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才文選》散文第四篇 走出籠子

1995年5月17日發表在漢中日報的一篇散文

以此為題，做點文章，這個想法是坐在朋友的小樓里產生的。

朋友的新樓房不算寬敞，兩室一廳，很潔凈，藍寶石外窗玻璃給居室增添了幾份高雅與豪華，打蠟地板光亮得照人影兒，讓我這個放蕩不羈的鄉下佬不敢下腳。可惜，這個城市的綠蔭覆蓋率太低，樓前樓後沒有樹，關住門自然讓人想到製造高精密度儀器那封閉的車間。我說，這兒見不到麥苗的鮮活，聞不到泥土的清香，聽不到燕兒的呢喃，除了鋼鐵水泥，木板玻璃，一點兒春天的氣息也不願透進來。

朋友理解的我意思，很有感慨的說，離開喧囂浮躁的城市到保留著遠古風貌的山洞裡讀詩經、誦離騷、觀史記，是最理想的境界；山洞前最好有清澈的溪流，曲徑通幽的小道，古老的樹木竹林，讓人凈化心境，脫離凡俗。

朋友的感慨並非多餘的想像。居住及生活條件的現代化、高級化，是社會文明的進步。但是，過份地囿於「包裝」，與大自然的距離拉遠了，會產生些心理、精神上的障礙與失落感，這恐怕是久居鴿籠式建築里人們共同的感受。比如移栽在盆景里的松樹，雖被園藝家們擺弄的虯枝盤錯，奇態誘人，但它失去了偉岸的氣勢，頂天立地的雄姿，傲霜凌寒的風骨，因為它與大地、自然母親連通的根被截斷，做了點綴風景的觀賞品。

難怪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城市時興返鄉熱，有些居高層樓里的老住戶厭倦了城市的喧鬧，對大自然愛心復萌，要「落葉歸根」，去鄉下老家重新接受大自然的陽光雨露，體會「道狹草木深，夕露沾我衣」的田園情趣。

鳥兒離不開森林河灘，蜜蜂永遠迷戀金色的菜花，蝴蝶最愛在花叢里輕舞慢翩，生命在適於她生存的環境中，潛能得以發揮，天性得以展露。人和鳥兒獸兒一般，都是大地的兒子，在自然母親的懷抱里，吸天地日月之精華，感山川河流之氣勢，悟飛禽走獸之靈性，得花草樹木之清韻，形成各自的性格情趣，品貌氣質，產生諸多希望，去做與天地日月共存的美文。我真擔朋友長期被「包裝」在那狹窄呆板的範圍內，整日只見些沒有新鮮感的老面孔，思維疲乏，斷了做詩文的靈感。

人其實就是比小鳥兒更有靈性的大鳥兒。會講人言的八哥，儘管它那般靈嘴巧舌，討人喜歡，但接受人為的調理限制，成為籠中之物以後，卻失去了享受大自然的自由，丟失了天性。籠外那叢林溪流，河灘草地、陽光春風，還有眾多的生靈在天地間盡情地歡快，對它該是何等的誘惑？「始知鎖在金籠里，不及林間自在啼」。「鳥兒」的快活，並非籠中春秋。

走出精神的、物慾的、虛榮的金色「籠子」，回歸自然，感受春光，舒展天性，會產生些新的情趣與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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