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莊古玩市場那些事兒（二）

文史 06-05

R先生本是內蒙巴彥淖爾市一鄉村小伙，偶與紅色收藏結緣，特別鍾情毛澤東像章的收藏與研究。他聽說「文革」時期石家莊出品的毛澤東像章是全國之最，只為傳說中的「文革」大詩詞毛澤東像章，就毅然獨闖中原，來石家莊落了戶。他不但在「古藝園」開了一個門臉，雇朋友掛牌收購「文革」遺物，還走街串巷，蹲小區早市、蹲家屬院、蹲老紅軍老幹部干休所尋珍覓寶。

幾年下來，不但各種毛澤東繡像、擺件、「文革」宣傳畫等藏品堆滿了半間小屋，「文革」產毛澤東像章就有十萬種之多，更有許多稀見珍罕之物。他不僅成了河北像章收藏界的名人，在全國徽章圈裡也有了很大的影響。讓R先生感到自豪的是在「古藝園」淘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文革時期石家莊產毛澤東像章大詩詞（套章）」。在R先生的珍藏館裡筆者有幸開眼。這組套章共計34枚，不但材質純正考究，做工精良至美，且人物形象逼真，詩詞編配絕倫。難怪這組套章在首屆毛澤東像章評比中就力拔頭籌，榮獲了「十佳」的第一名。

小Z年齡不大，那時候他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也沒事可做。由於「古藝園」離他的居所近，所以沒事就來「古藝園」看熱鬧，久而久之，古玩買賣讓他看出點門道，於是就從倒騰古錢幣開始入門，聽說還拜了個懂行的師傅。這小子很能吃苦，有事沒事就騎著自行車下鄉，風裡雨里也不在乎。那時候的農民還很窮，農村的房子大多還沒有翻蓋，按他的話說五塊錢就能買一個定窯的大腕，50塊錢就能馱回來一對300件的撣瓶，而且拿到市場就能賣掉。真是老天不負有心人，幾年下來，他不但掙了錢養活了自己，而且還學會了識真斷寶的功夫。現在的小Z早已成了古玩行里的雜家，市場里的香餑餑。看個瓷器，鑒個字畫，賞個雜玩，只需一眼。即使在市場玩了多年的老行家對看不準寶物也會請他來」把把脈「。

還有老H。老H本不收藏，更不懂收藏，為生活所計就在「古藝園」開了一個包子鋪，為南來北往送貨淘寶的老鄉和藏友提供方便。久而久之，富有商業頭腦的老H看到倒騰這玩意兒比蒸包子既省事又來錢快，於是就一邊賣包子一邊試著買賣像章和「文革」舊物，沒想到，這一試就給老H帶來了不小的利潤。他一發而不可收，關了包子鋪專門干起了收藏與交流這一行。他當時斷言：「現實的紅色收藏不過是剛剛起步，真正的市場還遠遠沒有形成，藝術品的價位還遠遠沒有達到它應有的高度，今後一定會在不遠的時期內出現一個又一個紅色收藏的高潮，毛澤東藝術品的市場價值也一定會有他不俗的表現」。

於是他開始在行里行外四處奔走，仗著他賣包子積攢下來的財富，也仗著他的雄心和膽量，更仗著他的聰明才智，專門收購高精尖絕品種。現實對他多年付出辛苦給予豐厚回報的同時，市場也驗證了他當初的判斷。二十年下來，如今的老H讓人刮目相看，不但房子和車子都是雙份的，而且聲震藏界。握在手中的藏品不僅裝滿了整整一個單元房，珍品也是比比皆是，名家繪製的瓷板畫、大幅的亂針綉、純手工製作的陶瓷章、巨幅的油畫原作，全開的新中國早期宣傳畫、毛主席著作單行本等等有近千種之多。

如果說「古藝園」是一所「民間收藏大學」實不為過。這裡不但凝聚著財富、蘊藏著知識，陶冶著情操，歷練著精神，而且還培養和造就著人才。所以不僅名人來此，貧民百姓也來此，或淘得瓷器一件，或喜得美玉一方，或收入古籍一部，或交流心得一段，每每來此必有收穫，由此可見這裡的魔力和感召力是何等的大。

然而，由於疏於管理，慢慢地，「古藝園」漸遭清冷。加上聯盟路的「燕趙文化藝術品市場」開市，回回免費拉人、頓頓貼錢供餐，也加速了「古藝園」的衰落。如今的「古藝園」早已今非昔比，雖有往日的繁華，但舊貨新品已成主題，雖有集郵、錢幣、古玩雜項佔有一隅，但儼然已經退化，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新書零售、雜貨批發市場。

「古藝園「的興旺與繁榮讓一些具有商業頭腦的人看準了古玩市場美好的發展前景。自1995年伊始高東街花鳥魚蟲市場就開始謀劃擴大經營範圍，增添經營項目，「燕趙文化藝術品市場」由此應運而生。經過一段過渡時期，在1999年深秋「燕趙文化藝術品市場」正式開張。由於「燕趙文化藝術品市場」位於聯盟路與高東街口向北200米處，所以人們習慣將其稱為「聯盟路市場」。

「聯盟路市場」

該市場佔地一萬平米，採用地攤與商鋪相結合的形式經營。市場形成初期除了低價招商、義務接客、免費供餐之外，還招進了「河北省書法協會」、「河北省美術家協會」、「河北省書法家創作中心」、「河北省拍賣行」、「河北省雅石協會」等為其揚威。由於「古藝園」自身造成的亂象已經讓遠來「兜貨」的老鄉叫苦不迭，「燕趙文化藝術品市場」的建立正好讓這些老鄉有了投身之處。該市場從一開始就在管理上狠下功夫，不但在內部建章建制，從嚴從細，而且對外加強保衛，呵護商家，打擊盜賊，消除不利因素，贏得了商家和收藏者的廣泛讚譽，該市場很快就紅火了起來。而此時石家莊市除了棉一的「古藝園」，還沒有另外的古玩市場，因此這裡便成了古玩及現代藝術品愛好者尋金淘寶的好去處。

該市場商戶基礎大部分來自「古藝園」，但卻不與其爭，只是著力打造星期天早市。「聯盟路市場」的早市堪稱北京「潘家園的鬼市」，在河北乃至華北一帶都很有聲望。夏天，凌晨一兩點就開始上人，即使在冬季，凌晨三四點也就開始人影攢動，熱鬧起來。老鄉們手提肩扛把自己這一星期在鄉下收的寶貝撒向市場，淘寶者更是絡繹不絕地從四面八方湧來，打著手電筒淘換著自己喜愛的物件。其中除了大批石家莊本地的收藏愛好者，還有來自周邊市縣，以及相鄰省份的淘寶者。北京和天津專程來此淘寶的大戶更是擺開架勢，他們一般不自己親自上陣，而是找一家清靜的古玩商鋪坐下來品茶論道或侃大山，待到東方初曉，天色大亮，「大戶」才緩緩「出台」，將眾人淘得的寶物品頭論足，對心儀相中之物再行褒貶，然後只稍許加價就成了此行的收穫。因此「聯盟路市場」開張的前一年半載出來的好東西流向京津一帶的不在少數。「聯盟路市場」這個地方從不辜負鍾情它的人，十餘年下來，不但出的好東西不勝枚舉，而且還「養育」了幾多現代的收藏家。在這裡所發生的故事多得數都數不過來，還是先讓我們說一個人吧。

「老Ｈ」

老H剛過不惑，卻是一個特立獨行的「老古董」。他不善張揚，但這並不影響他在河北乃至華北古玩圈裡的聲望和地位。自打棉一「古藝園」興建之前他就開始在古玩市場摸爬滾打。除了「聯盟路市場」是他經常「打獵」的地方，走北京，下天津，闖太原都留下了他的足跡。老H在北方古玩行里早就「有一號」，而這一號並非僅僅指他的藏品和眼力，而是他在這一行里獨到的處事哲學和態度。那天在「聯盟路市場」的早市，老H正拿著一副當代有名畫家的作品看得仔細，忽然從他後邊擠出一個很不講究的老者，不由分說一把將老H正看的畫搶到了手裡，並開始與賣家砍價。老H略有不悅，然後搖搖頭自顧向前走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事後問他，他只淡淡地說「看過即為擁有，多一件也發不了財」。老H至今孑然一身，問他為啥還不搞對象成家？他笑笑「我連自己都養不活，就別再添那個麻煩了」。很多在別人看來的「大事」，在他也只是笑笑……

"「老C」

像老H這樣平凡又有故事的人很多。老C與「大清皇宮造辦處特製皇帝朝服上純金帶扣」即為其獨特而又鮮明的一例。

嚴格來講，老C不屬於文博科班出身，只因年輕的時候喜歡鑽研古董和字畫，偶遇伯樂賞識，因此一躍，從一個普通職員華麗轉身成了文博部門的專家。退休之後，靠著幾十年在文博戰線見多識廣的經歷和眼力，開始致力收藏並走馬古玩市場。幾年下來，那叫一個順風順水，不但淘寶多多，故事多多，還成了古玩市場的「大腕」。這些都暫且不表，只說那一個周日的早晨，多少淘寶者凌晨就川流在熙熙攘攘的市場，多少淘寶高手過手經眼了那枚大清皇宮造辦處特製的皇帝朝服上純金的扣飾，多少人拿起來放下，多少人又和賣主討價還價，賣主卻死咬著「少2000不賣」。當時誰識貨啊！這人說是銅的，那位說頂多是鎏金的，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敢下手……太陽老高老高的時候老C來了，一把將這老物件攥在手裡，只翻看了幾下，便和賣者周旋，賣者不允，老C也沒帶那麼多錢，只好借錢將其買下。於是眾人開始暈菜。幾天之後消息傳來，經過有關部門檢驗和專家鑒定，此物為大清皇宮造辦處特製之物，為皇帝朝服上純金的扣飾。於是眾人傻眼……此寶貝後來還參加了2005年中央電視台首屆賽寶大會，並獲了大獎。不過這都是後話。

再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小B與「晉察冀邊區銀行兌換券」。凡是喜愛「邊幣」收藏的人都知道此種「兌換券」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