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想上學就不去，我們在家教你！」

文| 蘇希西 圖片 | 網路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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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放學回來，書包還來不及放下，就大聲嚷嚷著，「媽，有個寫童話的作家，叫鄭淵潔的，你知道嗎？」

「知道啊，去換鞋洗手準備吃飯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兒子小學畢業就沒有再去念書了！」

我和老公交換了個預警的眼神，若無其事道，「真的嗎？」

「是真的！我今天剛在雜誌上看到的，鄭淵潔的兒子念完小學不想再上學，他老爸說，兒子我支持你，不念就不念，我自個兒在家教你！」

老公咳咳了兩聲，拍拍旁邊的沙發，示意兒子坐在身邊，然後謹慎地選擇措辭：「那你羨慕他嗎？」

兒子凝神了片刻，「羨慕……也不羨慕。」

「說說看。」

「羨慕是因為有個這樣的老爸很酷啊，不羨慕是因為，天天待家裡不上學多沒勁啊，上回我腳扭了兩周沒上學都快憋瘋了，我可受不了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

「唔，『與世隔絕』這個成語用得不錯！」

老公笑咪咪，我也繼續去盛飯，家裡的空氣刷地又流動起來。

可是，兒子的下一句話成功地又將我們兩人的身形鎖死：「爸爸媽媽，如果有一天，我也不想去上學了，你們會像鄭淵潔支持他的兒子一樣支持我嗎？」

02

兒子，在回答你的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跟你分享另外一個小男孩的故事。

這個男孩叫鵬鵬，是媽媽同事的兒子，他的媽媽42歲才生下他，一家人像寵小皇帝一樣寵著他。

鵬鵬從小就說一不二，要月亮家人不敢給星星，有什麼要求沒有馬上滿足，躺地上撒潑打滾很快就能實現。

在外面和小朋友玩，一言不合就動手，他長得高壯，普通比他大一兩歲的孩子都不是對手，他媽媽寧願天天拎著東西去給人賠禮道歉，也捨不得責備自己兒子一句。

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鵬鵬哭得撕心裂肺不想去，家人一合計，也就由著他，反正爺爺奶奶在家閑著，幼兒園也學不到多少東西，不去就不去了。

他家裡也不差錢，城中村的老宅拆遷後得了三套房和一套門面，家人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孩子就算以後一事無成，吃房租也可以活得很滋潤。

鵬鵬到了幼兒園大班的年齡，終於開竅了，覺得在家沒有小朋友一起玩很無聊，又吵著要去上幼兒園。

爸爸媽媽歡天喜地託人將他送進價格昂貴的私立幼兒園，可是一天之內就接到老師三通電話。

原來鵬鵬在幼兒園也儼然是小霸王姿態，什麼都要按照他的要求和喜好來，沒有得到滿足就滿地打滾，或者亂摔東西，他想跟一個小女孩牽手，女孩縮回手，他二話不說竟把顏料盒扣在女孩的頭上……

在這家幼兒園，他只上了半天，就被直接勸退。

後來又送過另外兩家別的幼兒園，無一不是鬧得雞飛狗跳，每次放學她去接兒子，都有一堆家長堵在門口氣憤填膺地狀告她兒子的種種「罪行」，好在很快，幼兒園畢業了，她長舒了一口氣，想著到了小學，每天最多六小時在校，吃飯睡覺都在家，課間十分鐘也沒有多少親密接觸的時間，應該一切都會好起來。

誰知道呢，變本加厲。

到了小學，鵬鵬根本不懂尊重別人，上課頂撞老師，為所欲為，下課飛揚跋扈，跟幾乎所有同學都鬧翻，到了最後，老師對他只有一個最低要求，就是不影響別的同學，無論他上課戴著耳機聽音樂，還是玩手機，打遊戲，老師統統都不管（其實也不是不想管，而是一旦管了，這孩子就撒潑哭鬧，然後爺爺奶奶就來學校跟老師甚至校長吵）。

所有的老師都對他聽之任之，所有的孩子全都孤立他，沒有任何一個小孩願意跟他玩，終於有一天，在媽媽接他放學的路上，這孩子嚎啕大哭起來：「媽媽，我好難過，為什麼他們都不理我，為什麼所有人都不願意跟我玩……」

同事聽得心酸，安慰兒子：「沒關係啊兒子，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可以陪你玩啊。」

鵬鵬一聽哭得更厲害了：「我不要你們，不要你們這些大人，我要跟小孩一起玩，我要跟同學們在一起……」

七歲的小男孩，已經避無可避地走出父母庇護的羽翼，在校園的象牙塔，父母再也無法插足，去替他包辦一切解決一切。

孩子的世界再小，也是小小江湖。

而這個七歲的小男孩，他一身的驕縱蠻橫與自私，如同滿身豎起來的尖刺，趕跑身邊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

他的媽媽以為寵溺疼惜就是至高無上的愛，殊不知，孩子如同幼鳥，總有一天要脫離父母的羽翼，飛離巢穴，飛向更廣闊更精彩的天空，他需要體魄強健，更需要愛惜羽毛，他需要聽得懂同類的語言，更需要懂得團結與協作，他需要接受別人的幫助，更需要懂得如何幫助別人……

父母就算把所有的愛與呵護都給了他，也是遠遠不夠。

那一天，娘倆坐在距離學校不遠的花壇上，一個哭得聲嘶力竭，一個抱著孩子瀕臨崩潰。

鵬鵬媽後來對我說，她懷了四個孩子，前三個都是葡萄胎流產，她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再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了，當第四胎的鵬鵬健康降臨，她覺得自己是最受老天垂青的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希望把所有的愛與寵全部給予這個得之不易的嬌兒，只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害了孩子。

03

每個孩子在小的時候大概都憧憬過不去上學不做作業，睡到自然醒，玩到high飛起的好日子吧？

可是有幾個父母真的有魄力做第二個鄭淵潔。

在很多人看來鄭淵潔父子可能的確擁有任性的資本，鄭本人曾多年蟬聯作家富豪榜前三甲，身價數十億，兒子成人後不用應聘不需文憑，只需經營好老爸的品牌就可以，實力範圍之內，他願意怎麼培養自己的兒子就怎麼培養，別人的批評建議算個甚？

可是據知情人透露，鄭淵潔兒子輟學，也並非是停止學習，鄭作家給兒子聘請的私塾式家教都是超級昂貴的大拿，各個學科都有，除了沒有文憑可拿，和缺少必要的社交鍛煉之外，他兒子的基礎學科並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大學生。

但是，多年以後，當鄭淵潔的兒子鄭亞旗成人之後，他們父子倆都認可了這種私塾式教育的效果了嗎？

我認為，未必。

1999年，比鄭亞旗小了足足16歲的鄭淵潔的小女兒出生。

這個千嬌萬寵的小公主，可是從幼兒園就中規中矩地上學校，一直到今年上高三，都是十足的學霸，據說已經接到外國無數名校的offer。

鄭的私塾式教育如果真的那麼成功，為什麼不給女兒延續這種教育，為什麼要支持女兒考第一，做學霸？

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私塾式教育有著無數弊端，其中最明顯的就是缺乏競爭意識，缺乏溝通技巧，缺乏適應社會的能力，缺乏與人與己和諧相處的本能，這樣的孩子智商如何且不提，情商是一定不會太高的。

他從小處於密閉的社交環境，誰來提供給他多方面的鍛煉和試錯？誰來糾正他偏頗的行為和想法？誰又能來告訴他，孩子，你一個人悶在家裡，看似無憂無慮無煩惱，其實是變相自斷雙翼，永遠失去翱翔天際的能力？

古人曾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而事實上，卻是人無近慮，必有遠憂。

天下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你不能每天都想著葛優癱，又夢想擁有征服一切的力量。

李嘉誠王健林那麼有錢，華人首富輪流做，也沒見李公子王少爺都輟學在家，反而個個都出身名校，一個賽一個的學歷高。

孩子，抱歉，爸爸媽媽真的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酷，可以無條件支持你任何天馬行空的想法。

成長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在你跌跌撞撞的人生之途中，我們很少去幫去扶，去替你掃除路障，或著竭盡所能去替你鋪好錦繡前程。

我們並不完全是能力不足，我們只是希望在這樣的境況之下，你能儘快學會獨立和堅強。

父子母子的緣分再深，也終究只能攜手相伴一程。

我們，無法呵護你一生一世。

可是我們真的希望，以後的你不會成為脆弱的籠中鳥。

我們希望以後的你能盡情享受在風雨中搏擊的勁爽，希望你能扛得住生活的一切暴擊，能夠在磨礪和錘鍊中得到成長和成熟。

《觸龍說趙太后》中有這樣的一句話：父母之愛子，當為之計深遠。

當有一天你真的長大了，希望你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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