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次升級的要求，都被拒絕了

5. 一個煎熬的周五後，才有最快樂的周末

上一集寫到，和小夥伴在加州看裸體海灘，想像中是里約海灘的樣子和沒有泳衣，結果卻大失所望...

接著說正經的。入職的頭兩年，2006年底，和2007年底，在年底評估的時候，我兩次和直線經理討論過升級的可能性，結果都是不可能。雖然有些沮喪，但也無能為力。

但2007那年，我還是做了一件後來覺得比較有意義的事。當時我有一篇發表的文章，裡面提出了一種工程方法。一次在閱讀公司內部文件的時候，我覺得也許對我們馬來西亞的一些項目有用。於是在歐洲總部培訓的時候，我約見了總部負責研發技術推廣的總經理，聊了差不多半小時，說了我的想法。他聽完了，未置可否，說，」鐵木，我給你三個月的預算，你試一試。」 我一下子驚呆了，因為自己真的沒有抱希望。

這一下子像打了雞血一樣，接下來幾個月沒日沒夜地干，在快結束之前我飛到馬來西亞，和項目組的人一起攻關。馬來西亞項目組一位資深的同事，碰巧也是斯坦福的校友，給我很多的精神支持。項目結束時在當地做一個報告，全組的人都來了，當地的總經理來了，總部的那個總經理也來了，人越多，提問的人越多，我越興奮，而且提問的問題越是到點子上，越會讓人有酣暢淋漓的感覺，所以那次彙報覺得效果非常好。我清楚的記得，彙報是星期五的下午，做完已是5點，總部的總經理是個瘦高的英國人，他問完最後一個問題，笑嘻嘻的說我出去抽根煙，然後很酷的就消失了，而我也開開心心地回到酒店，準備周末去熱帶雨林的旅行。

那件事之後我的心得是，每一個辛苦煎熬的周五之後，往往是一個非常快樂的周末。就像瑜伽，只有在肌肉得到極度的緊張之後，才能得到極度的放鬆。一個人如果長期旅行，就會缺少那種變化的節奏所帶來的激動。除非是一邊旅行一邊寫書，因為寫書本身就是變化的節奏。

而另一個心得是，自我設限雖然也許很多時候有正當的理由，但不去自我設限卻也許可以收穫真正的驚喜。因為我如果稍微自我設限，就也許根本不會去找那位總經理，因為能得到支持當時看來的確是小概率事件。

但也許這件事對我影響甚大。2008年初，我直線的總經理從總部來休斯敦訪問。我們隨便聊了幾句，我根本沒有提任何有關升級的事，然後他突然說：「我覺得你應該升級了- 你已經準備好了。我會讓你的直線經理和學科總工程師一起把這件事辦妥。」 就是那麼簡單直接，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後來和這位總經理有更多的接觸，了解越多，也對他有點欽佩，發現他是一個有遠見有決斷力也擅於激勵下屬的人，在我後來的職業中，也常常暗自把他當作自己的榜樣。有一次我去總部出差，他見到我後說：「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很年輕，你可以旅行，你有很快樂的工作，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一番話說完，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這就是領導說話的藝術。有幾次有限的機會，聊完工作後也會說幾句我們共同的興趣，包括哲學和歌劇，聊的也很愉快。所以我覺得人生中有很多看似沒用的東西，其實只要自己有興趣，有好奇心，完全可以去學，不但可以豐富自己，也可以在和他人交流的時候，增加一些共同有趣的話題。我還記得在讀研究生的時候，一次一個公司給了我實習的機會，很大原因就是因為當時面試的人覺得我喜歡寫作，聽起來是一個有趣的人。但這些興趣是偽裝不了的，必須是真心真意發自內心的熱愛，否則別人幾句話聊了深入之後就肯定能看得出來。況且往遠了說，人生苦短，有自己的興趣，其實最重要的不還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快樂嗎？

這幾件事，讓我意識到，雖然我還是底層員工，但這家公司里的人，不管是經理人還是小夥伴，的確有一些人有吸引我的個性魅力，讓我在日常的工作中可以有時候感到快樂，在枯燥的背景中時不時體會興奮，因此這也許是一家我值得去努力去爭取一個有長久發展的公司。笑傲江湖裡的令狐沖，見到風清揚，雖然有那麼大年紀差別，但仍然一見如故，有說不出的投機。而我在之後的工作生涯中，雖然自己基本算慢熱型，但也發現公司里有比我年紀大的，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和比我年齡小的，有很能互相聊的很投機的感覺。我想這就是一個公司對員工吸引力的很重要的一方面：除了提供經濟收入和發展空間外，既然一個人每天有八小時在公司，那裡也應該是一個有友誼和愉快，和能找到類似價值觀的朋友的地方。

但我還是沒有走出叢林。雖然升級了，但之前的潛力評估中我成績平平。有經驗的經理人都知道，任何一家大的公司，對員工的評價，最重要的兩個維度，就是業績和潛力。潛力評價一般，對人的負面影響比業績評估有時甚至更加重大。我還有希望走出陰影嗎？下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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