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為什麼那麼難記？

A：《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的作者叫什麼來著？

B：張佳瑋？

A：張佳瑋不是唱民謠的嗎？

B：唱民謠的不是叫張偉嗎？

A：？？？

B：？？？

雖然是個段子，但類似的對話你可能也並不陌生。好多時候，記住一個人的故事容易，記住他的名字卻難於上青天。電影《你的名字》，大約也正是因為借用了這個梗，才有了整個故事的百轉千回。

只是，記名字真有這麼難嗎？

從心理學的研究結果來看，至少在某些情況下，是的。

當然，也有人的名字格外好記。圖片來源：《天天向上》截圖

那麼像那麼長那麼複雜，當然難記

人名難記，有些原因很容易想到。

比如，像開頭的例子那樣，有些人的名字會「長得很像」或者「聽起來很像」，還有些人的名字乾脆一模一樣，這會給別人的記憶帶來額外的負擔[1]。

又比如，有家長為了給孩子取個獨一無二的名字，會使用不太常見的字，這也會給別人帶來麻煩[2]。SNH48裡面的鞠婧（jìng）禕（yī），能念對就不錯了，別說記住。

再者，有的人名太長了，記起來自然不輕鬆[3]。有研究說，我們記憶長串漢語辭彙時容易犯下遺漏錯誤、侵入錯誤（錯誤報告了本來沒有的信息）和移動錯誤，而當一個詞包含的字數達到或超過4個的時候，漏字現象就明顯增多了[4]。所以，很多人看到音譯來的長串外國名字就會舉手投降。

記一個試試？圖片來源：萌娘百科

除了上面這些通行的記憶規律，人名還有些獨有的特點，會令記憶難度加倍。

摩西效應

先回答兩個問題：

杜牧的《春夜喜雨》里最著名的一句是什麼？

扁鵲又是用什麼方法給曹操治頭疼的呢？

張嘴想回答「潤物細無聲」的時候，你發現題目的欺騙性了嗎？這些張冠李戴的錯誤問題乍看上去似乎並沒有違和感，為什麼呢？有心理學家專門就這種情況做了一些研究[5,6]。

他們設計了一些配對的問題要求參與研究的志願者回答，比如「摩西從每種動物中選了多少只帶到船上？」這個問題看起來太簡單了，答案可能會脫口而出：「2隻。」

不過，當題目變成「亞當從每種動物中選了多少只帶到船上？」時，回答者就清醒了很多，他們會想到，帶動物上船的不是亞當，而是諾亞——當然也不是摩西。

為什麼會這樣？從經歷上來講，同為《聖經》中的人物，被逐出伊甸園的亞當是神造的，故事單一且非常特殊，很容易跟其他人區分開；而摩西和諾亞的經歷則存在一些相似性，有可能弄混。所以，很多志願者並沒有意識到第一個問題出了錯。

也就是說，不同的人在經歷和背景上的相似度越高，人們在記憶的時候就越容易出現混淆。這種錯誤也被稱為「摩西效應」。

所以，你記起《春夜喜雨》是誰寫的了嗎？圖片來源/畫家：蔣兆和

長得像的人，名字更難分

上述情況還不是最虐心的。佛羅里達大學心理系的麗絲?艾布拉姆斯（Lise Abrams）教授和她的團隊探討了視覺上的相似性對人名回憶準確性的影響[7]。

在這個研究里，他們設計了這樣四個問題：

問題1：娜塔莉?波特曼（Natalie Portman）在哪部電影里飾演了一位精神逐漸失常的芭蕾舞演員？

問題2：凱拉?奈特莉（Keira Knightley）在哪部電影里飾演了一位精神逐漸失常的芭蕾舞演員？

問題3：艾米?亞當斯（Amy Adams）在哪部電影里飾演了一位精神逐漸失常的芭蕾舞演員？

問題4：瑪麗亞?莎拉波娃（Maria Sharapova）在哪部電影里飾演了一位精神逐漸失常的芭蕾舞演員？

第一個問題的正確答案是《黑天鵝》，後邊三個問題都沒有答案。不難看出，這個研究採用的其實是「摩西效應」實驗的經典範式，只不過混淆選項換成了三個而已。其中，凱拉?奈特莉（演員）不僅在經歷上跟娜塔莉?波特曼相似，相貌上也有一點雷同；艾米?亞當斯（演員）僅在個人經歷上與娜塔莉?波特曼相似，而瑪麗亞?莎拉波娃（網球運動員）跟娜塔莉?波特曼在經歷和相貌上均差異很大。對比後面三個問題的回答正確率，結果是，問題4的正確率最高，問題3次之，而問題2的正確率則是最低的。

也就是說，視覺上的相似性增加了人名記憶的難度。不禁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臉盲的深深惡意。

你不會把娜塔莉·波特曼和莎拉波娃搞混，但加上凱拉·奈特莉就不一定了。原圖來源：fanbase.de，vettri.net，gorod.lv

那那那，我們還有救不……

當然！

有研究者曾經專門做研究教我們如何排雷[8]。他們採用了「摩西效應」的研究範式，設計了一系列配對句子：

問題1依舊是：諾亞從每種動物中選了多少只帶到船上？

問題2依舊是：摩西從每種動物中選了多少只帶到船上？

只是，他們做了一點巧妙的調整，採用了不同的方式來呈現問題，其中一種方式是採用大寫的方式強調了「摩西」這個名字，而另一種呈現方式則不對任何信息加以強調。

最後結果如何呢？強調了「摩西」這個人名後，出現「摩西效應」這種錯誤的幾率確實是降低了。

又該如何解釋這個結果呢？「走心」二字足矣。當志願者看到大寫字母組成的MOSES（摩西）時，他們會自然而然地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這個人名上，然後更加認真地思考，犯錯的可能性自然就降低啦。所以，以後看到別人的名字，還是多掃兩眼為妙。

綜上，記個人名真心不容易，如果各位遭遇了忘記別人名字或者被別人忘記名字的尷尬，不必太過掛懷，這只是因為我們的大腦要加工太多太複雜的信息，一不小心出了錯。如果想要避免這種尷尬，提升記人名的準確度，那就多花點兒注意力在人名上吧。（編輯：odette）

本文得到@清潔工老師的悉心指導，在此表示感謝。

題圖來源：陽處父/知乎

參考文獻：

Shafto, M. A., & MacKay, D. M. (2000). The Moses, mega- Moses, and Armstrong illusions: Integrating language comprehension and semantic memory. Psychological Science, 11, 372-378.

Fogler, K. A., & James, L. E. (2007). Charlie Brown versus Snow White: The effects of descriptiveness on young and older adults』 retrieval of proper names. The Journals of Gerontology, Series B: Psychological Sciences & Social Sciences, 62B, 201-207.

Hanley, J., & Chapman, E. (2008). Partial knowledge in a tip-of- the-tongue state about two- and three-word proper names. Psychonomic Bulletin & Review, 15, 156-160. doi:10.3758/ PBR.15.1.156

李畢琴. (2008). 工作記憶中漢語詞長效應與反詞長效應的機制研究 (Master』s thesis, 重慶: 西南大學).

van Jaarsveld, H. J., Dijkstra, T., &Hermans, D. (1997). The detection of semantic illusions: Task-specific effects for similarity and position of distorted terms. Psychological Research, 59, 219-230.

van Oostendorp, H., & de Mul, S. (1990). Moses beats Adam: A semantic relatedness effect on a semantic illusion. ActaPsychologica, 74, 35-46.

Abrams, L., & Davis, D. K. (2016). The tip-of-the-tongue phe- nomenon: Who, what, and why. In H. H. Wright (Ed.), Cognition, language, and aging (pp. 13–53). Philadelphia, P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Berdart, S., &Docquire, M. (1989). The Moses illusion: A follow- up on the focalization effect. Cahiers de Psychologie Cognitive, 9, 357-362.

附加題：請說出題圖六位女星的名字

作者：圖村村民

鏈接：http://www.guokr.com/article/4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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