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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祥中篇小說《情牽石龍湖》(八)

情牽石龍湖

文/朱祥

雨季早早地「光臨」了皖東北的這個小縣,連日來的暴雨讓石龍湖泛濫成災,田野變成了一片澤國,更嚴重的是,有些人家低矮破舊的土坯房面臨著隨時可能倒塌的危險。

市、縣兩級政府也隨即下達了抗洪搶險的緊急指示,要求組織和動員各級各部門全力抗洪,不得怠慢。特別是自北而南流過的石樑河,更是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洪澇,肆虐的河水波濤洶湧,讓兩岸的河堤時刻處於垮塌的危險之中,危及兩岸群眾的生命財產和人身安全。因此當地政府也下達了「守住石樑河大堤,不惜一切代價確保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死命令。

這段時間,晨旭作為村長,帶領村民頂風冒雨,全力以赴日夜奮戰在抗洪搶險的第一線,甚至吃住都在河堤上。

「鄧主任,上邊來人了,在村部等你,讓你趕緊過去一下。」正在堤岸上打樁的晨旭聽到來人的通知,心想一定是上級又有什麼新的抗洪指示,哪敢怠慢,立即放下手裡的鐵鎚,讓別人接著打樁。

晨旭披著雨披,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村部,見到門前停著一輛小車。晨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進入辦公室。

「這是縣裡負責水利的蘇書記,是專門來查看和指導石樑河抗洪搶險工作的。」村支書給晨旭作了介紹,「蘇書記,有什麼指示,你就和鄧主任說,我得趕緊再上河堤看看。」

晨旭聽到蘇書記三個字,特別是「蘇」字,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片刻又恢復了平靜。

「你好!蘇書記!」晨旭拉了把椅子坐在了蘇書記的對面。

「鄧主任,你們鄧家溝村這次抗洪工作很不力啊!」蘇書記慢條斯理,喝了口自帶的杯子里的水,又點了支煙,拍了拍桌子繼續說,「你們已經嚴重拖了全縣抗洪搶險的後腿。怎麼搞的嘛!你作為村主要責任人,我要嚴厲批評你。你可給我聽好了,石樑河鄧家溝段的搶險,如果有一點閃失,我將拿你是問!」蘇書記一臉兇相,說過這話,起身就走。

「鄧晨旭,我再次警告你,你的精力完全沒有放在搶險上,你要好好掂量掂量一下你的分量,是幾斤幾兩!」蘇書記進車門時,對送他到車前的晨旭又惡狠狠地補充說了這句話。

正是這句話,讓疲憊至極、心力交瘁的晨旭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鄧主任……鄧主任,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站在他旁邊的人一把扶住了他,否則他必將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人趕緊把他扶到了辦公室里,讓他坐在了靠背椅子上,給他倒了杯水。過了良久,晨旭才恢復了神智。

不用說,蘇書記就是曉晴的爸爸。他早就知道曉晴的爸爸原先是某個局的局長,後來一路飆升,現在是縣裡一個很有實權的領導,只是自己沒有資格見過。他今天與其說是來指導抗洪搶險工作的,倒不如說是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警告自己遠離曉晴,不能再與曉晴戀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畢竟這是個不對等的戀愛,或許,這種戀愛從一開始就是個錯,是自己的自私和愚蠢才把這段原本堂堂正正的見義勇為演變成了「離經叛道」的愛情。

晨旭依然感覺眼花繚亂,口乾舌燥,他略微喝了點水,他不願多想這些,雖然這種想法最近已經成長為一條毒蛇,緊緊地纏繞在他的心頭,不能放鬆一點。他還要到堤上去,那裡還有很多群眾在等著自己去調度和指揮,搶險抗洪是眼下的頭等大事,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還在時刻受著威脅。

「鄧主任,我看你身體太虛弱了,還是休息一下再去吧。你有什麼指示,就給我說,我去為你暫時安排一下。」剛才扶他的那人說。

「我已經沒事了,放心吧。」晨旭站起身,緩了緩神,走出了村部的大門。

來到河堤,晨旭又緊張地邊指揮著抗洪群眾,邊與大夥一同幹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鄧主任,洪水漫向李家村了。」天快黑的時候,一名村民向晨旭報告險情。

「你,你,還有你,跟我一起看看去。」晨旭當機立斷,指著三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力壯的青年,邊說邊往李家村跑去。

此時雨還在下著,石樑河的水在翻騰咆哮,漫上了兩岸。晨旭帶著大家來到李家村東面的堤壩上,果然看到河堤上有水漫過,流向那裡。晨旭與幾名青年趕緊挖土裝入編織袋,一起把衝破的堤口堵上。這才喘了口氣,歇了一下。晨旭站在堤上,向西面的李家村望去,雖然李家村到處都是水,但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可是,在地勢特別低洼的地方,有兩間小屋,卻引起了他的警覺。那是李家村李老漢夫婦家。

「你們幾個等我一下,我到李大爺家看看情況。」晨旭邊說邊往李老漢家奔去。

晨旭到李老漢家,看到門半掩著,門前堆著幾個裝著土的塑料編織袋,堵著不讓水進屋裡。可是那房屋的山牆,卻開了幾道大大的裂痕,整個房屋已經傾斜,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李大爺,李大爺。」晨旭在外面叫喊著。

「是誰啊?什麼事?」晨旭叫了幾聲,屋裡才傳出回聲。

「你快出來,你的房子快要倒了。」晨旭焦急地喊。

「倒了?好好的房子,怎麼會倒呢?」屋裡的李大爺回答。

「你們幾個,快過來幫忙!把老人轉移一下。」晨旭對著堤岸上等待他的幾名青年高喊,同時打著手勢。

晨旭衝進屋內,不由分說,找了一塊塑料薄膜,披在李大爺的頭上,硬是把他拉了出來。又回到屋內,要把李大爺的老伴弄出來。李大娘躺在床上,說自己連日來腰腿酸痛得要命,不能動彈。無耐,晨旭只能用被子裹住李大娘,抱起她跑了出來。

此時的房子傾斜得更嚴重了,幾名青年也跑了下來。正當大家要把兩名老人轉移到別的地方安置時,忽然李大爺趁人不備,又跑進屋裡,說是要拿他那台收音機留著晚上聽戲。

「都什麼時候了,還拿什麼收音機?」晨旭跟進屋裡,一把將老人推了回來,「收音機在什麼地方,我來幫你拿。」

「在我床後面的木箱……」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房子已經向東北方向傾斜下去。

「鄧主任,快出來,快出來。」大夥在外面喊。

可是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一切都來得太遲了。房子轟然倒坍了,硬生生把晨旭埋在了下面。

大夥一看到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頓覺凶多吉少,不由分說,衝上去拚命扒開上面的土坯和碎料。

很快,大家把晨旭扒了出來。但見他渾身沾滿泥土,頭上血流如注,人已經處於昏迷狀態。

「鄧主任!鄧主任,你醒醒!你醒醒!」幾名青年不停地叫著,李老漢夫婦驚嚇得早已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這時,晨旭睜開了眼睛,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繼……續……抗……洪,轉……移……群……眾。」晨旭邊說,邊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用塑料薄膜包裹著的東西,「再抽時間……幫我……把這封信寄給……曉晴……我的女朋友。我……已經寫了好……好多天了,沒有……時間……去寄。」

晨旭說完,天空划過一道刺眼的火鏈,緊接著「咔嚓」一聲打了個清脆的響雷,閃電照在晨旭蒼白的臉上——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鄧主任,鄧主任,你這是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你再醒醒,再醒醒啊!」大夥把他抱在懷裡,瘋了似地拚命地搖晃著他。李老漢一把扯過老伴身上裹著的被,把晨旭頭上的血擦乾,早已泣不成聲。

晨旭走了,他是帶著自豪與遺憾走的。

自豪的是,他沒有浪費他的青春,他年僅二十七歲的生命獻給了群眾生命財產的保護上,它如一道耀眼的流星,煥發了絢爛的光彩。遺憾的是,他沒有能寄出那封給自己熱戀著的人的信,更沒有能在她即將回來前的時候見上她一面。

葬禮的那天,石龍湖畔四周的幾個村莊籠罩在一片沉鬱的陰霾中,男女老少上千口人自發聚集到鄧家溝村村委會門前。大家在耐心地等待著鄧晨旭出殯的時刻,要為這個年輕的村長送上一程。

追悼會上,副縣長用沉重的語調向大家作了悼詞,緬懷了晨旭在當村委會主任期間為鄧家溝村的養殖致富所做出的巨大貢獻,特別是他在抗洪搶險中作為一名共產黨員所表現出來的「舍小家顧大家」的奮不顧身的英雄氣概和精神風範。會上領導發言的同時,下面已是哭聲一片,大家不但為失去這個年輕的生命而惋惜,更為他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為保護群眾生命財產勇於獻身的高風亮節而讚歎。

大家認為,晨旭在活著的時候,熱愛石龍湖,與石龍湖有著與生俱來的不解之緣,最後決定把他葬在石龍湖的南岸,這個喝著石龍湖水長大的青年將永遠守望著石龍湖的浩瀚水面,傾聽著石龍湖上日夜泛起的濤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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