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訟精細化的試金石：你請的律師是如何準備庭審的，怎樣的庭審準備才能得個優

律師執業過程中，為了實現訴訟精細化，如何去準備一個案件的庭審，這是年輕律師面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在一些案件的庭審過程中，許多年輕律師因為準備不足而額頭冒汗不知所措。究其緣由，某種程度上就是準備不足的問題。然而，這種「準備不足」並不是因為年輕律師不願意去做準備，而是「不知道如何去準備」。我們的探討，就是希望能確立一個庭審準備的基本思路，為年輕律師參加庭審提供簡明路徑，從而更好地為庭審做好準備。

一、程序準備：緊扣訴訟法規範，對庭審程序瞭然於胸

作為訴訟律師，經常學習和研讀訴訟法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我們提倡的是系統、完整地學習訴訟法。訴訟法的重點在於對訴訟程序的規範指引，訴訟法瞭然於胸，就必然對訴訟程序的演進過程有非常清楚的認識。以民商事訴訟為例，民事訴訟法規定的開庭審理過程非常明確：原告陳述請求、事實、理由，被告應訴答辯；雙方舉證、質證過程；法庭調查；法庭辯論等等都在訴訟法中有所提及。在絕大多數情況之下，訴訟的展開基本是遵照訴訟法的這些規範來進行的。因此，訴訟律師，應當經常溫習訴訟法，如果可能，甚至應當在每次案件開庭之前，都應該就訴訟法開庭審理案件的條款仔細研讀，以對法庭程序有相對明確的把握。

許多律師可能要說，「訴訟法我們是經常看的，但看來看去，其實也是大同小異，並且我們經常開庭，對庭審過程已經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看法條了」。對於律師的這種說法，我們是抱有深深警惕的。在我們看來，訴訟法的本質不僅僅是對訴訟程序的指引，還涵蓋了許多程序性權利。這些程序性權利是否能夠在訴訟程序中加以申明，對於庭審、甚至對於贏得訴訟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我們強調對訴訟法的學習，一方面是希望能夠更好地把握庭審過程，一方面也是要能夠仔細揣摩訴訟法的立法旨意，發現和利用其中的程序性權利，從而更好地維護當事人的權益，程序問題絕對馬虎不得。

作為年輕律師，在準備案件之時，完全有必要認真溫習訴訟法規範，並依據訴訟法規範來充實和完善庭審準備，往往能夠事半功倍。誠如有律師指出的，庭審如戰場，熟悉訴訟法猶如對戰場的地理形勢、敵我布局有清晰認識，從而能夠更好地排兵布陣、調兵遣將、進退有據。

二、面見當事人：梳理事實、證據，明確請求，詢問調解意願

在開庭前三日之內，安排時間面見當事人，這是很容易為許多年輕律師忽略的事項。在許多律師看來，自己開庭的資料已經準備充分齊全，跟當事人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其實是非常不妥當的。在我們看來，開庭之前，跟當事人的再次溝通，不僅必要而且對於訴訟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開庭之前，通過當事人面對面的陳述，再次核實有關事實和理由，並且將有關事項告知當事人，不僅有助於案件的順利進行，也能在很大程度上贏得當事人的尊重。首先，當事人的陳述，在某些事實方面可能有遺漏，或者一些具有法律意義的事實細節被忽略，通過在開庭前面見當事人，可以減小這種可能性。其次，通過這次面見，律師可以詢問當事人是否有新的事實、是否有新的證據，請求事項是否有變化等等。這些都是關係到當事人權益的重要方面，有必要全程把握和跟蹤。再次，作為律師，可以將庭審過程給當事人做一個簡單的講解，讓當事人對庭審過程有所認識和把握。這種講解，會在其後的庭審過程中得到驗證，從而能夠增強當事人對律師專業水平的信任。

同時，在現有司法體系之下，律師應該認識到，訴訟是作為糾紛解決的一種機制而存在和展開的。律師工作的重點，應該是聚焦於如何快速有效地實現當事人的預期。因此，在訴訟之前，認真詢問和了解當事人的調解意願，能夠有助於案件解決，並且也能夠更好地實現當事人的合法權益。這種私下場合的詢問，可以更好地了解和把握當事人的調解意願，從而洞悉當事人在案件中的真正訴求。

三、資料準備：閱卷筆錄、答辯狀、發問提綱、代理詞、法律依據，一個都不能少

法律規則在很大程度上都被認為是語言和邏輯的規則，這在訴訟中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因此，任何的一場訴訟，材料是不是準備充分，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訴訟的結果。為了探討的方便，我們在這裡基於被告代理人的角色，談談應該怎樣從材料的層面做好訴訟的準備。就開庭之前的資料準備，作為被告的代理人，我們一般要求能將以下幾個方面的材料準備齊全：

其一，閱卷筆錄。很多律師可能認為，閱卷筆錄只有在刑事訴訟中有必要，民商事訴訟閱卷筆錄根本沒有必要，因為「無卷可閱」，又何來「閱卷筆錄」？這其實是一種很深的誤解。一方面，閱卷筆錄本質是對案件事實、證據、法律關係的解析；另一方面，閱卷筆錄的過程也是熟悉案件事實、證據、法律關係的過程，通過這一過程，能夠尋求一個案件事實上的突破、證據上的突破甚至是法律依據上的突破。因此，我們對應訴的案件，一般會要求做一個閱卷筆錄，從而能夠更好地把握案件的事實、證據和法律關係。

其二，答辯狀。根據民事訴訟法的規定，被告應當在收到原告起訴狀之日起十五日內提出答辯狀。並且答辯狀的內容也有相應的規範：答辯狀應當記明被告的姓名、性別、年齡、民族、職業、工作單位、住所、聯繫方式；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名稱、住所和法定代表人或者主要負責人的姓名、職務、聯繫方式。誠然，民事訴訟法也規定，被告不提出答辯狀的，不影響人民法院審理。正因為沒有答辯狀也不影響法院審理，因此，許多律師在接受了案件代理之後基本不準備答辯狀。年輕律師則是因為「師父都不準備答辯狀的，所以就逐漸養成了不寫答辯狀的習慣」。我們覺得，這是非常不妥當，也是非常不負責任的。事實上，答辯狀對於案件審理是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的。答辯狀能夠將案件是事實、證據與法律關係，簡明扼要地呈現給法官，能夠為法官把握和理解案件焦點提供參照。

其三，發問提綱與代理詞。法庭調查是庭審程序中非常重要的環節，在很大程度上，審判法官正是通過這一程序來完成自身對於案件事實、證據、焦點和法律關係的把握。法官根據自身的法律認知和審判經驗，通過在庭審過程中向各方當事人及其代理人發問，基本能夠確定案件的焦點和裁判路徑。在庭審過程中，當事人互相之間的發問，是需要高度重視的。因為這種發問，本身就是法庭調查的重要方面。在開庭之前，基於當事人利益和代理詞要點來設計發問提綱，一方面強化一些事實要點，一方面也通過詢問的方式引導法官思維，對於贏得訴訟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代理詞的準備則是每一個案件中律師的必不可少的工作。在實務案例中，一般的律師都會準備代理詞，只有極少數的律師是完全依賴於口頭陳述的。對於年輕律師而言，無論你對法律規則有多麼熟悉，也無論你對案件事實的把握有多麼精準，我們都提倡應當準備闡述清晰、邏輯縝密、依據明確的代理意見。

其四：法律依據。每一個案件，涉及的法律上的依據其實並不多，法官在裁判案件援用法律依據時，也並不涉及很多法條。從律師的角度而言，在每一宗訴訟之中，尋求和援用法律依據，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儘管，我們對尋求法律依據的工作依然只是淺層的，因為，真正疑難、複雜的案件，需要我們從已有的法律規範中去深入闡釋和發現，並且通過準確區分不同的情形，從而找到法律上充分可靠的依據。許多律師可能以為，法律依據的整理完全是畫蛇添足的舉動。這樣的律師是不足以真正探析法律規範的精神要義的，也是不足以為一個疑難複雜案件的解決尋求法律上的精準答案的。通過整理法律依據，一方面有助於形成律師的形式規則思維，逐步明晰某類案件在法律上的規範體系以及規範之間的關聯；另一方面，也有助於律師明晰各種不同的和不同層級的法律規範之間規範結構，並能夠基於當事人的利益形成完整的法律論證的簡明路徑。

四、抗辯模擬：完善和突破自身邏輯結構

抗辯模擬，對於年輕律師的鍛煉是非常有效的。對於一個案件，在經過簡要的陳述之後，通過不同層面的發問，能夠為律師出庭提供多方面歷練。作為一種開庭準備的抗辯模擬，與模擬法庭是有區別的。前者是為了一場訴訟的勝利，後者則是為了律師水平的提高。我們將抗辯模擬作為庭審準備的一個方面，其實是將我們本文前三部分的表述結合起來，從而完美地準備一場訴訟。

就這種抗辯模擬的開展而言，首先，需要出庭律師將案件的基本情況加以敘明。以被告代理為例，先需要陳述原告起訴狀的請求事項、事實、理由，從而對案件的基本事實有一個簡明了解。其次，需要通過抗辯確立應訴思路，檢驗答辯狀、發問提綱、代理詞是否完善，並且也需要論證相關法律依據是否準確。再次，這種抗辯模擬，應該在同時出庭的律師之間開展。如果只有一名律師出庭，則應該在資深律師與年輕律師之間開展，這樣才能存在「真正的交鋒」，才有可能「被問得冒汗」。最後，年輕律師應當根據抗辯模擬中的一些問題，再行研讀訴訟法條文，再行完善相關訴訟資料。

從訴訟角度而言，無論怎樣準備充分都是不過分的。訴訟的本質是一場博弈，這種博弈即是圍繞著事實、證據、法律關係加以展開，準備更充分，論證就更翔實，訴訟過程中無疑也會更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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