實在太寂寞了，語言的交流溝通亦是我不忍放棄的。最終衡量下來，居然視力是可以犧牲的。

後來拿捲毛的問題改良一番，去問了一個平日里思路清晰講究邏輯的姑娘（原本捲毛的問題裡面，是沒有「失智/精神病」這個選項的，但我決定加上去，反正這些選項都不在一個維度上了，索性更豐富一下）。姑娘思考良久選擇了失智，因為「精神病人在自己的世界裡，應該也是邏輯自洽的吧，只不過旁人不理解而已，能那樣活著，似乎也很不錯」。聽到她答案的當下，也打破了我對她的預期。

似乎又更明白了她一點。

所以這個問題，像一些其他的問題一樣，看起來真是奇怪又獵奇，甚至可能是無聊的。但也許真的去想了，卻會對自己和他人，對於「什麼是重要的」有一些新的發現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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