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0.1秒的瞬間可以去死，他當然敢勾引影史上最偉大的女演員
文 | 黃小米
從現在開始，《勾引英格麗·褒曼》（Seducing Ingrid Bergman）就是我最期待的一部新電影了，即便它才剛剛確認由傑西卡·查斯坦出演英格麗·褒曼，距離上映還會有一段時間。
先看圖，一個是當代勞模，一個是古典名媛，從外形上兩人並不特別像，銀幕氣質和角色形象似乎也交集不多，但這沒什麼好操心的，好萊塢的魔力有辦法拉平這個距離。
傑西卡·查斯坦和英格麗·褒曼
但等等，這片名說的是……勾引？
了解英格麗·褒曼的影迷或許知道，她在銀幕之下的感情生活爭議很大，倒的確有很多可供發揮的故事。
《勾引褒曼》改編自一部算不得上等的小說，它講的並不是五十年代引起軒然大波的褒曼和義大利新現實主義導演羅西里尼的那場婚外戀，而是更早幾年褒曼和匈牙利著名戰地攝影記者、瑪格南的創始人之一羅伯特·卡帕的一段情。
羅伯特·卡帕
不過這位小說家在意的也許不是褒曼的人生，2009年有一部法國片《香奈兒秘密情史》也根據他的小說改編，講的不是可可·香奈兒和眾多貴族包括德國納粹軍官的糾葛，而是她和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一段情，也是情史頗受爭議的名女人不太為人所知的短暫羅曼史，看來這才是他的專長所在。
《香奈兒秘密情史》（2009）
從《勾引英格麗·褒曼》這個書名就可以看出一般觀眾對褒曼的想像，她天使般的銀幕形象，和瑪琳·黛德麗在好萊塢黃金年代的歐洲「舶來幫」中分屬蕩女和「思無邪」的淑女兩派。
即便她演過心機美人之類的角色也毫不妨礙她雖然是個外國人，卻成為了當年完美的美國女性模範——大眾很難想像她會屈從於人性中的慾望。
英格麗·褒曼
故事是這樣。1945年二戰剛剛結束，褒曼隨好萊塢勞軍團去世界各地慰問前線美軍，在巴黎時入住麗茲酒店，羅伯特·卡帕剛巧也在那裡，驚鴻一瞥麗人身影之後，卡帕大著膽子以自己和朋友的名義邀請褒曼共進晚餐。
大概由於戰後社會普遍的慶祝氣氛，兩人在法國迅速陷入熱戀。羅伯·卡帕的短暫生命比褒曼還要國際化，他是出生於匈牙利的猶太人，少年時代隨家裡移民德國，青年時代目睹希特勒勢力日隆，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便越過邊境涉險逃往法國。
因為熱愛攝影與冒險，卡帕想盡各種辦法深入前線，全世界的戰場都被他的鏡頭記錄。
卡帕熱愛自由，和一代美國文壇浪子海明威、斯坦貝克等人交好，和平年代和激越的戰場比起來當然就顯得無聊了。他只好以四處旅行作為彌補。褒曼回到好萊塢演希區柯克的電影，他就追隨愛人來到好萊塢短暫停留。
當時褒曼的老闆、金牌製片人大衛·O·塞爾茲尼克正走下坡路，再也無法複製《亂世佳人》的成功，出於經濟壓力把褒曼借來借去，卡帕常勸為各種合約所困的褒曼不應該這樣勞碌，以喪失人生為代價，換來名氣和金錢不值得。
褒曼卻始終堅持自己接戲是因為熱愛表演。
褒曼與希區柯克
以卡帕的個性，很難認同被一個地方綁住的人生，很快便前往土耳其展開新的旅程，褒曼意識到自己和嗜酒愛賭愛冒險的愛人畢竟難以長久，於是去信終結了戀情，他倆一直保持著朋友關係，卡帕四十歲的時候在東南亞報道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時不幸踩到地雷喪命。
卡帕最著名的一張照片，攝於西班牙內戰時期
他曾在給褒曼的信中寫道：「九月來巴黎見我，不要拖得太久，生命和酒都等不起。」彷彿冥冥中知道自己活不到老。褒曼晚年回顧人生，說自己是個無根的人，一生漂流過很多地方，並不以沒有長居之地為苦，大概卡帕和她骨子裡都是遊子。
卡帕攝影作品
褒曼的情史跌宕起伏，她生於女性解放運動之前，是個認定愛上了就要結婚的傳統女性，因此才會早早嫁給當時的愛人，一個個性嚴謹的醫生，但她又在感情上敢作敢當，絕不壓抑欺騙自己。
1950年褒曼因為在義大利拍攝羅西里尼的《火山邊緣之戀》時和導演擦出愛火，這次她選擇直接跟丈夫攤牌，因為這單婚外戀醜聞遭到世人責難，被扣上拋夫棄子的罵名，五、六年都無法在美國演戲。
《火山邊緣之戀》（1950）
這也許能解釋褒曼為什麼對聖女貞德的故事特別著迷，她不僅在紐約百老匯演過貞德的舞台劇，還演過兩回貞德的電影。她大概希望自己有貞德的單純、聖潔，以及面對火刑柱的無畏。
坦然爭取想要的東西，也是褒曼對待事業的一貫態度。她曾說自己是個什麼都想要的貪心人。她早年隻身闖蕩好萊塢，丈夫女兒還留在瑞典，雖然她在瑞典已經出名，但到了美國還得從苦練英語開始。
她和羅西里尼的感情就始於她主動請纓的一封信，鼎盛時期的她已經深感於好萊塢制度的局限，也深知過了三十歲之後要在好萊塢尋求突破已經很難。可能因為生於歐洲，她倒從來不把好萊塢看成電影界的宇宙中心，她在看過《羅馬，不設防的城市》之後對羅西里尼大為崇拜，寫信自薦，提到自己英語法語都行，唯一義大利語不太在行。
《羅馬不設防的城市》（1945）
不過真愛當前，即便是新現實主義導演也對語言問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怪當年羅西里尼的情人，義大利女演員安娜·瑪妮雅妮因為導演移情別戀，氣得把意麵扔在他臉上。之後褒曼和羅西里尼合作的電影里都能發現古怪的配音痕迹。
褒曼的電影生涯很長，在多國都有成功的歷史。最為大眾熟知的經典電影，比如《卡薩布蘭卡》和《愛德華大夫》，其實不過是其中一個好萊塢階段罷了。她之前在瑞典成名，之後在義大利、法國、英國，以及回到瑞典，都有出色表現。
《卡薩布蘭卡》（1942）
褒曼後期也涉足電視，老來在《秋天奏鳴曲》以及《尼羅河上的慘案》里還能讓人刮目相看。
就算粗暴地以獎項論，褒曼絕對堪稱二十世紀最優秀的女演員之一，她拿遍了電影、電視以及戲劇舞台的最高獎。
《秋天奏鳴曲》（1978）
褒曼的好友加里·格蘭特說過：「只有七個電影演員憑名字就能讓銀行願意貸款給製作公司，七人中唯一的女演員是英格麗·褒曼。」
在一個女演員保質期比現在更短的年代，她成功地延長了自己的演藝生命，到因病去世之前都一直在演戲。
名人情史總有觀眾，溫莎公爵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故事固然被拍了又拍，年代較近的戴妃風雲也眼看著要掀起第二波改編熱潮，如今的女明星也以演從前的女明星為榮，妮可·基德曼演了格蕾絲·凱莉，米歇爾·威廉斯演了瑪麗蓮·夢露。
前些年的《我與夢露的一周》好歹根據當事人回憶改編，褒曼和卡帕的露水姻緣還是她生前在自傳里曝出來的，書中徵求卡帕遺產管理會同意刊登了當年的書信。
《我與夢露的一周》（2011）
《勾引英格麗·褒曼》還有一個小趣味點，是近年來屢上大、小銀幕，形象一蟹不如一蟹的希區柯克，有望再度在這部傳記電影里出現。這回想必化身女明星閨蜜，聽褒曼大吐心聲，多少要挽回一點「狼導」的身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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