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深淵】瓦倫西亞的少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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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深淵#是我在2017年新開的故事系列，每周五更新，不定期加推。這個系列主要深度介紹一些比較著名的案件，包括一些尚未破獲的懸案，所有內容均為非虛構作品。這是本系列的第14篇文章。

◆本案屬尚未偵破的懸案，請慎重閱讀◆

　　我們都知道，未成年人，特別是16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在沒有得到監護人許可的情況下，是最好不要在外過夜的，包括去長途旅行。這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孩子們染上各種不好的習慣（比如，濫用藥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畢竟，這個世界還是有陽光照不到的角落，滋生著種種罪惡，比如下面這個案子。

　　本案，於1989年1月19日，發生在西班牙瓦倫西亞地區的馬卡斯特（ Macastre， Valencia， ESP ）。這是一個相當偏僻的小城鎮。

◎本案受害人為未成年人◎

　　在這個寒冷的早晨，一名農夫來到自家一處堆放雜物的棚屋，準備取些東西。然而，當他打開門時，卻很嚇了一跳：

　　床上躺著一個人。

　　他趕忙上去一看，發現小床上躺著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他推了女孩一把，完全沒有動靜，恐怕已經死了。農夫趕緊退了出來，速度報警。

圖：案發的小屋

　　警方到場之後，確認那個女孩的確已經死亡。根據其隨身物品，加上之前的報警記錄，警方很快查清了她的身份：羅莎里奧·迦葉特·莫伊達（Rosario Gayete Moedra），家住瓦倫西亞某地，歿年15歲。

　　警方還查明，在案發5天之前，羅莎里奧和另外兩個孩子一起翹家，說是打算在這一帶遠足和露營。這兩個孩子分別是：皮拉爾·露易絲·巴麗佳（Pilar Ruiz Barriga），時年15歲，女孩；弗朗西斯科·瓦勒瑞諾·弗羅斯·桑切斯（Francisco Valeriano Flores Sanchez），時年14歲，是羅莎里奧的男朋友。

（西班牙人的名字真長，下面一律簡稱他們的First name）

　　既然三個孩子一起出來的，現在羅莎里奧死在陌生人的小屋裡，另外兩個孩子又去哪兒了呢？無論他們是不是與羅莎里奧的死亡有關，當務之急都是趕緊找到他們，以免再發生什麼意外——那個時節的瓦倫西亞相當寒冷，在外頭亂跑是很危險的。

　　但警察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影……而羅莎里奧這邊，勘驗和屍檢也在展開：案發現場非常平靜，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迹；羅莎里奧的衣著完整，沒有被性侵過的痕迹，也沒有自願發生過性行為的痕迹；屍表沒有暴力作用的痕迹，而解剖顯示，她是死於心臟停搏——這聽起來頗像是自然死亡，但法醫同時認為，儘管沒有在她的體內找到任何有毒物質的跡象，但鑒於她並無心臟病史，也沒有發現器質性的病變，所以更傾向於她生前曾服用了某種物質，導致了心臟驟停。

　　這種推測頗有道理，因為根據警方的調查，羅莎里奧曾有過藥物濫用的記錄。而當時的法化學檢測手段還不完善，加上西班牙當地有些青少年，喜歡自己胡亂用一些奇怪的物質作為毒品的替代品和添加劑，查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這麼一來，案情似乎也就說的通了：三個孩子來到這個小屋過夜，或者只是躲避寒冷；然後，他們使用了某種非法的藥物，結果吸食過量，或者這種物質本身就很危險，反正羅莎里奧出現了生命垂危的狀況；皮拉爾和弗朗西斯科則分別跑出去尋找救援，所以不在屋裡？

圖：本案三名受害人

（左：羅莎里奧；中：弗朗西斯科；右：皮拉爾）

　　然而，這種看似很有道理的假說，卻很快就被推翻了。

　　同年1月27日，也就是發現羅莎里奧的屍體8天之後，一名女子在瓦倫西亞的一個垃圾桶里，赫然發現了一隻人類的腳。沒錯，就是一隻左腳，從腐爛程度來看，應該是砍下來沒幾天；從大小和膚色來看，應該屬於一個年輕女性，被人殘忍的用電鋸或油鋸給鋸了下來，隨手扔進了垃圾堆。

圖：當時的報紙對發現斷肢的報道

　　而這隻斷腳，頓時讓搜尋的警察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會不會是失蹤的皮拉爾的呢？那個年代還沒有DNA技術，所以還無法確定這個斷肢的主人到底是不是皮拉爾，警方只得繼續在當地搜尋。

　　4月8日，一名路人無意中在一叢灌木里，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經過檢查，法醫確定，此人為年輕男性，生前曾遭到暴力毆打，身上有多處骨折；然後頭部中了一槍而死亡。也有調查人員認為，這一槍的開槍距離相當的近，很可能是在把他打得奄奄一息之後，「慈悲」的結束了他的痛苦。這顆子彈是一發9mm 帕拉貝魯姆手槍彈，在歐洲和米國都相當常見，從這上面很難追查。

　　從屍體的腐爛情況判斷，此人很可能是死於三個多月前，正好和本案對的上來。經過比對隨身物品，警方確認，這個屍體就是失蹤許久的弗朗西斯科。而發現他屍體的地方，距離發現羅莎里奧的那個小木屋，大約有7千米遠。

　　又過了一個月，5月24日，一群小孩在馬格羅河（Magro River）邊玩耍時，赫然發現河邊被衝來一具屍體。警察趕到後，確認那是一具年輕的女性屍體，最主要的特徵是：沒有左腳。此外，她的左手也不見了，最終也沒能找到。

　　不消說，警方當然聯想到了之前在垃圾桶里發現的那隻人類左腳。拿來一對，嗯，應該就是從這具屍上砍下去的。因為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又在河水裡泡了很久，法醫也無法確認其死因，但傾向於認為，她死於中毒，也可能是鋸掉手腳之後扔到水裡溺亡；死亡時間大致就跟羅莎里奧被發現的日期差不多。

　　警方當然會認為，這個女屍就是皮拉爾，但苦於沒有證據，而她的家人也拒絕接受這個結論，好歹是抱有一絲幻想的。直到1999年，法證科學發展了，DNA比對很快給出了答案：該女屍的DNA，與皮拉爾的妹妹的DNA顯示出了高度的親緣關係，從而確認了這就是那失蹤的三個孩子中的最後一個：皮拉爾·巴麗佳。

　　時間就這麼流逝而去，而本案至今沒有任何突破，非但沒有懷疑對象，連案子的邏輯都沒法理順。毫無疑問，這一定是謀殺，而且兇手的手段非常殘忍。然而，兇手的動機是什麼呢？劫色？至少羅莎里奧沒有被性侵，甚至連衣服都沒有動過的痕迹。謀財害命？三個翹家的小孩能有什麼錢。

　　更麻煩的是，本案三個小孩的死亡方式很奇怪：羅莎里奧死得非常平靜，弗朗西斯科則在生前遭到了虐待，皮拉爾更是被鋸掉了左手和左腳，有明顯的泄憤或恐嚇的意圖，三者的暴力程度相去甚遠。如果是一個喪心病狂的連環殺手所為，則又為何偏偏對羅莎里奧額外關照，僅僅讓她中毒而亡呢？

　　實際上，當時的瓦倫西亞並不太平，從1985年到1995年間，該地區發生了多起年輕人被謀殺的案件，均屬於未能揭開謎底的懸案，同時，還是動機不明確的詭異案件。

　　相比之下，1992年發生的「阿卡瑟三姐妹血案」（Alcasser Murder）就比較清楚了：三名年輕的女子一同出遊時失蹤，屍體被發現時，已經慘不忍睹：三名女子生前都遭到了性侵和虐待，最後被石頭砸死並掩埋。那個案子最終只起訴了一名負責開車的嫌疑人，而主犯卻在被追捕時跳入河中，生死不明，最終定案的只有從犯的口供，所以也很不踏實。

圖：阿卡瑟三姐妹的協查通報

　　還有一種假說認為，阿卡瑟三姐妹案，實際上是邪教「撒旦教」的成員所為，目的是為了獻祭，而本案也是類似的情形。然而，這種假說沒有證據支持，所以依然無法確定。

　　很遺憾，這又是一個懸案。或許，當時的法證科學和安防技術就只能做到這麼多了。不過，有一點依然是可以供今天的人們借鑒的：城市之外，並不是只有田園般的詩意，也可能潛伏著邪惡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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