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花朵】雨中的榕花

文圖/月如水

從家到校園的路上種著一些榕樹。初夏的天空迎來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場雨，隔著蒙蒙的雨霧，榕樹靜靜地站立，不時有粉紅的雲輕輕地從枝葉上飄落。

「微雨燕雙飛，落花人獨立。」沒有燕子雨中輕斜，只有這一樹的花嫻靜地飛向大地，一朵、一朵又一朵。遠遠望去，細密的煙雨中，彷彿有著前世的鄉愁，欲說還休。

還記得陽光下的榕樹。柔韌的枝幹撐起一樹的葉子，每一片葉子都如同一把精緻的羽毛扇，鮮翠欲滴。有風吹過時，葉子的反面是耀眼的銀白，風中的葉子輕輕舒展，銀白和濃綠在一起流動，流動成一把綠意盎然的傘。

朵朵的榕花就是一片片粉紅的雲，悄無聲息地停落在綠傘上。每一朵榕花的樣子也像一把小小的傘，纖弱的花柄上連著無數條細細的絲線，由淡綠到淺黃逐漸變成粉紅。

花兒輕拂著你的臉龐，淡淡的涼意和暖暖的溫柔交織在一起，讓你無限的遐想：想拿起一根繡花針，找出一塊白棉布，靜靜地坐在樹下，坐在滕椅上，把一切心事拋開，用這細細的榕絲線為自己綉一朵純凈的花。

榕花帶著淡淡雅緻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若有若無。當你在意地尋找，又了無蹤跡，而無意中，花香會伴著陽光的味道溢滿心間。

繁密的花兒盛開了一樹，榕樹變得含蓄古典，彷彿是一位從遙遠時代走來的女子。帶著詩經的質樸，楚辭的瑰麗，宋詞中的婉約，唐詩里的清麗。那麼遠遠地含笑走來，脈脈不語，靜靜站立。你不曾留意，無視地走過。

驀然回首，卻是驚鴻一瞥，難以忘懷。

總會有風雨襲來，吹落無數的花兒。風來雨來又何妨，榕樹仍靜靜地站立，榕花亦無聲地飄至大地，一如盛開在枝頭，悄無聲息。

輕輕地來，又輕輕地去。

來來往往的人群，向著不同的方向，趕著自己的路，無人意雨中的榕花。停下腳步，放下手中的傘，我彎下腰，撿起一朵榕花。回到學校，我要把它送給我的學生，那一群可愛的孩子。

輕輕把榕花舉起，告訴孩子們：這是一朵小小的榕花，可她有獨特的屬於自己的芬芳和美麗。她曾沐浴過春日燦爛的陽光，聆聽過夜空中星星的話語，承接著月色朝露，也在風中和綠葉一起舞蹈。

夏季的雨中，靜美地飄落，花如笑靨，芬芳如故。

明年又是一季生命的輪迴

明年又會有枝頭綻放的容顏。

我可愛的孩子們，老師還想告訴你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讀過的一句詞：

流光容易把人拋，

紅了櫻桃，

綠了芭蕉。

當時覺得很美，而今天又重新回味，卻有著無限的感嘆。時光如水，轉眼即逝，我們只有一次的生命之旅，何其珍貴。

一花一世界。

一朵小小的榕花告訴我們：生命應該綻放出屬於自己的芬芳和美麗。

那麼人呢？

面對自然萬物無私的饋贈，讓我們心存感激，熱愛生命，敬畏生命，活得莊嚴而美麗，一如雨中的這朵榕花。

——月如水寫於200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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