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的火雞與黑天鵝

有位農場主養了一群火雞，每天早上九點的時候農場主都會給火雞餵食。有一位聰明的火雞科學家，經過了一年的觀察實驗後，發現了一個的「火雞大定律」：「無論陰天還是晴天，不論當天做了什麼，食物都會在早上九點降臨」。於是他在感恩節當天早上宣布了這一偉大發現，火雞們聽後都非常開心。當天九點，農場主準時進來了，但這次拿著的卻是菜刀。

這個故事就是的《羅素的火雞》，作者是英國著名的哲學家、數理邏輯學家伯蘭特·羅素，這個故事被羅素用來諷刺歸納主義者。

在邏輯學上，有兩種推理方法，一種是演繹法，另一種就是歸納法。演繹法指的是根據客觀規律，從已知條件推向未知事物，例如我們熟知的三段論。演繹法的一個著名例子就是：大前提：人會死；小前提：蘇格拉底是人；結論：蘇格拉底會死。

與之相對的，歸納法則是由個別導出普遍規律。例如故事中的火雞，它第一天在九點發現了食物降臨，第二天也在九點發現了食物降臨，半年後還是在九點發現了食物降臨，於是它就歸納出食物都會在九點降臨這一結論。

羅素講火雞的這個故事，就是想說明歸納法有多麼不靠譜。歸納法本身的問題就在於，他可以應對大概率的事件，而對偶然性的事件束手無策。

1815年，拿破崙戰敗之後戰勝國建立了維也納均勢體系，從而奠定了歐洲隨後100年的和平。由於長期的和平，到了20世紀早期，已經有個別政治家用歸納法預言人類已經消滅了戰爭。但諷刺的是，在隨後的短短30年內就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

人們往往會把大概率發生的事件當成規律，而忽略了小概率的危機，這是歸納法天生的缺陷。當一件事情一再發生的時候，人們往往會將其當做理所當然的定律，但事實上一次小概率的危機的發生，就可能造成非常可怕的後果。

08年之前，沒有一個美國人認為房價會下跌。因為在此之前，美國多年的漲幅，讓美國人民歸納出了房價永不跌這一「定律」。但08年一次的例外，就造成了全球金融危機這一結果，很多相信「房價永不跌」這一定律的美國人也因此破產。就像前文的火雞，在「房價永不跌」上的一次錯誤，就可能搭上身家性命。

黑天鵝的發生，其實說的就是一件小概率未知的事件造成了巨大的危機。由於小概率，所以沒見過，因為沒見過，所以在歸納的時候就被忽略，於是最後得出了一個大部分時候都正確，但本質上是盲目的結論，這是歸納法天生的缺陷。

這也是很多人認為演繹法才是完美推理方法的原因，大偵探福爾摩斯也稱自己的推理為演繹法，來強調其正確性。但很可惜，演繹法也是有缺陷的，例如蘇格拉底的那個例子，看似整個推論無懈可擊，但問題在於，這整個推論的基礎，也就是「人是會死的」這個大前提，究竟是怎麼來的？答案是也是通過歸納的得來的。也就是說即使是演繹法，也要通過歸納法獲取一個可信的前提條件才能進行演繹。。

雖然如此，但相對於歸納法，演繹法有不可比擬的優勢。對於演繹法，我們只需要通過歸納法歸納出大前提，在大前提無誤的情況下，就可以用演繹法演繹出很多結論。數學就是一個例子。數學，是一個通過歸納法構建了5個基本公理的學科（大前提），然後不斷採用演繹法，靠對這幾個基本公理不斷演繹，才形成了我們現在龐大的數理王國。

回到中國房價上，現在在中國大家也都相信房價「永不跌」。並不是想說房價會跌，而是說我們應該跳出歸納法，然後用供求關係，人口等為基礎前提，用演繹法重新審視以下房價，不要成為下一隻火雞。那麼所謂房價永不跌，究竟是不是羅素的火雞？中國房市的黑天鵝，有肯能突然一天像08金融危機那樣爆發了呢？這些問題就留給讀者去思考了

人的認知本身就是依靠于歸納法和演繹法。歸納法為人類帶來了經驗，演繹法為人類帶來的系統化的知識，都是人類學習的重要一環。但同樣由於歸納法和演繹法，也造成了我們生活中經常會有和別人衝突的觀點，下次有機會再講這個吧。

題圖攝影：Matthew Clemente@shutterstock

圖片授權基於：標準許可，僅限編輯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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