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換代用不用換官服？但與劇情自相矛盾

作者：我方專欄作家南門太守

《軍師聯盟》拍得很精細，道具和服裝做得也都很用心，受到廣泛好評。但細心的觀眾發現，劇中官員的服飾從開篇到現在的所播出的部分都是一樣的。

開始還是漢朝，其後建立了魏王國，再往後曹丕稱帝建立了魏朝，跨越了不同的時代，按常識理解，官員的服飾似乎應該有所不同。

就好比，進入民國了還穿佩著頂戴花翎，那就不對了。

對於這一點其實劇中有交代，已經告訴觀眾官員們的服飾要改。在曹丕禪讓稱帝的儀式上，由司馬懿宣讀過一份詔書，內容是：

上古之始有君也，必崇恩化以美風俗，然百姓順教而刑辟厝焉。今朕承帝王之緒，其以延康元年為黃初元年，議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同律度量，承土行，大赦天下；自殊死以下，諸不當得赦，皆赦除之。

司馬懿念的這份「即位詔書」不是《軍師聯盟》的台詞，它記載在史籍里。這段話不長，卻明確了好幾件十分重要的事：

一是宣布更改年號，本年原來是漢獻帝延康元年，現改為黃初元年，「黃初」成為新朝的首個年號；

二是改正朔，也就是頒行新曆法，這是易代之後的通常做法，同時將本朝的「五德」改為土德，即「承土行」；

三是更改服飾的顏色和旗幟，服飾主要指的是官服，同時統一律法、度量衡等；

四是大赦天下，除那些不在赦免範圍內的罪犯，其他人一律赦免。

這裡說得很清楚，自新朝誕生之日官員們就要發新官服了，新官服別的地方會不會變不好說，但有一個地方必然會變，那就是顏色。

漢朝的官服是什麼顏色？現在又是什麼顏色？這份詔書里沒有說，但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那就是土德的確立，由此可以推斷出新官服改成了什麼顏色。

土德確立的依據是「五德終始說」，這套學說是戰國時陰陽家鄒衍創造的，「五德」對應的是「五行」，根據相剋相生原理它們按一定順序進行輪替，用以解釋為何會發生歷史的變遷和王朝的更替，這又被稱為「符應」。

「五德」輪替以前採取的是「五行相剋」順序，即土德、木德、金德、火德、水德。王莽篡漢，為昭示自身的合法性，根據劉向父子的學說改為「五行相生」順序，即土德、金德、水德、木德、火德。

按照後面這個順序，夏代屬金德，商代屬水德，周代屬木德。秦取代了周，應該屬火德，但這個理論認為秦代時間太短，不算，所以王莽篡漢後為證明自己合法把漢朝確定為火德。

劉秀開國，推翻了新莽，按照顧頡剛在《漢的改德》中的觀點，既然王莽以漢為火德，劉秀乘勢「利用了這一點來做『光復舊業』的事業」，於是明確東漢為火德。

「五德」對應的是「五行」，「五行」還對應著「五色」，火德對應的顏色是赤色，所以東漢官服應以紅色為主，看舊版電視劇《三國演義》，裡面官員的服飾都是紅色的，這符合歷史。

還有一種「五時色」的說法，認為漢代官員服飾根據季節不同而變換不同顏色，如春天穿青色、夏天穿硃色、秋天穿白色、冬天穿黑色等，這個說法只在《後漢書·輿服志》等書中提過，目前看還缺乏更有力的證據。

曹丕建立魏朝，所以要「承土行」，將「五德」確定為土德，其對應的顏色是黃色，所以曹魏官服的顏色應以黃色為主。

有人說，黃色不是皇帝的專用色嗎？黃色的脫衣服普通官員難道也可以穿？其實是可以的，黃色為皇帝專用是唐朝以後的事。

曹魏以黃色為主色調，還有一件事可供佐證。東漢末年黃巾大起義，起義軍人人頭戴黃巾，就是認為黃色可以取代漢朝的赤色，但那次起義沒有成功，真正取代漢代赤色的是不是黃巾軍的黃色，而是曹魏的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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