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鳥：獻給D小姐的四首爛情詩

引子

我過著規律而普通的生活，但不像《帕特森》里的男主角一樣，時刻與詩歌保持親近。

查克·克勞斯說，靈感是業餘者的專屬。多年以後，我意識到自己沒有才華，也不會寫詩。但是當美好與痛苦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是迫切地想用隻言片語記下短暫的感受。

D小姐，成為了我寫詩的全部動因。

看見遇酒為口可寫的長詩，《二十首短詩和一支希望的歌》——化用了聶魯達的書名。意象和語言激烈地碰撞、上升，最後抵達愛以及愛所帶來的所有痛苦和甜蜜。我被這種先鋒性震驚了，詩里有我渴慕而不可及的所有元素。

在無法與D小姐相見的蒼白時光里，我完成了以下這些不堪卒讀的詩行。遇酒的詩讓我自慚形穢，但一個星期以來，我逐漸積攢起一些莫須有的勇氣，讓我最終決定分享這些幼稚、矯情、做作的習作。當我重新翻看當初的詩歌，發現它們竟然直白到了這種程度，而我卻不能想出任何辦法來修改和掩飾。

但是每種愛都有它的形態，詩也是一樣。既然這份愛還在沿著時間軸正向延伸，它們就有被看到的權利吧。

白先勇說：「一個作家，一輩子寫了許多書，其實也只在重複自己的兩三句話。如果能以各種角度，不同技巧，把這兩三句話說好，那就沒白寫了。」

那麼我的詩反覆想說的那句話就是：

D小姐，我不能寫得更好了。但是我愛你。

難過

為什麼有那麼多難過

不屬於少女的情緒

我觸摸不到你的每一聲嘆息，縱使近在咫尺

它們不易被風吹散

固執地在體內盤旋

多少年我們避而不談

以為生活可以永遠純粹

以為走失的人可以再度相逢

可成長就是走向金錢

大口咀嚼並排泄愛情

迎接許多嘈雜的陰謀詭計

我無法帶你遠離這個人間

因為我鍾情於它的真實

儘管我也不能做到笑逐顏開、曲意逢迎

但是我希望你得到內心的平靜

不論我不諳世事的堅強是真是假

就算你的體內住了一個冰冷的少女

但是我有信心，她在我的掌心就會融化

雖然我和所有自詡為擁有愛的能力的人都不同

我沒法確鑿地說我會愛上你的一切，但是我會努力嘗試

說出的千言萬語

都要有始有終

愛情一種

愛戀你是什麼心情

我也難以言明

只是拉住你的手的時候

心裡頓時下起了小雨

那一刻，也原諒了被你喜歡著的

還很差勁的自己

可是，未來會如何呢

詩人說，「愛是宣言過後的沉默」

我們還那麼年輕

卻不知往何處去

而如今我也裝作大人的樣子

已經不配擁有少年的夏天了

所有我夢寐以求的

也令我深惡痛絕

曾經擔心得不到，又害怕失去

多少次你輕喚我的名字

而我渾然不知

現在兩人緊緊相擁，彷彿沒有明天

你充滿了我的全部身心

你為什麼願意等待呢，多情的少女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妄議愛情

但我滿腦子都是這件微不足道的情事

你不能把這叫做詩

這不過是一些不整齊的句子，言不達意

但是我必須要寫

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那些居無定所的時光

在你身上紛紛安家落戶

我們到底怎樣看待愛這件事

那天，你站在所有人中間

梳著平平無奇的髮型

說話盡量地放低聲音

然而，我還是發現了你

於是我不再假扮詩人的嘴臉

放棄了所有對愛的精英主義

轉身投入生活中去

為了站在你的身邊

你是怎樣的女子啊

屬於黑夜還是白晝

屬於大地還是天空

亦或和其他人一樣

在衣服和化妝品之間舉棋不定

在應聘和相親之間川流不息

然而，沒有什麼是不屬於你的

包括我的愛

我一定是太難承認自己的殘缺

才那麼渴望與你肌膚相親

可是文字落地就變成苦澀的果實，開始腐爛的過程

於是我遲遲沒有親吻下去

我確認自己被愛

在這個破損的人間，保持著一點點的完整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足夠了不起

但這愛還遠遠不夠

不夠成為我苟活於世的證據

我們怎樣看待愛這件事

有時夸夸其談

有時絕口不提

我要是一顆塵埃就好了，這貽笑大方的心愿

那能讓我以一個很低的姿態仰視生命

讓我一眼就看見

原來你站在人群中間

你和夏天的關係

我對文學生疏了，對你也是

你的面孔像舒婷的詩一樣遙遠了

為什麼會這樣，既然已經到了夏天

騎著單車，穿過藍色大門就決定相愛的季節

我們總是等待夏天，來彌補

那些浪費的時光

你在七點一刻準時失蹤

在說完例行的早安之後

我沒有成功撥亂你精密轉動的時鐘

規律的生活，讓情緒加快變質

夏天，我是一個只有格子襯衫的普通人

花很長時間才能寫出一首爛詩

不懂得如何把青春獻給籃球和沙灘

而你在忙著一些具體的事情，公式、報告和考試

窗外的樹影和蟬鳴，讓你無法專心思考了吧

那遠在遠方的我

能使你短暫地失魂落魄嗎

去年的夏天，也是這樣的煎熬嗎

在冷氣充足的電影院里

哭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但散場後的風，吹來的時候只有熱浪

並沒有帶來你的氣息

和我料想的一樣

在空蕩的床上昏然睡去，又徒然醒來

清涼的夢境被蒸干為一首古老的戀曲

然後是輾轉反側，久久無眠

不能再表達我的痛苦了，我暗下決心

雖然愛情是高燒，思念是癌症

生活中的其他事都得為疾病讓位

所以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但還是鋪開了信紙

鄭重地寫下你的名字

然後是長久的停頓

我要寫下怎樣的句子

才能使你回心轉意

才能證明我的愛，雖然平凡但也難能可貴

所有的詩人、作家和導演都給出了答案

我無條件地相信他們

但這無邊的夏夜和你，選擇沉默不語

詩月月鳥

圖片花瓣

編輯喻武

出品麥芒詩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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