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妓女在一起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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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一年，東莞還是蠻荒的煙瘴之地。沒有獨龍鑽，沒有冰火兩重天，偉大的莞式標準還在未來的母腹孕育。

那一年，李白去拜訪一個心儀已久的牛人。

牛人已經死了三百多年，但他一直是李白的導師、偶像；李白那麼傲驕的人，也經常寫詩表達對他的懷念和景仰。

牛人就是謝安。

謝安是誰呢？謝安是東晉政治家兼軍事家，官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理級別。他最偉大的成就是以八萬軍隊打敗了號稱百萬大軍的前秦，也就是著名的淝水之戰。

當然，謝安不僅是政治家兼軍事家。更重要的是，他還能喝大酒，彈古琴；熱愛旅遊，是超級驢友；還是書法家和發明家；並且，人也長得帥。他要是開微博，粉絲量肯定全網第一。

王羲之的兒子王獻之就是他的腦殘粉。為了經常見到偶像，他放著朝廷的官不做，偏要到謝安幕府當秘書。

有一天，王獻之喝大了，情不自禁地對謝安說：謝大哥呀，我認為您是天底下最瀟洒的。瀟洒這詞，就打這兒來的。

謝安有鼻炎，說話瓮聲瓮氣，朗誦詩歌時尤其如此，就像嘴巴上扣了個痰盂。不過，大家都覺得謝大哥瓮得有范兒，於是都裝出扣了痰盂的樣子，結果創下一個新的朗誦流派。

2、

李白的長處是吹牛，把自己看得比落日下的影子還長。他自我認定有大政治家的能力和手腕，常以謝安自居：「安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安石在東山，無心濟天下。一起振橫流，功成復瀟洒。」

其實，關於謝安，李白髮自內心最嚮往的，是和妓女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李白在他的詩里，一再表達對謝安擁紅抱翠的羨慕嫉妒恨：「嘗聞謝安石，攜妓東山門」、「安石東山三十春，傲然攜妓出風塵」。

他想像他的偶像和妓女們在一起的場景：「楚舞醉碧雲，吳歌斷清猿」。他們K歌，他們喝酒，他們調情，他們旺盛的荷爾蒙把晉朝的天空都弄得濕濕的硬硬的騷騷的。

甚至，李白帶著妓女到棲霞山踏青，也要想起謝大哥曾經擁抱過的妹子：「謝公自有東山妓，金屏笑坐如花人。」

種種證據表明，李白這傢伙就是吃著碗里，想著墳里，總要把他的妓女和偶像的妓女來一番古今顏值大比拼。

政治成就上和偶像差得太遠，至少要在泡妞上把比分掰回來。李白似乎就是這樣想的。

3、

在大唐，李白是一流的酒鬼，二流的詩人，三流的撩妹高手和末入流的劍術愛好者。

在這裡，我們談談撩妹。比如在山東，他就勾搭了一個文藝女青年，教人家吟詩，順便吟及其它。後來，文藝女青年還為李白生了孩子。

此外，據說李白和玉真公主也有緋聞，通過玉真路子，他才見到了唐玄宗。李白甚至還拜過一個女巫為師，表面上要學習修仙，但到底有沒有順便搞點雙修之類的不可描述的事，很難說。

這方面，李白的小兄弟杜甫就要嚴謹得多。一生愁苦的老杜雖然寫過幾首贈送名媛的詩，比如舞劍的公孫氏、種花的黃四娘。

但老杜總是憂國憂民，OK廳里K歌，每回都唱「長城啊」「祖國啊」「泥巴撒滿褲襠啊」之類的老歌。

不像李白，開口就是：「終於沒守住寂寞，讓心悄悄開了鎖。」；或者是：「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兒，獻給我的小公舉。」

並且，老杜喝高了，常常就忍不住握了妹子的手，雙淚涔涔而下：「咱好人家的孩子，不該干這個」。順便還要給人家講講回字有四種寫法。

妹子們要不是看在坐台費的份兒上，那杯酒早就潑到苦瓜臉上去了。

和拘謹迂腐的老實人老杜相比，李白天生就是才子加流氓。在天性張狂的李白那裡，即便狎妓，他也是一個傑出的個人主義者。

什麼意思呢？比如一大幫朋友去K歌，媽咪剛把一群環肥燕瘦的妹子喊到面前，那個毫不謙讓、第一個下手挑了最好看的妹子，然後兩人不斷對唱情歌，走的時候卻從不買單從不給小費的，就是李白。

如果是老杜的話，他一定要和所有的人都謙讓完後，才點一個大家挑剩的妹子。並且，儘管向來都是財大氣粗的高適和王維買單，但老杜竟悄悄把剛從《星星詩刊》領的兩百元稿費分了一百給妹子。

因為妹子說了：俺小時候也蠻喜歡寫詩的也。

4、

李白一輩子有四個女人，兩個正室老婆，兩個同居炮友。但是，很顯然，李白的心水還是妓女。

你看，他老兄只要寫到詩和酒，寫到妓女和歡場，一定才華橫溢，佳句連篇。不信，我們來看這首：

歌妓燕趙兒，魏姝弄鳴絲。

粉艷爍月彩，舞衫拂花枝。

把酒顧美人，清歌邯鄲詞。

·····

我輩不作樂，但為後世悲。

老杜陪嫖看賭地狎了幾次妓，都是干坐角落裡，像個打醬油的，只看到了「越女紅裙濕，燕姬翠黛愁」，或是「公子調冰水，佳人雪藕絲」。

而李白，不僅次次歡場都是主角，就連狎妓也有一萬個硬道理：老子今天不尋歡作樂，將來後人都要替老子悲哀。所以，棄捐勿復道，努力泡妹子。

和妓女在一起，李白度過了最幸福的時光。後人批評李白，說他格調不高，十首詩有七八首寫喝酒泡妞，不像杜甫，自己家的茅草房都倒了，還在挂念天下寒士。

其實，我倒覺得李白是對的。既然國家有人在代表你去管理，天下大事也輪不到你插手，你不愛醇酒婦人還能去愛人家的江山社稷嗎？雖然皇帝姓李，你也姓李，可難道熱狗就是狗，老婆餅就是老婆嗎？

話說，諸多朝代中，我對唐朝最是想往。一大原因就是詩人可以公然狎妓，輿論不批評，道學家不痛心疾首，狗仔隊不偷拍，有關部門也不罰款。

可惜呀，老杜，請你不要辜負那麼美好的時代。

5、

唐人筆記里，講述了一個詩人與妓女的故事。估計這故事許多人都聽過，我再講一遍吧：

開元間（就是楊貴妃小姐的男朋友李隆基創造的開元盛世），當時最牛的三個詩人王昌齡、高適和王之渙一起喝酒。

一會兒來了四個妓女，三人悄悄商量說：我們三兄弟都是大唐作協的著名詩人，但名次還沒排過。我們聽她們唱歌，唱哪個的詩多些，哪個就第一。

第一個唱，寒雨連江夜入吳。王昌齡笑了，哥哥我的。第二個唱，開篋淚沾臆。高適笑了，哥哥我的。第三個唱，奉帚平明金殿開。王昌齡又笑了，騷銳，還是哥哥我的。

王之渙急了，他指著最漂亮的那個妹子說，如果她不唱我的，我就認輸；否則，你們輸。果然，那個最漂亮的妹子輕啟珠唇，緩緩唱道：黃河遠上白雲間。

小時候，我一直懷疑那個最漂亮的妹子其實是王之渙的托；但現在，我卻聯想起一個老詩人的故事。

那個老詩人，從前，也像熱愛詩歌一樣熱愛妓女。後來，他老了，他發現自己漸漸喪失了某種功能，為此大哭一場。

幾年後的一天深夜，我在一個大排檔上撞見了他，他身邊有四五個打扮妖冶的女子，也就是謝安須臾不離的東山妓的同事。

是時，老詩人興奮且幸福地坐在花叢中，像個快樂的孩子。對天發誓，當即，我為他感到由衷的高興。

我敢打賭，對這個老詩人來說，無論什麼詩歌都比不上重又找回來的青春感覺。

再說唐朝。竊以為，唐朝之所以造就了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這樣的偉大時代，不僅在於國力的強盛和經濟的繁榮，更在於思想的解放。

那是一個寬容的時代，一個大氣的時代，一個比任何時代都更不落俗套的時代，也是一個人性率真自由的時代。

6、

為了向長眠地下的偶像表達最誠摯的敬意（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向偶像示威：老子除了仕途上不如你，狎妓事業早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那一年，李白做出一個重要決定：

帶一個最時尚最性感的妓女，去給謝安掃墓。

默哀三分鐘後，李白在偶像墳前，深情地凝視他的妓女，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這個小乖蛋，忍不住就得瑟起來：「我妓今朝如花月，他妓古墳荒草寒。」

翻譯成白話就是：嗯哼，你看我帶的妓女如花似月，你老人家的妓女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嗯哼，比較起來，還是我李某人更厲害啊對不對？嗯哼。

當然，也有可能李白想說的其實是：等上一些歲月，我的妓女也要像偶像的妓女那樣躺在荒草寒涼的墳墓中。那麼，且趁青春還在，且趁酒杯在手，且趁玉顏在握，珍惜和妓女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吧。這樣的時光稍縱即逝啊……

寫到這裡，我想起中國報業第一人王韜，他也在妓女的懷抱里度過了無數幸福時光。他到日本訪問時，日本藝伎讓他如魚得水，以至日本友人都不高興了，很委婉地批評他：先生兒女之情有餘，風雲之志不足。

其實，在那個殘湯剩水的國家，在那個萬事都有肉食者謀之的朝代，一介平民，風雲之志再足也是然並卵，還不如在兒女之情中喝幾杯酒尋幾場歡是正經。

噫吁戲，回望唐朝，都是眼淚。等到哪天我能像老詩人那樣意氣風發老而彌堅，我也要攜一個美艷的妓女，去東山看看謝安石，去江油看看李太白。

那時，我也要寫一首詩，感嘆人生，感嘆世道，感嘆如花的生命都在無情的時光中凋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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