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造法國時尚的人：路易十四的衣食住行

路易十四

文│任樂萍

《中國國家歷史·叄》

東方出版社│2016年6月再版

未經授權，嚴禁轉載

法國波旁王朝第三任國王路易十四最經典的形象，是戴著捲曲、直垂及肩的黑色假髮，穿著奢華的王袍和紅色的高跟鞋，拄著手杖以芭蕾舞姿站立。

十五歲時，在盧浮宮的舞會上，他泰然自若地朗誦著「我比眾神更光輝，更強大，天地焉能與我相比」的詩句，並因此獲得了「太陽王」的美譽。觀其一生，好大喜功，在位七十二年，不僅大興土木，還修建豪華的宮殿來炫耀帝國的強大和輝煌，而且一直追求高貴堂皇的生活方式，也令人咋舌不已。也許，在他心裡，生活理當奢華舒服。在太陽王的影響下，十七世紀的法國掀起了一股風靡歐洲的奢華之風：優雅精緻的時裝、熱鬧盛大的排場、美妙考究的宴會、高大雄偉的城堡、富麗堂皇的宮殿、美輪美奐的花園、繁冗奢華的禮儀……

太陽王的「衣」

太陽王對時尚有極大的個人熱情和很強的敏銳度。即位之初，法國服裝與「優雅」和「高端」這兩個字眼毫不沾邊；太陽王在位時期被稱為男性美學的巔峰時期；至其統治末期，在歐洲人眼中，法國儼然已經是時尚和品位的絕對權威。

路易十四時期的法國男裝奠定了近代歐洲男裝的基本造型。17 世紀，歐洲人在服飾樣式上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突破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古典服裝式樣，形成了生動活潑、新奇怪誕、富麗堂皇、氣勢磅礴的「巴洛克風格」。男裝多採用厚重的錦緞和天鵝絨面料、華麗的金銀線刺繡、大量的綢帶、蝴蝶結與蕾絲花邊，加上流動的衣褶、飛邊和變幻的線條，給人以莊重、輝煌、華美的觀感。

在化妝舞會上的「 太陽王」 路易十四

60 年代，由過去用作軍服的寬外衣「卡扎克（Casaque）」改造而成的「究斯特科爾（Justaucorpr）」在法國貴族中風行。這種衣服是用華麗的天鵝絨或織錦緞製成的，無領、收腰、下擺闊、前門襟上有一排用金、銀、珠寶等貴重材料精製而成的紐扣（因為衣長及膝、緊身合體、這些扣子一般只是一種裝飾，偶爾在腹部位置扣一兩顆，如果全部扣上，行動會很不方便）、有寬大的翻折上來的袖克夫和能夠露出白色亞麻襯衣的花邊袖口，肩配象徵身份的劍和綬帶。穿在衣襟敞開的「究斯特科爾」裡面的，是一件用華美織錦緞製作的「貝斯特（Veste）」；其造型與究斯特科爾一樣，也有一排扣子，只是衣長略短一些。這種外衣與襯衣之間的中衣發展到18 世紀中葉就變成了背心。

由於究斯特科爾無領，在領口處裝飾帶有花邊的漂亮領巾就顯得格外重要。這種叫做「克拉巴特」（Cravate）的頸飾，源自為路易十四守衛宮廷的克羅埃西亞士兵脖上所系的亞麻布帶，後成為17 世紀後半葉男子裝束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也成為現代領帶的直接始祖。克拉巴特一般用薄棉布、亞麻布或絲綢製作而成，長約兩米，邊緣裝飾蕾絲或刺繡，佩戴時需先在脖上繞兩圈，而後再系個蝴蝶結。與「究斯特科爾」和「貝斯特」搭配的下體衣是象徵貴族身份的「克尤羅特（Culotte）」，褲長及膝下，膝蓋以下用綢帶系紮起來，下面是緊身長統襪。這種穿戴方式一直流行到1684年。19 世紀中葉出現的男西服三件套就是這種格局的延續。除了戴各種假髮外，這時的法國男士還流行戴一種裝飾著兩排駝鳥羽毛的三角形卷檐帽，與衣服上大量使用的刺繡、蕾絲、飛邊、緞帶等華麗裝飾一起展現了巴洛克風格服飾專註於細節和技巧的特點。

以路易十四的宮廷為舞台，所展示出的服飾大氣華麗、造型新奇、色彩炫麗，可謂極盡奢華之能事。太陽王接見外國使臣時穿的衣服上都要以金線織成花邊，並鑲嵌價值1400萬法郎的金剛石。這樣一套衣服的總價高達1250萬利弗爾（1利弗爾約等於50美元，約62500萬美元）。為了彰顯主要朝臣，國王還專門設計了一種綉著金銀花紋的藍色上衣。獲准穿這種上衣就意味著得到國王極大的恩寵。因此，那些愛慕虛榮的人像追求聖神騎士團的金鏈一樣，希望穿上這種衣服。

鞋是服飾的一部分。據說，路易十四發明了高跟鞋。至於發明高跟鞋的起因，常見的有兩種說法：一是路易十四認為穿著有厚根的鞋子所呈現出的身高（實際身高只有154厘米）和自身地位更匹配；二是為禁錮宮廷里不守規矩的宮女夜間偷偷翻出宮牆參加舞會而設計。

路易十四坐像

統治早期，路易十四認為紅色鞋跟的高跟鞋能夠象徵國王的尊榮，也能表明貴族的社會地位。之後，貴族中流行了一種在腳踝處設計有高「鞋耳」的鞋，這種鞋舌通常向前折，以露出和鞋跟一樣的紅色里襯；鞋上鑲嵌著紅藍寶石或者鍍金的漂亮紐扣。統治末期，路易發明了新的鞋跟時尚——在鞋上畫迷你畫。因此，當時國內最優秀的畫家都紛紛為國王的鞋作畫。

在那個不需考慮磨損因素的年代（貴族出門都有交通工具），大多數的男鞋都是用織錦或者絲綢製成的。路易十四的鞋尤為迷人和奪目。那雙鑲著鑽石紐扣、系著 「風車帶」鞋帶，有著亮紅色鞋面和深紅色高跟的鞋就足以讓人印象深刻。1659年，路易十四去波多爾迎娶西班牙公主，穿的是其御用鞋匠尼古拉斯·萊塔熱設計的、後來被稱為最具傳奇性的、真正「驚世駭俗的」 鞋。這雙鞋是用蜂蜜色的東方絲綢精製而成的，鞋面上有重疊百合、真金上光、平紋配飾，著色是國王御用的藍色。1663年，萊塔熱又為路易十四設計了無縫的靴子。這雙靴子被視為當時的奇蹟——「古代遺物無法與之相比；後輩無望做得更好」，徹底征服了國王的心，萊塔熱也因為設計出這雙靴子，而被冊封為貴族。

香水是服飾的伴侶，也被譽為人的「第一件衣服」。 這一時期，男性裝束的女性化也表現在男性的妝容上。他們通常戴各色披肩假髮，撲發粉，噴香水。路易十四對香水有著極為特別的喜好和品味。在當時的歐洲，人們認為水是傳播疾病的渠道，洗澡會讓水中的疾病由皮膚表面滲入體內。為了保持身體的舒適和漂亮，路易十四每天早晨都要用混合有葡萄酒的水漱口，並用灑有香水的毛巾擦臉，而且每天換幾套衣服，並用各種香料和香水來保持自己體味清新。巴黎美爵家族是路易十四最寵愛的日用品製作家族。他們用家族先輩們傳自埃及的香料配方調製出許多款深受路易十四喜愛的香水，而路易十四也常與調香師們一起探討各種香料製作的方式並給出建議。「太陽王」是巴黎美爵家族為路易十四調製的眾多香水中的一款，也是國王親自參與調製的一款香水，其中鳶尾花的加入就是路易十四提出來的。他覺得這樣的香味最能夠體現自己與眾不同的男性魅力，最能夠舒緩精神，最能夠讓人平靜。路易十四不僅自己痴迷香水，而且要求臣民更換不同的香水，這樣，法國的香水製造業就得以發展，法國也由此成為全世界的時尚帝國。

太陽王的「食」

在餐桌上，路易十四的奢侈也得以反覆印證。他的用餐禮儀真可謂是「國家級」的。王宮內專職給國王置辦飲食的就有三百二十四人。他們分屬麵包房、酒房、膳房、果品房、料房等多個部門。國王進膳的時候，御膳大總管率領送餐列隊，在三十六個宮廷侍從和十二名手執鍍金嵌銀權仗的人的護送下離開廚房，浩浩蕩蕩地穿過一條街，進入王宮，登上台階，走過迷宮似的過廳、大廳和走廊，最後送到國王寢宮的餐桌上。路易十四一般是獨自進膳的；即便身處軍營，也少有例外；只有盛大宴會，他才允許家人與他同席而坐，但同時又規定只有國王可以免冠，別人都必須在就餐時戴著帽子，這種特殊的規定無非也就是想宣示只有他才是餐桌主人。

路易十四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他規定每周三、五、六和其他宗教節日，都必須實行齋戒。國王的日常膳食通常是這樣安排的：

一、非齋戒期間

早餐 ：一杯撒爾維亞水

午餐：

1、六個菜湯

（1）兩大盆湯：用兩隻老閹雞清燉的健身雞湯、用四隻山鶉做的山鶉白菜湯

（2）兩小盆湯：用六隻籠養鴿煮的雛鴿蝦醬湯、難冠肉末湯

（3）兩小碗餐前湯：閹雞肉末湯、清燉山鶉湯

2、八個正菜

（1）兩大盤熱葷：燒小牛肉和蒼鷹肉（小牛肉和蒼鷹肉共二十八斤）

（2）兩小盤熱葷：六隻雞做的燴雞塊和兩隻山鶉做的肉糜

（3）四小盤冷葷：三隻山鶉做的山鶉凍、六個肉餅、兩隻烤火雞、三隻塊菰燒肥母雞

（4）六個烤菜 ：九隻烤母雞、九隻烤鴿子、六隻烤山鶉、四個烤肉餅、兩隻烤肥閹雞、兩隻烤童子雞

（5）水果 ：一大瓷盤新鮮水果、兩大瓷盤蜜餞、四大瓷盆糖煮水果

晚餐：

（1）兩個正菜：西班牙沙司山鶉和烤雞肉餅

（2）兩個烤菜：五隻烤山鶉和烤閹雞、烤山鷸和烤野雞（香腸、禽肉牛奶香腸、塊菰餡餅、洋蔥回鍋牛肉片等冷盤是按照時令不同改變花樣的）

二、齋戒期間

齋戒前

（1）湯：用四斤牛肉、四斤小牛肉、四斤羊肉和一隻閹雞煮成的

齋戒開始

（1）午餐食譜：

一百隻蝦、一百隻牡蠣、六條龍鰧魚、六條烤箬鰨魚、四條不大不小的

箬鰨魚、三條大箬鰨魚、兩隻烏龜、兩條鱸魚、兩盤烤魚、一條大白斑

狗魚、一條鯉魚、一碗牛奶湯，一碗菜湯，一碗雜燴湯、半條烤大鮭魚

（2）晚餐食譜

四尾鱸魚、三尾箬鰨魚、兩尾一法尺二指長的鯉魚、一尾一法尺半長的

白斑狗魚、一尾一法尺半長的鱒魚，半尾大鮭魚和兩碗菜湯

（3）夜間備餐

則是一瓶礦泉水，三個麵包和兩瓶酒。

凡爾賽宮經常舉行盛大的聯歡慶宴。這一時期，分餐制初見端倪，國王的膳食也有了更為精細的講究。1661年，國王宴請三十位內侍、宮廷神甫、御醫到凡爾賽宮聚餐。一張三十一個人的矩形桌子擺在中間，國王坐在上座，兩側分立十四個人，另外兩個人在下座。白色桌布的四個邊都垂及地面。桌子的四角各擺一個湯盆，兩兩之間放著一個盤碟架，每個湯盆旁邊放一個專用的調味大鹽盅。桌子中間擺滿供客人自取的小鹽盅和用來放大盤菜肴的轉盤。國王用的是金制餐具，王公貴族用的是鍍金餐具。

路易十四與家人

餐前準備完成後，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入餐儀式。1661年王室規定：所有來賓，必須著裝整齊，列隊等候在國王寢室的前廳，站在他們旁邊的是書記官和僕人，只有極少數地位極高的女士才可以坐著。這無疑也是國王尊嚴的一種體現。膳食總管高喊一聲：「讓我們分享國王賜給的美食吧！」然後他會用一根裝飾著金百合（法國王室的象徵）的單簧管吹幾個音調，宣告晚宴正式開始。僕人開始按照座次的先右後左來上菜。首先端上來的是一份鮮美的肉菜湯或濃郁的麵包湯，還有幾種精心製作的肉餡、蘑菇等配料以及大麵包。在上第二道菜之前，僕人必須為每位客人換上一副新的餐具，並遞上一條濕毛巾擦手。第二道菜是一道大雜燴，主要是小塊的烤肉、熱餡餅、圓麵包、火腿、臘腸、香腸，還有水果。第三道菜是牛肉或綿羊肉，它們一般是通過烤、濃湯煮或剁餡製作而成的。如果是烤肉，肉的中間要放入檸檬、橄欖或橙子。第四道則是以鳥類為主的小烤肉，通常會是烤鴿子，烤雞、烤鴨也頗為常見。第五道上來的就是不同烹飪方式製作的鮭魚、鱈魚、鱒魚和鰨魚。第六道冷盤一般是蔬菜沙拉、果凍，還有蘑菇、洋薊、捲心菜、小豌豆、茼蒿。水果是宴會的壓軸。精緻的水果籃、各式各樣的果醬、裹著不同口味糖衣的茴香豆、還有小杏仁餅、巧克力等。另外，產自勃艮第、歐塞爾和庫蘭熱的紅葡萄酒無疑也是國王和其他參加宴會的達官顯貴最喜歡的飲品。利口酒和冰凍過的酒也是宴會必備。宴會上的鴨子（在魯昂飼養的），雞（在勒芒飼養的）等家禽平時的食物里都添加了植物香料，這樣吃起來口感才更香。路易十四還曾下令確認王室對楓丹白露的支配權，不允許普通平民在此狩獵。因此，食用這裡的野味也就成為身份高貴的標誌之一。

太陽王的住

凡爾賽宮是路易十四追求奢華生活的絕好詮釋，呈現出了法國人的獨特秉性和審美，也因此成為人類藝術寶庫中一顆燦爛絢麗的明珠。在這裡，目之所及都是最精美的物品和最高雅的藝術。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無不顯示著極致的奢華：獨具匠心的花園、恬靜秀麗的人工河、金漆彩繪的天花板、工藝精湛的傢具、富麗堂皇的裝點、琳琅滿目的花飾、錯綜複雜的曲線……建築師和藝術家們用自己的畫筆雕琢了這個王宮的氣派和風格，也為路易十四實現了奢華一生的夢想。

從1662年起，路易十四徵用四萬多名工匠，按照當時著名設計師勒·沃·哈爾都安和園藝師勒·諾特爾的設計，歷時二十八年精心施工而成。宮殿佔地約一百一十一萬平方米，建築面積約十一萬平方米。整個宮殿南北對稱、布局嚴密、氣勢磅礴，外觀宏偉壯美，內部富麗考究。凡爾賽宮裡有樓梯廳、黛安娜廳、收藏廳、埃爾庫勒廳、豐收廳、戰神廳、墨丘利廳、御座廳、戰爭廳、和平廳、侯見廳等五百多間金碧輝煌的大殿小廳，每一個廳都充分彰顯了國王的威勢；廳內一幅幅惟妙惟肖的油畫和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塑則呈現出太陽王君臨天下的威儀……其豪華程度在世界建築史上堪稱奇蹟。國王在金碧輝煌的大客廳里舉行日出參拜儀式和日落參拜儀式，偶來興緻也召見一些大臣。

路易十四希望能夠「照亮整間屋子，放大物體表面光輝」，於是，他命人潛心研究造鏡技術。1680年，他在凡爾賽宮西側正中修建了鏡廳。鏡廳長七十六米、寬十米、高十三米，是整個王宮最輝煌的建築。面向花園的西側是十七扇巨大的拱形窗戶，拱形窗相對的東牆則是十七面大鏡子組成的落地窗，每面鏡子由四百八十三塊鏡片組成。鏡廳的內壁採用白色和淡黃色大理石貼面，鏡板間則用科林斯式綠色大理石壁柱隔開。壁柱的柱頭和柱礎都是銅鍍金，柱頭上呼之欲出的是金色的太陽、花環和天使，柱礎上的紋飾也活靈活現。

凡爾賽宮鏡廳

如果說無數的水晶吊燈把整個大廳襯得光輝絢爛，那麼勒·布朗的巨幅天頂畫和壁頂畫則是鏡廳奢華的巔峰，它們在夜幕下的燭光中搖曳，鏡面反射形成的三千隻燭光使得整個大廳成為一片金色的海洋。這些鏡子也映射出了路易十四時代的盛世浮華：各行各業藝人的精彩表演、各種娛樂節目、錦標賽、打獵、網球、晚宴、舞會、划船、游泳、歌劇、芭蕾等。從此，承載著太陽王夢想的鏡廳就成為路易十四舉行隆重慶典、大型舞會以及接見外國使者的地方。

路易十四的一生都在演繹王者風範。國王的寢宮坐落在城堡正中心。床鋪四周都有護欄。睡床天蓋上雕刻著「法蘭西照看著國王的睡眠」的圖案，宛若天下臣民守護著太陽王。寢宮內還有兩把手扶椅、十二隻矮凳、一個屏風、一張桌子。由於宗教藝術盛行，房間內宗教題材的繪畫很多，它們大多出自旺·迪克、多米尼冠和瓦朗丹等名家之手。也許，路易十四認為奢華的宮殿還不足以顯示其至高無上的地位，凡爾賽宮內

還豢養了大量內侍，據統計，在宮廷內服侍國王和王后的廷臣有一千多名，僕人達四千之多。廷臣和僕人們都以能夠伺候國王穿戴為榮。國王的起床覲見禮至少分六個層次：王室成員無須等候直接覲見；內廷人員和侍從長、典禮官、御服官、第一內室侍從等極少數特權者優先進入國王內室；孔代、貝蘭岡、維勒魯瓦、朗讀官、太子的家庭教師等是第三批覲見者，他們的覲見時間很短；其餘的王族、貴族、御林軍隊長、膳食總長是第四批覲見的人；第五批是最為受寵的朝臣，他們可以優先進入；最後才是朝臣的自由覲見。

太陽王的「行」

路易十四與瑪麗·泰蕾絲王后的婚事轟動了十七世紀的法國和西班牙。1659年兩國處於交戰狀態，7月，馬薩林首相前往拉比達蘇島與西班牙首相唐·路易斯·德·阿羅商談。為了向阿羅炫耀法國的勢力，他帶領了一支龐大的儀仗隊：整個宮廷的貴族、一百五十名僕從、一百名騎士、兩百名衛士、二十四匹騾馬、八輛六匹馬拉的行李車和七輛隨行人員坐的華麗馬車。會談開始後的第四個月，雙方才達成協議。西班牙公主遠嫁法國成了兩國和平的保證。為確保西班牙遵守協議，馬薩林派大使德·格拉蒙元帥去馬德里進一步落實國王的婚事。10月19日，格拉蒙乘坐一輛三駕馬車，後面跟著一支馬隊，騎馬的都是貴族和扈從，他們都身著鑲有花邊的金銀線嵌花錦緞藍色上衣，戴著的帽子上都插著兩排羽毛。這些都是路易十四的寵臣。他們在馬德里的街道上穿行，招來了西班牙各色臣民的圍觀。次年6月9日，年輕的國王和王后在聖讓·德呂茲市的教堂里舉行了正式的婚禮。當時，從國王住的行宮到教堂，一路上鋪著地毯，地毯下面墊著木板。路兩旁是無數花環連結在一起形成的彩色長廊。路易十四身穿鑲嵌有鑽石、用金線裹花邊的結婚禮服走在前面，王后頭戴帽形王冠，身穿銀線錦緞的結婚禮服，由兩位貴婦攙扶著跟在身後……

路易十四王子生日慶典

1664年5月6日,路易十四在凡爾賽宮舉辦了一場 「夢幻島盛宴」。宴會一開始是一種類似競技的賽馬活動，由傳令官和侍從開道，選手們手執徽像和盾牌尾隨前行。國王從凱旋門入場，「騎士隊伍後面跟著一輛金色的二輪車、高十八尺、寬十五尺、長二十四尺，象徵太陽神車。金銀銅鐵四個時代，天體的各種標誌，四季、時辰跟在車後步行。牧羊人抬著柵欄，步伐與小號聲配合。小號吹奏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又由風笛和小提琴來接替。尾隨太陽神車的人給王后、嬪妃們朗誦著詩歌。」

路易十四率軍出征

路易十四奢華了一生，但其奢華也給法國帶來了沉重的社會負擔和消極的歷史影響。精美華麗的宮廷服飾促進了華服的生產；富麗堂皇的宮殿引領了歐洲建築設計的潮流；繁複考究的禮儀成為了萬眾效仿的標杆；推陳出新的娛樂形式豐富了人們的生活情趣；對葡萄酒和咖啡的偏愛加速了商業的繁榮；對奢侈的瘋狂追求刺激了鑽石和鏡子製造業的發展。他在位期間，法國出現了第一盞街燈、第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第一雙現代意義上的高跟鞋……如果說凡爾賽宮及其裝飾是一個靜態的文化寶庫，那麼追求華麗服裝和繁冗禮儀的王室人員、貴族和藝術家們則是動態的文化形式。這種靜與動的互滲互融，既彰顯了路易十四的奢華生活形態，也譜寫了十七世紀歐洲上流社會的華美樂章。也許，一定規模的奢華和排場是達官顯貴身份地位的重要標誌，但是，從上到下過度的奢華，造成了極大的資源浪費，也在整個法國社會形成了畸形的價值追求。由於長期大量飲用美酒、食用野味和辛辣的菜肴，路易十四得了肛瘺病。然而，當時肛瘺卻成了時髦病，每個人都認為或者希望自己得這個病，而且總是喋喋不休樂此不疲地談論這件事。太陽王的窮奢極欲，也使國庫經濟拮据，以至於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止一次向貝爾納爾等富商借錢。雖然法國逐步發展為奢侈品生產和消費大國，但這種奢華在一定程度上也阻滯了法國社會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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