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歲女孩因惡作劇墜亡：每個惡毒小孩背後，都有一個熊家長

心之助（微信：luyuexinli）

文丨盧悅（新浪微博@盧悅盧悅）

引言

郭德綱曾戲言：「孩子在街上走，穿著打扮看出娘的手藝，說話辦事顯示爹的教養。」每個熊孩子背後，都有個不懂事的家長，當釀下大錯的時候，父母卻試圖用「他只是個孩子······」來博得原諒。可是一個又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告訴我們，不是所有事都能用「他還是個孩子」一筆帶過的。熊孩子和殺人犯，只有一線之隔。

人命就是一種很脆弱的東西。

它的終結，可能就是始於一個惡作劇式的玩笑。

你無法想像，一個2歲的女孩，會這樣結束她的生命。而這一切都由於一場兒童之間的「嬉戲」。

7月3日，兩歲的莉莉和其他小孩一起玩耍，電梯的目的地是9樓，其中一個5歲的小男孩卻蹦著按亮了18層，電梯到了9層後，本來三個孩子應該一起出去，但這個小男孩卻將2歲的小姑娘重新抱回了電梯，把她關在電梯里。

電梯到達頂層18樓，在電梯間里驚恐不已的2歲女孩，本能地衝出門外，向著光亮走去，可是頂樓陽台護欄尚在修繕，莉莉一腳踩空，從18層墜樓而亡。

莉莉的死，一共需要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如果護欄得到及時的維護，莉莉不會死。

第二，如果莉莉的家長能盡監護之責，莉莉不會死。

第三，如果那個小男孩有足夠的善意，不玩這樣的「惡作劇」，莉莉不會死。

當然關於第三點還有爭議，有人說，如果把殺人的罪責放在一個5歲的小男孩身上，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或許，他只是害怕小妹妹走失，才把她送回電梯？

關於事實的真相，已經無法還原了。

我真正感興趣的，不是事實的真相，而是我們每個人都會情不自禁地在這三個點上站隊：

1.對物業的失職，和對家長的疏忽之怒

2.對充滿惡意的小孩之怒

3.對所有受牽連者，無心犯錯卻要承受過度苛責之怒

1

忽略之痛

首先對第一點，父母可以放任一個2歲的小孩和陌生孩子到處亂跑，這本身就有監護失職之嫌。美國和加拿大等國家的法律明確規定，12歲以下的孩子不能一人在家，必須有監護人陪同，否則監護人即違法。

之前有一位女子在曼哈頓逛街，將寶寶留在門外，自己進咖啡館，結果被逮捕。

還有紐約的一個媽媽讓9歲的女兒獨自照顧2歲的兒子，沒想到兒子突發哮喘病，女兒打電話報警，救護車趕到，發現孩子已沒了呼吸，警方不僅逮捕了母親，還剝奪了母親對9歲女兒的監護權。

但在中國，一個5歲女孩被親生父親用開水燙頭，父親入獄。當地鄉黨委副書記的一句話讓人不寒而慄：「等將來女孩兒父親出獄後，再把孩子送回到父親身邊。」

註：貴州金沙縣石場鄉構皮村的小麗，5年來受親生父親楊某某虐待：開水燙頭、魚線縫嘴、跪碎玻璃、針扎手指……當被問及為什麼對親生女兒下如此毒手時，楊某某稱用開水燙頭為女兒除虱子。

在中國，我們對父母的監護能力沒有足夠的干預權，「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這樣的思維，經歷了幾千年的傳承，依然在我們的腦海里根深蒂固。

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財產，他們也是社會人，也是受到社會保護的人。

其實，相比於父母的辱罵毆打、挖苦諷刺，還有一種傷害對孩子的影響更嚴重。

那就是：他的存在，對父母而言，就是空氣。

有人跟我說，她小時候不慎掉入水坑，幾乎被淹死，後來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神力，讓她抓住岸邊的石頭，勉強上岸，小朋友們一鬨而散，跑去告訴了她的父母，但父母始終未出現，她水淋淋地回家，吃飯，睡覺，父母都熟視無睹。

對他而言，最可怕的不是在水中瀕臨死亡，而是父母對她的不聞不問，那一刻，她知道，她的死活對他們來說，真的無足輕重，甚至，也許她的存在就是一種負累。

註：2017年1月3日下午，陝西咸陽市民肖女士4歲兒子泳池內溺亡。事發時，肖女士離兒子僅三四米遠，但她卻因為低頭玩手機完全沒發現……

一個人最大的傷痛莫過於感覺父母不希望她活著，希望她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上。她活著，呼吸的每一口氣，吃的每一口飯，穿的每一縷衣，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對父母最大的浪費和累贅，乃至恥辱——如果她夭折了，也許父母還會有機會生個男孩？

這也許是我能了解到的最大的絕望，因為父母就是我們的根，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樣的孩子一生都要掙扎在這種虛無感中，他們無法相信任何幸福，他們的內心一直都有一個魔咒：我不配存在！

這是一個足以致死的信念，所以大多數人能做的，就是隔絕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變得麻木。長大以後，他們做父母時，就可以忽略孩子的存在，就會成為馬大哈似的父母，他們不知道怎麼成為真正在乎孩子的父母，因為他們很少體會到，這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2

惡毒之傷

你覺得這個世界應該是溫良恭儉讓的，大家都是謙謙君子，這個世界應該像《讀者文摘》里描繪的那樣運轉，但有些事總是會戳破你幻想的肥皂泡，總會有人瞠目結舌地侵犯你，侵犯得理直氣壯，堂而皇之。

我聽過關於惡意的最恐怖的故事，莫過於此：

火鍋店裡，兩個女孩發現隔壁桌的小孩想要偷拿她們的手機，制止了他的行為，孩子非常不滿，找媽媽告狀，媽媽不僅不批評自己的孩子，反而斥責這兩個女孩。於是孩子又想要女孩手機，再次被拒絕，這個小孩一怒之下，就站在椅子上沖女孩的火鍋里吐口水。

老闆為兩個姑娘換了火鍋底料 ，這個熊孩子，卻得意洋洋地躲在父母背後看著這一切。

更可怕的在後面，這個熊孩子趁女生不備，居然飛快躥上椅子，將滿滿一鍋火鍋底料，劈頭蓋臉地摔在其中一個女孩臉上。

一個女生的姣好面容就這樣毀於一個熊孩子的「惡作劇」！

註：今年3月，一篇《小孩子的惡到底有多可怕》的微博被頂上熱搜。文中爆出「一女孩在火鍋店，被熊孩子淋湯水毀容」，引來上萬網友熱議······

「惡作劇」一定是這個孩子父母的說辭，但其實，這個孩子的用心之毒，已經超越了我們所理解的底線。

我們無法用「他只是個孩子」來形容，甚至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個孩子般的面具下就是一個惡魔。

說到這裡，我想起了幾天前的經歷：

在好利來蛋糕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猛衝到我身前，為的就是吃可以試吃的點心，我躲閃不及，手錶邊緣划到孩子的臉，於是這孩子兇狠地瞪著我，我就說了一聲抱歉，覺得應該不會很痛，因為這孩子的臉上連紅印兒都沒有。

但男孩去找媽媽告狀，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我，我不得不再次道歉。他媽也沒說什麼，但在我走下台階的一瞬間，他忽然衝過來推了我一把，我險些摔下台階，如果倒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後果不堪設想。

他媽當然是道歉不已，最後說了一句：「他就是個孩子。」但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分明透著一股得意。

這種眼神讓我不寒而慄。

之所以如此恐懼，是因為我小時候就被這樣的眼神傷過。

十歲那年，我來北京上學，有一個同班同學剛好住在我家隔壁。入學之初，還來不及買書，我就跟他借書看一下，他說：「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當然可以 了！」但1個小時後，他又反悔說不借了。問為什麼，他的回答是：「沒有為什麼，我就不想借你了。」

媽媽也很氣憤，因為這幾天我們對他都很好：他父母遠在陝西，把他送到北京讀書，住在姑姑家，姑姑是個老姑娘，經常加班，卻不給他屋子鑰匙，所以我們經常在大冬天，看到他在門外凍得鼻涕吸溜吸溜的，我媽好心讓他到我家裡取暖，沒想到他會公然為一件小事兒和我們翻臉！

更鬱悶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

從此他就專門和我作對：到老師那裡誣告我考試作弊；會偷偷傳謠言，讓班級里最強壯的男生誤以為我說他壞話，為此我被一群男生痛毆；甚至會到處說我入學考試不及格的事情；甚至有一次他哄騙我走到一個胡同里，然後飛快跑掉，讓不太熟悉道路的我，陷入迷宮之中；我被全班男生孤立，被高年級的男生欺負，被老師訓斥……這些事情背後都有他的功勞。

終於有一天，我有了機會。他姑姑找到我，問我一些他在學校的情況，我不記得具體說了什麼，但我說的都是事實，而且明顯和他說的版本不一樣，於是我看到了讓我痛快不已的場景：他姑姑一邊聽我說，一邊狠狠地擰著他的大腿，他涕淚橫流，一邊用發紅的眼睛瞪著我，就像是一頭困獸。

那一刻我有些恐懼：我從未見過如此惡毒的眼光。

長大後，我漸漸明白，為什麼他要如此針對我。因為當我們把他從天寒地凍的門外邀請到溫暖如春的家中時，我們就已經得罪了他，我擁有的是一個可以照顧我的媽媽，而他只有把他關在門外的姑姑！

在我來之前，他是全班穿得最邋遢，衣服最破舊的人；那些男生經常以此欺侮他，但他卻總是諂媚以對。而我作為插班生的到來，給他一個機會——如果給這些喜歡欺負人的男生們一個新的目標，也許他就可以擺脫「獵物」的身份，所以他要不遺餘力地把我踩到腳下，讓我成為全班男生攻擊的對象······

這個經歷讓我明白：如果一個人太窮，尤其是「心太窮」，他就必須成為「惡魔」，必須尋找替罪羊，必須把所有的惡毒傾注在他人身上，這樣他才能遠離傷痛。

曾經，我也是一個差生，學習不好，被全班男生恥笑，被老師無情地訓斥，連書包都被老師扔出窗外······但是最終我沒有變成他，因為我的家庭還算健全，我的父母給我的愛，還足以支撐我度過這些黑暗的歲月。

但是我的這個鄰居，就沒有這樣的資源，他必須成為豺狼，鬣狗，必須放棄善意，因為在他受傷的時候，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為他療傷的。你沒法指望一個連家門都沒法進，只能在大風天里，站在門口擦鼻涕的小男孩會對這個世界有什麼善意，他只有仇恨、惡毒和陰謀。

3

你真的能愛孩子嗎？

但是，那個在火鍋店和蛋糕店的小男孩，他們好像沒有這樣的經歷吧，他們是有爹媽的支持啊！

我說的父母的支持，不是父母在物質上的滿足，而是在心理世界上的愛。

4年前，曾經有一個公案：著名歌唱家李雙江之子，李天一因強姦案入獄。讓人困惑的是，李雙江夫婦從小給孩子非常正統的三觀教育，可為什麼最後自己的孩子成為「海淀小太歲」？

因為父母對孩子的教育不光有意識層面的，也有潛意識層面的。

比如當年鄰居對我的種種欺凌，我媽說了一句話：他如此作惡，也是因為他是個苦孩子。

這一句話，平息了我內心無限的惡意。

我敢打賭，這些讓孩子可以在商場門口、地鐵里隨地大小便；可以隨手把垃圾丟到窗外；縱容孩子傷害他人的父母，他們是無法共情他人，也無法用真正的愛，化解孩子內心的恨意。

如果做父母的，不能化解自己內心的惡意和惡毒，又如何能指望他的孩子不會用野蠻的方式對待這個世界呢？

我們總是喜歡用「教育」這個詞來形容我們和孩子的關係，但其實，孩子是無需教育的，他們會自動習得，我們人生中那些未曾化解的主題。

你的心如果太窮，就不要指望孩子精神上被「富養」。

而一個人的精神富有與否，和表面上的修養毫無關係，和表面上的努力毫無關係，你看一萬本育兒書，如果你內心沒有成長，就不要指望孩子和你有什麼不同。

其實，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兩件東西。

價值感

幸福感

我們所處的時代，就是一個充滿了價值感，卻少有幸福感的時代。

你可以住最高檔的樓盤，但一旦著火，連消防栓都不能用；你可以吃最豪華的飯菜，但你不知道入肚的，是否真正安全；你可以擁有一切，卻不能擁有一個沒有霧霾的天空；你可以贏得所有的成功，但卻生活在戰戰兢兢惡意相加的世界裡。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太窮了，只有太窮的人，才會破壞一切規則，無視一切底線，用犧牲他人的方式來成全自己，我們不能擁有的，別人也不能有；我們擁有的，別人一定不能擁有。

但是我們現在已經生活在一個不必如此的時代了。

只是這樣「心窮」的慣性，可能需要兩三代，甚至更多歲月的代謝，才能真正誕生一個「精神富養」的社會。

一個有規則，有底線，有支撐和有原則的社會。

一個擁有了價值感，同時也可以擁有幸福的社會。

一個人和人之間不光有算計，還有共情的社會。

一個更聰明地愛自己的社會。

一個雙贏的社會。

一個可以善意相待的社會。

PS：其實如果想要實現「精神的富養」，最重要的是提升我們的情商，因為如果你要學會雙贏的視角，首先你需要用更複雜的方式面對人生，那些可以動輒傷害他人的人，往往都是情商很低的人，他們缺乏對自己的愛，也缺乏對他人的愛，所以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第二次出生——重新學習，如何愛自己和愛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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