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頑童的郊野畫室，如何成了北歐最大的當代藝術展？

藝術家總是蹲在老工業區做什麼？

在德國一處偏遠的地方，石荷州倫茲堡市與碧德爾斯多夫市的交界處，在一座歷史悠久的舊皇家鑄鐵廠的遺迹上，有一個藝術展。

如今，它已成為北歐地區最大的年度藝術展

在這個船塢似的 22000 平方米室內展廳及80000 平方米的雕塑廣場里，從1999年開始，每年夏天，有來自世界各地的200多位藝術家，展出著自己的作品。

然而，我們了解到，這麼大的一個藝術展，每年只有不多的經費、8 個固定員工。

這不是開玩笑嗎？？？

而且，這裡的主策展人——沃爾夫岡·戈漠，並沒有操作一個世界級藝術展所「理應」配備的顯赫背景和出身。

他和他的得力夥伴——妻子阿古，都不太關心「別人」。我指的「別人」，是威尼斯雙年展、巴塞爾藝術展等這些藝術圈裡最炙手可熱的國際大展。他說，「我們從來沒去過這些地方。」他只關注自己眼下正在做的事情。

曾經當過軍人，經常訓練士兵的他，很習慣身處巨大的空間。戈漠的一大愛好，就是在卡爾舒特北部藝術區巨大的展區里漫步。

室內展館：「Look at me（new capitoline wolf）」, 看著我（新卡皮托利尼山狼）,Pawel Wocial & Kamila Tuszynska （波蘭），多種材料

室外展館，一個巨大的骷髏頭懸浮在空中。這是「TUNED DEATH」（調和的死亡），David Cerny(捷克共和國），玻璃纖維、金屬

「GIRLS」(女孩），Katja Tukiainen(芬蘭），油畫

Original Sin，原罪，劉若望（中國），青銅材料

由一段友誼與一個繪畫夢想開啟的藝術展

戈漠原本在當地猶太博物館擔任館長。後來猶太博物館經歷改制，他就想回老家。投資人不捨得，問，「我用什麼方式能留下你？」

戈漠表示，他想找個地方畫畫。

投資人正好有個沒法繼續使用的，家族延續下來的舊廠房。他就說「要不你去那。」在投資人的強烈的建設家鄉的慾望驅動之下，戈漠就開始在這裡畫畫辦展。

接著，戈漠開始邀請別人來辦展——那些他在猶太博物館工作十年的過程中因資助而結識的東歐的藝術家、哲學家、詩人們，於是這個最開始的私人展廳就慢慢變成擴張開來的公共展覽......

如今這個展覽已將申請參展的窗口面向全世界。

雕塑花園，這是最受觀眾歡迎的作品之一——「Wolves Coming」（狼來了），劉若望（中國），鐵鑄

一個中國藝術家扎堆的地方？

圖為藝術家徐冰作品《鳳凰》

在參展的藝術家名單上，中國人的名字佔了長長的一列。

深圳項目：《並行世界》，「辦公室-葉卡捷琳堡」，李燎

《並行世界》，「即體一」，韓夢雲

「中國藝術家對他們來說確實很重要。」中國區負責人這樣告訴我們。過去，北部藝術區主要與個人合作，比較不固定，自 2012 年中國參與進來，才開始與機構和政府合作，自此啟發了戈漠每一年做「主賓國」，與國家機構進行合作的模式，從此影響力、規模也就起來了。

問答時間

我們邀請到了戈漠以及北部藝術區中國事務主管朱子娟女士，共同聊了聊戈漠以及他的藝術王國。

Lens：北部藝術區在新近幾年推出主賓國策略。之前做了中國（2012年)、波羅的海三國（2013年）、俄羅斯（2014年）、蒙古國（2015年）、以色列（2016年）以及丹麥（2017年），它們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當代藝術「大國」，選擇這些國家都是有什麼樣的考慮？

戈漠：這些國家分別是每年提交申請比較多的。都是從德國到中國之間，走路能到的國家。這條路上經過了絲綢之路，已經有過商業、文化的溝通，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做藝術交流容易些。

Lens：徐冰的《鳳凰》有30多米長，重達八噸，怎麼弄過去的？

子娟： 特別特別的複雜。10 車 40 尺長的大貨車，分兩天從威尼斯直接開到北部藝術區，搭建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當時戈漠看見這陣仗就生氣了，因為來搭建的都是學生。對戈漠來說，這些都是孩子啊。後來他給每個孩子都買了保險、安全鞋和安全褲，但他依然不太敢去搭建鳳凰的那個廳。

Lens:每年有大量的藝術家申請，這個展覽挑選藝術家的眼光有什麼標準，會更側重哪方面?

戈漠：在選擇藝術家作品的時候，不單純依據作品的質量，很多是由策展人的直覺導致。

Lens：因為像這種非常巨型的裝置藝術，中國藝術家做的比較多，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戈漠：大的作品其實也比較常見，尤其是當代藝術剛剛興起的國家的藝術家更願意這樣做，因為通過這樣的東西更能表現藝術家的意圖，帶來一個里程碑式的一種可能性和高度。不過我作為策展人，當然是喜歡這樣的作品的。體量不到一定級別的作品，很容易在北部藝術區的空間消失。當然，肯定不會一直這樣，就像人們長時間吃不飽，一下子生活好了，想每天吃肉一樣，再過一段兒時間，就會更注意飲食的質量了。

「藝術家的名頭是被賦予的，不是你認為自己是藝術家，你就是藝術家」

Lens：你們是否也在幫助和發現更多的中國年輕的，優秀的，需要機會的新藝術家？

戈漠：目前我們能做到60%是青年的藝術家。優秀年輕藝術家常出現的問題，是太相信自己在搞藝術。我認為藝術家的名頭是需要被「授予」的，不是你說你是，你就是。談鋼琴的需要練基本功，藝術家也需要。

藝術家其實跟普通人沒有區別，都面對「我是誰」、「我從哪裡來」的自問，都面臨如何完善自我、讓作品更好、從人群中脫穎而出的長途旅行。其實在我心裡，藝術家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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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dArt」 國際大展

展期：每年的 6 月初到 10 月初

開放時間：每周二至周日，11 點－19 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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