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沙皇們的歸宿—彼得要塞

在的位置很有意思，名叫兔子島。一是因為原先島上野兔很多，二是因為從空中俯瞰，島形似兔。彼得要塞的全名是彼得保羅要塞。可不要小看這個要塞，俄羅斯人都知道這麼一句話：「莫斯科是俄羅斯的心臟，聖彼得堡是俄羅斯的靈魂，彼得保羅要塞則是聖彼得堡的搖籃」。它才是陪著聖彼得堡一起成長的地方，今天的冬宮、葉卡捷林娜宮、滴血大教堂、聖伊薩大教堂、涅瓦大街等等最代表聖彼得堡的地方無一不是在它以後才建起來的，甚至建這個要塞的時候這個地方還都不屬於沙俄而是屬於瑞典。可見，聖彼得堡是在彼得要塞的保護下誕生和發展的，可以這麼說，沒有它就沒有聖彼得堡。

1703年彼得大帝的軍隊和瑞典的軍隊在兔子島兵戎相見，擊退敵人後，彼得大帝從身邊一個士兵手裡奪過一把刺刀，在這個荒草叢生、野兔出沒的島上划了兩個十字型的痕迹，然後說：「在這裡一個城市就要開始了！」這個當時準備用作防禦的城堡就這麼定下來了。彼得大帝還特意栽了兩棵樹，這時一隻蒼鷹在頭頂上呼嘯著盤旋。於是，這兩棵樹確定為城堡大門的位置，雙頭鷹後來成了俄羅斯帝國的國徽，如今還掛在彼得要塞的彼得大門上。因此，尚在憧憬中的聖彼得堡就已經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蒼鷹白樺之城」。彼得大帝幸虧是在18世紀初的兔子島，這他要在今天的北京，國徽肯定是雙頭老家賊了。

1703年5月27日，兔子島上舉行了隆重的聖彼得堡奠基儀式，聖彼得堡正式建城。至此，波羅的海出海口從此納入俄羅斯版圖。從那時起一直到1918年3月10日遷都莫斯科，200多年間，聖彼得堡在彼得要塞的護佑下見證了沙俄帝國的興衰。小小的兔子島就成為防禦敵軍來犯的一把最好的涅瓦河之鎖！６月29日，在聖徒彼得和保羅日這天，在小島中央舉行了木製小教堂奠基儀式。有趣的是，教堂的名字逐漸被人們慣用稱呼要塞，而聖彼得堡卻成為在要塞護佑下誕生的城市的名字。

1709年彼得大帝親征，在波爾塔瓦打敗瑞典軍隊，結束了長達21年的俄瑞大戰，最終奪得了不僅是兔子島的所有權，而且是俄羅斯的出海口。普希金曾說：「波爾塔瓦一役的勝利是彼得大帝在位時期最重要最輝煌的喜事之一，」從此，俄羅斯進入了歐洲，像一艘船在斧頭的敲擊和在大炮的轟鳴中下水一樣。如今，兔子島上的彼得保羅要塞成了人們朝拜彼得大帝的聖地。當年彼得住過的小木屋還在，身高2.04米的他在這座天花板只有2.5米高的低矮的木屋裡指揮了一個宏大城市的建設。彼得大帝建都聖彼得堡的壯舉多少能讓咱們中國人感覺到點朱棣決意天子戍邊建都北京的意味。

彼得要塞是一座六稜體的古堡，這些棱堡分別是：國王棱堡，特魯別茨科伊棱堡，納雷希金棱堡，梅尼希科夫堡，郭羅夫琴棱堡。要塞中的6座棱堡3座面對涅瓦河，3座面對克龍維爾克海峽。棱堡中有300門大炮。18世紀起，每日中午12時，納雷什金棱堡的大炮就射出一發空爆彈，向全城居民報時，這一習俗流傳至今。古堡的牆高12米，厚 2.4到4米之間，沿涅瓦河一面長700米，從外表看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如今固若金湯的堡壘讓人很難想像當初建造時的艱辛。興建要塞的兔子島當時是一片潮濕的沼澤地，再加上濕冷的天氣讓工程進行相當困難。但是彼得大帝卻仍然嚴格的執行興建的工程，犧牲了數千人的性命，終於在同年的秋天完工。並於三年後由瑞士的建築師將木造建築改為石造圍牆。

說了半天彼得要塞的重要性，但歷史卻絲毫沒有顧及彼得大帝的一片苦心。本來是防禦瑞典這樣的外敵侵略或者發動戰爭的城堡，卻在建成以後沒有一次物盡其用的機會，彼得大帝本想借著它來實現自己的宏圖偉略，沒想到這裡卻以他痛苦回憶的方式來幫助他向自己的目標艱難地邁進。在馬克思口中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兩位君主彼得大帝和康熙皇帝都是年幼登基，面對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帝國。康熙力擒鰲拜、平定三番、收復台灣，彼得大帝也完成了21年的俄瑞戰爭，如何讓國家從戰火後的蒼涼迅速發展起來，成了這兩位領導人的頭等大事。

那個時代的沙俄95%的人口是農奴，即使在莫斯科文盲率也達到97%，冬天的俄國好像只有人和酒精的混合體存在，每個人都靠著酒精渾渾噩噩地度過漫長的冬季。彼得大帝勵精圖治，以鐵腕政治來撼動俄國的痼疾，就像馬克思說得那樣：「彼得大帝用野蠻征服了俄國的野蠻」守舊的傳統勢力被他無情殘酷地打壓。

彼得要塞沒能為抵擋強大的敵人發揮作用，卻成了彼得大帝打壓守舊勢力的監獄，而且第一個犯人就是他的親生兒子，太子阿里克謝。1718年6月14日，太子被逮捕，就囚禁在這個彼得要塞，成了這裡的頭一位囚犯。彼得大帝親自審問甚至嚴刑拷打阿里克謝，12天以後的6月26日，阿列克謝精神與肉體實在扛不住折磨撒手人寰，連親爹判給他的死刑都沒來得及執行。太子死去的第二天，一位歐洲外交官驚奇地發現，彼得照常出席了一系列國務活動，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帝王之家的親情的確不是我這個混子能理解的，同一個時代比彼得大帝大18歲的康熙皇帝也廢黜了太子，其他兒子之間也是殺得你死我活，這麼想起來還是當老百姓的兒子比較安穩，劉凖那句「唯願後身生生世世不復天王作因緣」看來是真心發自肺腑的感言。

尤其末代皇帝，蘇維埃政權建立後，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中國溥儀下場相同，成了末代皇帝，兩人最終歸宿卻天壤之別。溥儀退位後至少衣食無憂，雖說又當了一次＂兒皇帝＂，全無性命之憂。而尼古拉二世被趕出皇宮，全家失去人身自由，囚於皇村，命懸一線。1918年7月16日深夜或7月17日凌晨，尼古拉二世家族包括和他們在一起的僕人近10人被看管他們的布爾什維克秘密警察誘騙到地下室，使用機關槍掃射，集體處決。他們的屍體被澆上硫酸和汽油銷毀，殘餘骨渣被埋藏在葉卡捷琳堡地區的一個廢棄洞穴中。那年，尼古拉二世50歲，他妻子46歲，兒子14歲，大女兒奧爾加23歲，二女兒塔季婭娜21歲，三女兒瑪利婭19歲，小女兒阿納斯塔西婭17歲。

從弒子和殘酷鎮壓異己勢力的角度來說，彼得大帝確實是個暴君，但他的政治決策卻給日後的俄國帶來了光明。1700年，中國的國民生產總值佔到世界總值的23.1%，而俄國僅佔3.2%；而俄國1700年至1820年的國民生產總值增長幅度遠遠超過歐洲和世界平均速度，更遠遠超過中國，大踏步跨入西方列強行列。作為監獄的彼得要塞還關押過因反對沙皇獨裁的車爾尼雪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高爾基等名人，而列寧的哥哥亞.烏里揚諾夫因企圖暗殺沙皇亞歷山大三世被捕，21歲時被殺害在彼得保羅要塞中。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彼得大帝在這裡弒子的典故，彼得要塞里安放著一座號稱是最丑的彼得大帝雕像。這是由僑居美國的俄羅斯雕塑家舍米亞金創做的,1991年送給聖彼得堡市。彼得大帝的頭做的很小，身驅做的很大，形像怪誕，卻充滿內力。這個銅像曾引來很大的爭議，因為這個「蠟像式」的雕塑與人們腦海中熟知的，且幾百年來不斷為雕塑師所表現的偉大沙皇的形象相去甚遠。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也漸漸習慣了它的存在。遊人們紛紛觸摸大帝的銅像以求會帶來好運，彼得大帝的頭頂、膝蓋和手指都泛著亮光。

要塞中有彼得保羅大教堂、鐘樓、聖彼得門、彼得大帝的船屋、造幣廠、兵工廠、克龍維爾克炮樓、十二月革命黨人紀念碑等建築物。其中最著名的是彼得保羅大教堂，因為大教堂內保存了從彼得大帝到尼古拉二世的幾乎所有的俄羅斯沙皇和皇后的遺骸，尼古拉二世一家於1998年7月安葬於此。（只有彼得二世和伊凡六世沒有埋葬在這裡，彼得二世安葬在克里姆林宮的天使長米迦勒大教堂）。也就是說它完全就是一個俄國沙皇的最終歸宿地，有點類似於北京的明十三陵。

這裡還有許多大公也附葬於此，均立有大理石墓碑。這座大教堂建於1703年，原先是木質的，1712-1733年在原處改建為石砌的大教堂。是一座早期俄羅斯巴洛克式大教堂，但有明顯缺少特有的雕塑藝術感染力。教堂外表莊嚴肅穆，內部裝飾富麗堂皇，有鍍銅的吊燈和有色的水晶枝形燈架。教堂內壁裝飾有43幅精雕細鏤的木刻雕像。教堂陳列18世紀俄國與瑞典和土耳其作戰時繳獲的各種證章。

大教堂的鐘樓高122米，到本世紀中葉，是全城最高的建築物。鐘樓尖頂上的天使塑像高3.2米，塑像雙翼伸展3.8米，塑像頭上十字架高6.4米。塔金光閃閃的尖頂直刺藍天，景色十分迷人。衛國戰爭期間，尖塔頂部手持十字架的天使塑像，曾是德軍炮火的目標，後來，二位登山運動員爬上去，將金頂漆成天藍色，與天空渾然一體，從而躲過德軍的炮火，倖存下來。

1724年，彼得大帝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親眼目睹了大教堂敲響鐘聲的那一刻，他一生的理想都隨著鐘聲飄向整個歐洲大地，俄國自此開始屹立於歐洲，經過葉卡捷琳娜二世的努力，那個曾經落後的遍地是農奴的俄國一去不復返，一個新興的帝國從此站立起來。大個子彼得沙皇讓俄國擺脫愚昧向著歐洲強國邁進流芳百世，小個子列寧導師開創嶄新的世界政治版圖建立蘇聯，這就是俄羅斯的歷史！莫斯科出生的彼得結束了俄國遍地農奴的落後，做了聖彼得堡的主人，聖彼得堡出生的普京結束了蘇聯解體後的寡頭金融，做了莫斯科的領導者，這就是俄羅斯的現在！

走在要塞里的小路上，眼前都是小300年的古迹，每一件古迹都是在敘說著聖彼得堡的誕生、成長。只有一件東西除外，那就是貼在牆上的防盜標誌。遊盪於要塞的賊就像彼得堡羅教堂一樣都是殿堂級的，盜竊手法相當高明，財務咱先不說，就是背在你身上的單反相機，他們都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你的鏡頭摘走。

走出涅瓦門就來到涅瓦河邊，冬季的涅瓦河是被厚厚的冰層封住的，正好今天還颳起了風，寒風借著光滑的冰面直接砸向要塞的城牆，也直接灌進了我的衣領。就在來聖彼得堡之前，我還在39度攝氏度高溫的清邁到處遊盪，一天之內衣服被無數次濕透，全身的汗毛孔都在通過排汗來降低體溫。從清邁回來直接被扔到了零下十幾度的聖彼得堡涅瓦河畔，敞開的汗毛孔在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改變的時候，已經被寒風徹底凍住，任憑寒氣竄入體內。直到今天坐在北京的家裡想起那一刻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但就在我的身邊幾十米處，一幫俄羅斯人卻穿著三角游泳褲、三點式泳衣在曬日光浴！這些人的年紀可都不小，絕不是愛美的年輕人來秀身材。我個人曾經冬季洗冷水浴十一年，不過那是在家裡的衛生間，讓我在在寒風凜冽的涅瓦河邊幾近全裸地曬太陽浴？想都別想！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天堂甭管有多美好，我相信聖彼得堡人和我一樣都不想活著看到。這我要是和他們一樣的裝扮在冰凍的河面旁曬一個小時，我敢保證他們眼裡的畫面還是彼得要塞，而我的眼裡出現的一定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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