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靈星野——我們還在路上

最新 06-03

本文歌單

《Time Travel》

《夜空中最亮的星》

《夢葉草》

>>>寫在前面

在他小的時候，和姥姥姥爺住在一個僻靜的小院里，院里有參天的樹，房後的鄰居家種了幾棵桑葚樹。桑葚快要熟透的時候，他喊了表妹扶著梯子，自己一個人光著腳嫻熟的爬上房偷偷的摘，吃得紫色汁水都順著嘴角淌下來。猛地一抬頭，他看見漫天星光發起了呆，直到梯子下面的妹妹大喊，他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或許少年沒有意識到，多年後的他是何等的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那個平靜安詳奏響蟬鳴的小院，那條英氣逼人的狼狗和那片壯美星空。

於是今年4月30日那個少年，也就是我又一次踏上征程，仰望。

《Time Travel》

>>>旅程

清晨6點多，背後已是升起了的太陽，我背著登山背包和相機，手裡提著帳篷三腳架出發了，目的地：門頭溝區東靈山。

畢竟是四月末，春天反覆無常的氣候在早晚尤其明顯，但背著這麼沉的東西，走了一會兒就出了汗。經過近6小時的車程，從地鐵、快速公交、長途公交、路邊黑車輾轉奔波才到達靈山腳下。

黑車是和一対小情侶一起拼的車，四個人可以說是有緣得很，這是後話。一路上和許先生專註於確認當天的行程，也就沒太在意惡劣的條件——那趟歸程時成為我們日後很久陰影的70站長途。

到達靈山腳下後，和我設想中的樣子很不一樣，因為靈山風景區進行全面的改造升級，原先計劃中纜車到達第一個山峰不得不更改為全程徒步。同時最關鍵的一點是因為景區改造，山腳下的餐館全部關門歇業了，兩天內最重要的午餐成了一個大問題。

好在中途讓司機師傅在小鎮停車買了些八寶粥、牛肉乾等能量比較高的食品，不然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向那對小情侶說明了山路的情況，因為他們最終還要下山，時間實在太過緊張，而且兩個人在山裡走夜路怎麼也不算是個好的選擇。他們認真考慮了下決定先去吃飯。

儘管改造，山下的各類的登山者仍不少，許和我坐下啃了幾片麵包和牛肉乾，並未多做停留就開始了攀登。

靈山頂峰距離山腳跨越了三個山峰，一峰更比一峰高、險。此前幾個月我一直拽著許先生跑步和做各種耐力的拉練，但回家後身體的種種反饋反應證明還是不太充分。第一次歇腳是在第一個峰頂，氣溫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我知道越晚情況於我們越不利，況且還要多爬一峰。於是趕緊穿上厚外套繼續前進了。

下坡比較輕鬆，我們和身邊的其他登山者一樣還都有說有笑的，到了上坡的時候，歡笑聲就戛然而止了，作為替代的是沉重的喘息聲。山坡植被的變化讓我想起了高中地理課那些常綠闊葉林等一大堆圖片，但也記不太清了，畢竟課上一般都在寫作業或者睡覺。

向山坡的北側看，是一片白樺林，山腳下的樹已然蓊蓊鬱郁，而此地的白樺林仍光禿禿的顯出秋冬的頹態，風在白樺林間疾速的賓士著，帶著山谷的氣息向人奔來，或許在山谷中它們還是和煦的也未可知。

越過第二峰，通向頂峰的山路幾乎是垂直的，就算不是，在當時我們的心中也幾乎難以逾越。路旁有把水背上來賣，一看就是當地村民的大爺，我們休息的時候跟他聊了聊才知道，每天他們都要背一大筐水爬山，早就習慣了。我們倆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買了一瓶10元的礦泉水表達了敬意之後，我們便開始了向著頂峰的最後衝刺。

自此每幾步就需要稍歇一下，背後的登山包、手中的東西此時都讓人想要放棄。在最後一段路的時候，向路的左側一瞥，看到一塊石頭上面似乎還印著字。仔細看了看才看清，上面寫著falungong的標語，我怕被查水表所以就不打出來了，想想也他們也挺有毅力也挺閑得慌的。

不管怎麼說，最後我們還是到達山頂了，看了看錶5點多挺滿意的。在一片還算平坦的地方紮好帳篷安置好後，我倆就帶著相機奔赴山頂。

「高處不勝寒」原意說的沒錯，站在靈山頂峰的大風中會讓人分外的想家，穿多厚的衣服在這時候大概都會被打透。打開手機，許先生收到了簡訊：「尊敬的移動用戶，歡迎來到河北界內。」不得不說電信用戶體驗實在是太差了，我等了半天都沒收到簡訊，怪不得它做不大。和家裡報了平安，手機信號就全沒了，令我很是絕望。而且據老媽說她是很久之後才收到的微信。

辣雞電信：）

儘管條件很惡劣，不過景色還是很美的。向南和西側望儘是層層疊疊的山巒，陽光略過山頂，透過不知道是薄霧還是霧霾的屏障，顯出絲綢般的光芒，比德芙巧克力可不知道絲滑到哪裡去了。在山頂的平台四周看的時候，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果然是那對小情侶。原來他們是騎著馬上來的，想今天就看日落然後明天早晨再來爬山。幫著拍了幾張照片後，由於離真正的日落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我們再次告別，嘴裡還一直說著「有緣再見」。舟車勞頓令許和我決定先回營地睡一覺，儲存足夠的精力熬一夜。

回到營地正在躺著的時候，一睜眼有個女生正站在我們門口，實在嚇了我一跳。她問：「你好，你們有多餘的地釘嗎？我們帳篷的地釘好像丟了。」這種東西都是配套的，肯定不會有多餘，所以我就委婉的回答了她。待她走之後，我從帳篷里爬出來才看到，我們這個背風的小土台上有個新鄰居，趕緊穿好衣服出來幫他們搭帳篷。

後來才知道，是北航大四的學長學姐們，一行三人，兩男一女，既是高中同學又是大學同學，口音一聽就是四川那邊的。果不其然，他們都來自重慶。最有意思的是，搭帳篷到一半，我說他們的帳篷一看就是經常出來露營的人用的，他們說不是不是，帳篷是從北郵的社團借的，頓時我就大笑了起來，和他們表明了我的身份之後四個人就笑做了一團，場面一度失控，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他們也是慕名來此地拍銀河的，我說應該夏天來比較好那時銀河的色彩更絢麗，仔細一想可能他們那時候就畢業回去了吧。於是搭好帳篷之後，我與其中兩個帶了相機的學長和學姐約好一起拍，之後就回帳篷休息了。

七點剛過之後，我被許先生從睡夢之中叫醒，再晚就趕不上日落了。所以我慌忙穿上鞋，扛著三腳架和相機，向山頂奔去。到達後瞥過小平台的時候發現上面又多了兩戶鄰居，想著今晚一定很熱鬧了。

由於快要日落了，山頂聚集了一些登山的團隊。那對小情侶還躲在一個背風處，被凍的快要不行了。向東方遠眺，是北京的西山，那座在北郵學五樓頂能看到的最遠的山，此時顯得微不足道。太陽在雲層和兩山間徘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

隨著快門的咔嚓聲，時間也在流逝，太陽穿越了絲帶般的雲層，處在了它最美的位置。一輪新月掛在天邊，同太陽一明一暗、一圓一缺，在由深藍漸變至橙紅的天空畫布上別有一番韻味。恰巧此時周學姐和黃學長都上來了，突然來了想法想拍他們的剪影。

太陽只露出一點點了，身邊的人們躁動的起來，就像是等待每一個節日的零點一樣。不論元旦的零點，除夕的零點還是每個人生日的零點，我們的確需要這樣的一個閥門，在此之前將情感壓縮、積蓄，然後在一個瞬間噴涌而出，就算這之後往往是長久的靜默。是這樣一個又一個富有儀式感的時刻，讓日子變得更有情趣。

因為學長學姐的帳篷里的東西還沒與收拾好，他們就先下去了。我把相機上的圖傳過了給小情侶之後，他們倆也隨著登山的大部隊下山了。過了一會兒許冷淡也想著下去歇會兒，於是拍完日落我們就下去了。

下山時，迎面遇到一個背著帳篷氣喘吁吁的老外，靠著僅有的亮光看起來他有些歐洲人的神韻。我也沒顧得想他聽不聽得懂，脫口而出：「It s been too late.」他停下腳步抬起頭向我們笑了笑，繼續前行了。快走到營地時，突然覺得內心十分觸動，便趕緊回頭抄起相機抓拍下了這一幕。

月、山、人相映相諧。

快到營地時，周學姐正舉著相機給我們拍照，我做出誇張姿勢配合，把她逗得笑了，過來和我商量能不能去山路上擺拍幾張。於是我摸黑向上走，等到她喊：「可以了。」才停下。

不得不說同好之間思路還是默契非凡，沒有一句交流便行雲流水的拍完了。或許是平時我們都會構思很多，和模特交流時候費勁而且還往往不能被領悟，才如此互相體諒又心有靈犀吧。

總之學姐說她拍得很滿意，誇我的側臉好看，修好之後一定會發給我。我當然是很開心了，畢竟是第一次從單反後面走出來體驗當模特。

《夜空中最亮的星》

將帳篷里的東西整理完畢後，我獨自去了山頂。太陽落山後的一個小時里的天空是最美的，光通過大氣層漫射到各處，成為天然的漸變濾鏡，遠山的灰，近山的黑，再加之天空的冷暖漸變，妙不可言。一趟旅程有這樣的幾個瞬間其實也就足矣了。

隨著最後一抹霞光的消失，星星全然顯現了他們的光芒，甚至誇張些說：上一秒你還在無聊的四處張望，下一秒仰望就發現了萬點星光。那種喜悅，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到。

突然，山的另一側——也就是陡峭且沒有道路的一面傳來了聲音。我探過頭向下看，一大隊登山的人馬正進行向頂峰最後的攀登。他們的戰線拉得很長，一路由許多的頭燈斷斷續續的連接起來。後來得知是領隊的第一個人到達之後，最後一個人大概要半個小時以後才登頂。難以想像如此陡峭而漆黑的山路他們是如何爬上來的。或許這才是稱得上驢友的人，敢於攀登，挑戰自我而又做好周全的安全防護的勇者。

先上來的人七倒八歪的坐在各處休整。不知是誰唱起了：「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聲音雖小，在呼嘯的風中依然清晰。然後一個、兩個，一句、兩句，大家自發的齊唱了起來，隱約的聽到山坡之下也傳來了歌聲，好像整座山都被我們佔領了一般。我敢說，這絕對是我這19年來聽過最動人心魄的合唱了。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有唱的好聽的，當然也有嘶吼跑調的，但不會有人介意。忘了是從哪句起，我也不自覺的跟著唱了起來，唱著唱著把自己唱哭了，但我還是挺自豪的。在惡劣的環境中，我們同大自然搏擊，不斷的挑戰著自己的極限，眼中有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其實，人或者人們偶爾自己感動一下自己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對吧。

按下幾次快門拍到滿意的照片後，我就離開了山頂的聚會準備睡覺。靜待3點多銀河從東南方向升起。

夜晚的東靈山冷得徹骨，即便是躲在睡袋裡手也要10多分鐘才能變熱，更別說腳了。掏出kindle看了會兒，覺得實在太冷了趕緊把手縮回睡袋。大概前半夜都處在半夢半醒之中，頭疼、腦子都木了。

迷迷糊糊的看手錶，時針恰好指向3.經歷了大約10分鐘艱苦卓絕的長期拉鋸思想鬥爭之後，我決定再睡會兒。等到再次睜開眼睛，已是半個小時之後。

跪在帳篷里打開帳篷的拉鎖，呈現在面前的是一條長長的銀河，串聯起了混沌之上的星野和之下蒼茫大地。這個時候最好莫過於沉默，恰好4月末銀河升起是在深夜，沒有了鄰居小孩的吵鬧，也沒有他們一家的歡唱。把最美的留白給了我，讓我將全部的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到雙眼。

來時的顛簸車程，爬山時的疲憊不堪，這一年間隔中的念念不忘，終於有了迴響。

但氣溫實在是太低，白天在外面撒了水的土在摸得時候被凍得結結實實。我決定速戰速決，進行一番校準調試之後，我抓緊向之前看好的前景出奔去。可實際情況讓我措手不及——銀河升起方向大約是東偏南30°，而那塊看起來很有感覺得大石頭卻在南偏東30°左右，若是非要調整自己的位置來將它當做前景的話，就要翻過一片碎石陣，其下是一個陡坡，一眼望不到底。所以思考再三還是選擇了帳篷作為前景。按下快門，便有了這張照片。

在等待的時候，遠遠的看見山脊上有著閃爍的點點亮光，或許是有些失去理智了吧，竟然覺得像是鬼火，嚇得要死，觀星的洒脫飄逸也少了許多。發出這張圖有同學問我那條白線是不是流星，其實不是。不過現在仔細一看覺得好像也不是飛機的航跡線，因為這張照片的曝光時間大概是25s，飛機不太可能只飛這麼短，這樣看到大幾率是衛星吧。

事實上在我看來，東靈山已算不上一個拍攝星野的好去處了。山以北的地帶屬於河北，在京津冀一體化快速發展的帶動下，已經從夜晚只有點點亮光的小鎮變成了現今燈火通明的城市化地區。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光污染，倒逼著我們這些追星人，不斷的向更深更遠處逃離。如果我們能儘早的提高意識，像紐西蘭一樣專門設置特卡波為星空保護區就好了。

接下來是蜷縮在帳篷內的漫漫長夜，期間被凍醒無數次。風吹得帳篷一抖一抖的，發出巨大的噪音，令人無法入睡。許少爺更是看了一夜的動漫，絕對真男人。在這種低溫環境中，人會餓得很快，粗略估計每隔2個小時就會餓一次，所以大概一直處於凍醒——餓——吃——睡的循環之中。這一夜是數著分秒熬過來的。

第二天清晨，在土坡安營紮寨的四戶人家都起得特別早，心裡還有著那麼一點戰勝自己的成就感。既然選擇了回歸自然就免去了洗漱的步驟，嘴裡叼了一塊麵包，爬出了帳篷。昨夜裡傳來點點亮光的黑黢黢山脊上，現在一看是住了很多戶夜間搭下帳篷的露營者，沒準就是昨天山頂遇到的那群登山團隊。坐在帳篷邊靜靜得看完日出並補充了足夠的能量之後，開始抓緊收東西準備儘早開拔。

由於下山要走另一條全程盡綿延20km的山路與叢林小道交織的路，開往市區的長途汽車在10點左右就出站了，且下一趟要等到下午3點，考慮到那時到達市區後會遇上晚高峰，我們別無選擇。和其他三戶鄰居聊了一會兒天告別後，我們就開始向著家的方向進發了。

或許是因為腎上腺素過高的原因吧，下山的時候兩個人精神異常的抖擻，完全沒有疲憊的感覺。嘴裡嚼著酸酸的檸檬片，手機隨機播放著電音，帶感！木質樓梯應該是受不住登山者的重量，走著走著便會看到折斷的。透過一個個空隙向下看，是幾近垂直的山坡，現在想想還是挺後怕的。

山澗的水從堅實的冰變成其下有著微弱的流水聲的冰殼，再到奔騰的溪流，我們也一路從山地走回了平原。由於衣服顏色太鮮艷，它受到了大自然生物的青睞。

最終，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後，我們師徒終於回到了山下車站。抬手看錶10：20。等車的時候又一次遇到了那對幸福的小情侶，得知我家和他們家之間只隔了一站，實在巧合。長途公交大約10分鐘之後就發車了，驚險異常。

這一天的饑寒交迫加之長途車的顛簸悶熱，我們兩個大老爺們紛紛敗下陣來，絕望的靠著。拍下最後一張直男自拍，發出騙贊的票圈和動態，這次旅程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

圖片傳到手機，經過簡單的調整之後發在票圈，得到了無數的點贊和評論，很多同學問到了地點在哪裡想有時間去。實際上，攝影師去除了苦澀的部分，將事物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了你們的面前。在這座山上，有露營被搶劫殺害的，也有墜崖的，都不過前兩年的事情，加之這樣的氣候條件，實在不是一個說走就走旅行的合適去處。來之前一定要經過精心的計劃，將身體、食物、保暖以及可能遇到的危險等種種因素都考量進去，才能在觀星的同時，留下一段美妙的回憶。就我所知有好幾個朋友決定了暑假去這座山拍星野，寫下這篇推送有一方面就是希望給你們一些前車之鑒，當然具體的一些細節問題還可以來問我。一定記得：安全第一。

《夢葉草》

>>>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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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我們不只是在追尋星空，如此多次的仰望已經把它的樣子深深的烙印在了每個追星人的腦海里，冬季的蒼白深邃，夏季的絢爛多彩。可是每一次再站在浩瀚星野之下，我們還是會沉湎，心中還是會泛起陣陣波瀾。迷失在高樓林立的城市，凡是此時便會背上背包、帶上躁動的心奔赴這樣一段滌盪心靈的旅程，是回歸也是一種對自我的捍衛。

在這段旅程里，我們會忙於尋找果腹的食物，愁於搭建遮風擋雨的居所，會因為路上的荊棘沮喪，也會因為步調的不一致而埋怨對方。但這又怎麼樣呢，到達終點的時候，我們還是背靠著背看著萬里星空。

感謝這次徒步的所有坎坷和困難，才讓終點出的銀河變得異常璀璨；感謝所有遇到的人，令我經歷那樣一次笑中帶淚的熱淚盈眶；當然也感謝每一個耐心讀到這裡的你們。人們說，公眾號的文章不應該太長的話不好，但可愛的你們能夠堅持著聽我絮絮叨叨的說完，感動。最是要感謝永遠不時抬頭仰望的自己，讓我一路向前。

希望我們不要忘記，我們都是有著浪漫主義情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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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聽，聽每個我遇到的人說自己新奇的想法，獨到的見解，或悲或喜的經歷和故事。我樂於收集它們，從小便是。坐在他們身邊，我在沉默卻又不只在沉默。二人之間素昧平生，在不久的未來也將不再相遇，而此時此刻我們卻願和盤托出一些平時甚至不會跟熟人提起的情緒，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有了相機，我就不只有一張嘴來說，一雙耳朵來聽，而多了一雙眼睛來看；我不再是一個單純的聆聽者，也成為創作者，同一個人物訴說同一個事件，把握不同的角度便會表達出千變萬化的情感。通過視覺來講故事，這就是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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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很欣賞安塞爾·亞當斯的一句話：

「我們不只是用相機拍照。

我們帶到攝影中去的是所有我們讀過的書，

看過的電影，

聽過的音樂，

愛過的人。」

攝影最初時談的是技術，再進一步談的就是視野和閱歷了，所以同很多社會科學一樣，碰到有些問題無法解決，不如換個思路，投入實實在在的生活，來尋找答案。在我看來它是一個媒介，給了我跳脫自我的一個特別視角。

透過這個視角，高中的時候，我看過了小區門口的修車攤的王叔和他因為熬夜永遠通紅的雙眼；熟識了推著二八自行車，穿行在樓宇間的磨剪刀師傅楊老爺子，忘不了他晃著響器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可就算響器再清脆，他閑聊的末了長長的一聲嘆息卻仍然渾濁，嘆得我的心顫了顫，從那之後我就懂了：先把日子過下去再說吧。

最近火熱的小黃車經常被損壞，我總是想著：要是王叔會變通點沒準生意會好起來，但我隱隱有種感覺，他不會。從《斷魂槍》里的沙子龍到《老炮兒》里的六爺，從王叔到楊老爺子，熒幕上下時時刻刻上演著類似的悲情故事。說悲情可能有點言過了，接觸過他們你才會知道，當他們的可愛可嘆之處是同一個地方的時候，你是多麼難過。

五月初在網易雲上看到一個叫秦思源的年輕小伙，帶著錄音器可著北京的跑，想著要記錄下老北京的聲音，吆喝叫賣，長城烽火台里流動的風聲，還挺感動的。我想，他真應該來我家門口看看。

相機也好錄音器也罷，我們都在透過那雙眼睛有意無意的挽留著什麼。從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現在手中端著相機，承載了忠實記錄歷史的責任。看了山是山，看了水還能是水。將情感思想灌注到照片中，使它有自己獨立存在的生命力；同時又能懂得適度把握自己的情感，不過多的凌駕於客觀之上，這才是最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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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固定的客觀世界，我們的局限性限制了眼界。同讀書一樣，不論是做一個背包客，嘗試走少有人走的路，尋求著最真實的生活和最難預料的際遇，還是跟隨旅行團品味正宗的風土人情，我們都是在破除固有生活的束縛，逃離自己的舒適區，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有多麼精彩。

帶著相機，一路上我可以記錄。這時候，每張照片都是一個便簽，或者說是時間坐標軸上的一個微分，我記錄下最精彩的此刻，然後全心全意投入到繽紛生活中，創造獨家記憶、豐富兩段微分間的空白，在日後對各個自我各個維度積分時才能收穫最幸福的果實。按圖索驥，每段日子都變得清晰。不論是聽起來還是還是做起來都挺令人激動的。

>>>未來

因為這個世界上各式各樣、各個領域有趣的人無數，每一次相遇，交談，最後帶著點浪漫色彩的轉頭相忘於江湖所帶來的，或快樂或傷感或激動的收穫，都會推動我們去更多的地方，結識更多有趣的人。

前幾天去往北郵本部為合唱節拍照的路上，正低頭快走呢。一抬頭看見一個老先生，專註的用手中一根極其微型的撣子撣著面前小盆景上的灰塵，三輪車上零零散散的放置著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但看得出每一盆都擦拭的十分潔凈。我內心有衝動，很想認識一下這位老先生，感覺像是一位出世的高人。至少，是一個擁有自己世界的有趣之人。

交談後得知，大爺今年84歲了，身體硬朗得很。老伴兒每天要去跳廣場舞不能在家陪著，自己在家看電視什麼的又太沒勁，就把自己養的一些花草拉出來晒晒，不專為賣。是想多和外面接觸接觸吧。之後感到了一種瑟縮的孤獨。

很早就開始關注老年人的群體，早先拍下的照片大多都因為電腦的損壞而丟失了，非常非常遺憾。現在人像方面想要著重長期拍這一個主題。

另外，出於對舌尖上的中國和北京小吃的喜愛，我想要拍攝一個主題為「飲食·文化」的小小紀錄片，已經進行了初步的構思，但具體的可行性還有待商榷。之前發現了一直沒在意的舌尖第八集——《舌尖上的中國2：花絮》，如獲至寶。一集看下來，越來越懂得拍攝此類紀錄片前、中、後期之艱難，但還是希望試一試吧。

一次視聽語言課上，一個同學突然坐到了我旁邊，看我當時正在修拍攝的豌豆黃的圖。她一下來了興緻，於是我們非常細緻的談了關於北京和雲南的小吃，搞得一節課下來我除了餓就是餓。

也就是這次交流讓我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作為數字媒體技術專業的學生，又來自於中國各地，有著不同的飲食文化、地域特色，如果能有更多的愛好吃、拍的小夥伴加入製作，既提前學習了專業知識，又增進了對家鄉文化的認識程度，還找到了一個約和浪的理由。最終匯總起來組成一個遍及全國的飲食、文化大賞，簡直不能再棒！光是想想就心潮澎湃啊！但這必將是一項浩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