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山鳥好弟兄嗎？

夏天的飛鳥飛到窗前，如果我有一片果園，鳥的歌唱會被我打斷，因為它們會啄壞我的果子。就像我小時候每到暑假就常去田間吆麻雀，如果吆喝得不及時，麻雀會影響當年莊稼的收成。

我缺了一點審美的情懷。

記得讀過有詩人寫「放養了無數只鳥兒在天空」，今天恍然發現原來不是我放養了它們，即使想像也不行。園丁和主人另有其人。我似乎只是一個人間過客，不得不求日用的飲食，很功利的。

學生時代聽老師講辛詞「一松一竹真朋友，山花山鳥好弟兄」，非常驚艷。如今卻覺得連辛棄疾都可憐了。那樣一位英雄，他的朋友弟兄只是動物植物，似乎拉低了他的人格，低到「物格」了。莫非因為他確信唯有松竹花鳥是安全無害的？非常理解那種心情，只是如今難以贊同了。還有「梅妻鶴子」的那誰，感覺真是寂寞，並且悲哀而有病：物以類聚，各從其類，不同類的存在真能慰藉人心嗎？除非在其中窺見造物主的美意和造物主本身。

還是更喜歡蘇軾那一句「我欲乘風歸去」，一個「歸」字，略窺天機；「乘風」一詞，盡得風流。

（這是我媽媽親手所做的十字綉，「竹報平安」，不是「竹保平安」哦）

附：

夏天的飛鳥，飛到我窗前唱歌，又飛去了。 秋天的黃葉，它們沒有什麼可唱，只嘆息一聲，飛落在那裡。

——泰戈爾《飛鳥集》

鷓鴣天

（宋）辛棄疾

不向長安路上行。

卻教山寺厭逢迎。

味無味處求吾樂，

材不材間過此生。

寧作我，豈其卿。

人間走遍卻歸耕。

一松一竹真朋友，

山鳥山花好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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