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恐襲事件頻發，如何阻止恐怖分子將車輛變成武器？

全球恐襲事件頻發，如何阻止恐怖分子將車輛變成武器？

2017年06月07日

傳統措施的問題並不在於它們沒有效果，而是它們已經被用到山窮水盡

對於恐怖分子採取的攻擊方式，各國政府不應該採取「廣而泛之」的反應

撰文/Leonid Bershidsky

在倫敦6月3日晚遭遇2017年第三次恐怖襲擊之後，英國首相特雷莎·梅(Theresa May)義憤填膺地宣稱，「我們受夠了！」但她提出的一系列反恐措施，不外乎限制言論自由，給予執法部門更大的權力，對與恐怖主義相聯繫的犯罪行為施以更長的刑罰。事實上，這套舊工具已經被應用了近二十年之久。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些有效措施，只是她幾乎從沒提到過，比如確保轎車和卡車配備一些使其難以武器化的系統。鑒於倫敦近期發生了兩起用車輛撞行人的恐襲事件，這項措施依然沒有被提及，的確令人驚訝。

傳統措施的問題並不在於它們沒有效果，而是它們已經被用到山窮水盡。

英國最近通過了西方世界中最全面的監控法律《調查權力法案》(Investigatory Powers Act)。特別是自從美國9.11事件和2005年的倫敦爆炸案以來，該國已經相繼實施了無數反恐措施。工黨領導人傑里米?科爾賓(Jeremy Corbyn)抨擊梅試圖「採取廉價措施保護公眾」。但這種批評不夠準確。誠然，在梅擔任內政大臣期間，英國警察隊伍的人數有所減少，但這種趨勢最近已被扭轉，警方也成功地防範了一些襲擊。在6月3日的恐襲事件中，警方極其有效地展開行動，在接到報警電話僅僅8分鐘後就擊斃了襲擊者。

梅談到要「規範網路空間」，竭力讓激進理論家難以在網上傳播恐怖主義言論。據說是由於擔心傷及言論自由，西方國家在這一領域的反恐措施還沒有發揮到極致。但那些沒有這種遁詞的國家的經驗表明，這是一條死胡同。最近剛剛遭遇聖彼得堡地鐵爆炸事件的俄羅斯，擁有堪稱世界上最嚴厲的互聯網審查法律。儘管以監管電視台的方式監管社交媒體完全說得通，但恐怖主義煽動家還有許許多多的機會來接觸其受眾——從電子郵件到垃圾信息，再到各國政府均無力監管的「黑暗網路」，不一而足。

對於恐怖分子採取的攻擊方式，各國政府不應該採取「廣而泛之」的反應。在英國2017年遭受的三起襲擊事件中，有兩起事件的襲擊者最初都試圖用車輛碾壓行人。這種越來越頻繁的恐襲方式，最近也在尼斯、哥倫布和柏林造成了極其血腥的後果。

至少這個攻擊環節（但不包括隨後的持刀行兇）本來可以被自動緊急制動(AEB)技術所阻止——或者至少能起到減緩作用。事實證明，這種通常用來拯救生命的技術可以將追尾撞擊力減少38%。按照目前的形式，它將迫使一輛汽車在撞擊行人前停下來。2016年12月，阿尼斯·阿姆里(Anis Amri)駕駛的那輛沖入柏林聖誕節市場的卡車就配備了AEB系統；它最終阻止了車輛，讓死亡人數定格在12人，遇難人數沒有進一步擴大。這輛卡車起初沒有停下來的原因是，行兇司機忽略該系統的初始警告，讓汽車橫衝直撞了一段時間；在這種情況下，制動系統只有在碰撞後才會起作用。

2012年通過的歐盟法規要求從2015年開始，所有新車必須裝備AEB系統。它規定駕駛員應該能夠關閉自動制動功能。後者在阿姆里案中並不是一個問題——顯然，他甚至沒有考慮他強佔的這輛由波蘭人所有的卡車是否配備防撞系統。但如果監管當局要求，在汽車即將撞上行人之際，這套系統不能被手動消除，恐怖分子顯然就更加難以將車輛武器化。這不會使得汽車變得更加危險：目前的技術允許車輛在危險情況下，比人類駕駛員更有效地「看到」全部選項。

這項歐盟法規是向前邁出的重要一步（在美國，汽車製造商已經向監管機構保證，到2022年，它們將為每輛新車配備AEB系統）。在它生效之前，在荷蘭、德國和英國銷售的新車中，分別只有32%、25%和21%的車輛配備自動緊急制動系統。禁止手動消除，將是另一個有用的步驟。

顯然，還有大量舊車輛可供恐怖分子選擇。在歐洲道路上，汽車的平均車齡大約為10年。加快這些汽車的淘汰速度將是一個非常不受歡迎的舉措，但這些舊車有可能被出售，特別是如果政府為車輛以舊換新提供補貼的話——事實上，許多國家在全球金融危機期間就這樣做過。

對那些喜歡「自己動手改裝」的恐怖分子來說，縮小他們能輕鬆改裝的選項範圍並非毫無價值。事實上，這正是航空公司維繫航班安全的基本準則之一。倘若汽車租賃公司和其他商業車隊遵從法規的要求，只使用裝備AEB系統的車輛，6月3日的襲擊事件——恐怖分子使用一輛從赫茲汽車租賃公司(Hertz)租來的汽車——可能就不會造成那麼大的傷亡。

一種不需要多大技術含量，早已被土耳其和以色列廣泛應用（在這些國家，武器化汽車比西方更早地成為現實）的解決方案是，在一些很可能遭遇恐怖分子襲擊，或可能造成大規模傷亡的城市區域安裝路界護柱和其他車輛障礙物。倫敦旅遊景點周圍已經開始採取這種措施。在聖誕節市場恐襲事件爆發後，柏林訂購了一批由以色列設計的障礙物。但在許多歐洲古城的公共區域，這項策略面臨很大的局限性。

在一些控槍法律更嚴格的國家（包括英國在內），涉槍襲擊事件相對較少。這些國家的潛在恐怖分子傾向於採用一些更容易的襲擊計劃。更嚴格的車輛安全規定，更加有意識地採取一些旨在讓街道免受汽車恐怖主義傷害的措施，有助於減少最近一系列襲擊造成的死亡人數。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政府不需要解決更複雜的問題，比如如何讓移民在經濟和文化方面更好地融入主流社會，如何減弱恐怖主義宣傳的恐怖效率，等等。但當涉及到安全問題時，「治標」是一種立竿見影的解決方案，很可能比「治本」的從嚴互聯網審查制度見效更快。翻譯/任文科 編輯/林一丹

（本文內容不代表彭博編輯委員會、彭博有限合夥企業、《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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