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處女情結的姑娘，後來都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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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關於承諾的前塵舊事

那一年，大街小巷的年輕人和不太年輕的人，都在談論一部電影：《泰坦尼克號》。小城的電影院一改往日的冷清，人滿為患。

那場電影，含桃和小諾沒有看完。

是小諾先覺出不對的。當大船宿命般地撞上冰川的時候，小諾突然一躍而起，拉著含桃就往外跑。

小諾跑得像風一樣，含桃覺得自己快斷氣了，連話都說不出來。終於跑到家，含桃摸出鑰匙，喘著粗氣打開門，一股異樣的味道從房間里奔涌而出，她下意識地去摸門口的電燈開關。

別動！小諾厲聲喝止。含桃被他嚇得渾身一震。

小諾把門大開著，鎮靜地說，含桃，去叫救護車。

含桃跑去打公用電話，等她回來的時候，小諾已經把菊姨背到了樓下。

這時樓下圍了很多人。菊姨安靜地躺在小諾懷裡，臉頰和嘴唇泛著櫻桃一般的玫紅色，煤氣中毒的人原來可以死得這樣美。含桃渾身發抖，她彷彿這時才真正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吃過晚飯，小諾一口氣跑上五樓，身上散發著溫熱的汗氣，因為年輕，這味道新鮮得像剛搗出來的青草汁。菊姨愛憐地遞給他一塊毛巾，然後叫過含桃，把兩張電影票塞進她手裡。

含桃驚訝地抬頭，覺得媽媽今天有點不太一樣，菊姨的細眼睛靜靜地看了女兒半晌，輕輕地問，喜歡小諾嗎？

含桃赧然。小諾與她堪稱是兩小無猜，從小到大，順理成章地交往著。

媽媽沒有等到含桃的答案，寵溺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對她說，含桃，答應媽媽，無論多麼喜歡一個男人，也不要在嫁之前，把自己給他。不要像我一樣，痛悔半生！

這個話題對十四歲的含桃來說似乎有點遙遠，她看著暮色中母親模糊的臉，心驚肉跳地點了點頭。

在電影院里，看著傑克和露絲臨海飛翔，小諾心裡惴惴不安，不祥的感覺就像海底的冰川，搖搖晃晃地浮現出來。含桃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菊姨仰頭看著小諾，微笑著說，你要好好待她！

菊姨的那種口氣，分明是臨死託孤。他驀地明白過來，還是晚了一步。

菊姨是個單身母親。關於含桃的父親，菊姨一直到死去，都沒有一點線索和痕迹留給含桃。而母親自殺的緣由，對於含桃來說，亦是一個不解之謎。含桃不明白，母親為何突然就厭倦了生命。她就這樣匆忙地走了，無奈而又鄭重地把含桃託付給一個少年。但她記住了那個承諾，母親用生命向她索要的一個承諾。

02

大學是一個歡愛場

五年以後，含桃和小諾都是大一學生，在同一所大學。

這時候含桃的身高已經由一米五五長到一米六五，皮膚白皙，面容姣好，頭髮順直，呈現著天然的栗子色。她發現，信守對母親的那個承諾越來越難了。

大學裡儼然是一個歡愛場，到處都有曖昧的蛛絲馬跡。有一天，含桃在宿舍打掃衛生，發現了一張驗孕試紙。它躺在一堆垃圾中間，赫然地顯示著兩道觸目驚心的紅線。含桃冷眼看去，覺得同宿舍的每個女生都有嫌疑。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沒有誰的肚子鼓起來，顯然，那個不請自來的小生命已經化作了一團污濁的血水。

吃午飯的時候，小諾給含桃講了一個笑話。他們宿舍一個叫老蓋的男生，女朋友千里迢迢地從上海跑來看他。半夜大家都在熟睡，老蓋偷偷地把女孩領進宿舍，床簾一拉，兩個人就開始大肆動作。睡在老蓋下鋪的兄弟在酣睡中被弄醒，一時不明就裡，光著身子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地震了，地震了！

這個笑話聽得含桃臉紅心跳，小諾還兀自說下去，事後，下鋪的兄弟埋怨老蓋亂動，老蓋腆著臉說，那麼長時間不見了，還不讓我們動動？

在這樣的氛圍中，含桃還能做到氣定神閑，而小諾作為雄性的動物，分明有些躁動了。晚上約會後，小諾送含桃回宿舍，兩個人在高大樹木的陰影下吻別，小諾把含桃抵在樹榦上，急促的吻，越來越具有侵略性。含桃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小諾的手，已經掀起她的裙擺，含桃修長的腿在夜色中暴露無遺，他粗糲的牛仔褲摩擦著她的皮膚，有點疼。這讓她又緊張又羞憤。

對於小諾的身體，含桃並不陌生。母親剛離開的那段日子，她日夜哭泣，小諾不眠不休地陪著她，幾乎每次醒來，含桃都發現自己睡在小諾懷裡。她對小諾的身體，依賴多於慾望。而小諾不同，他是男人，有太多情不自禁的時刻。

含桃心中牢記母親的囑託。雖然這個囑託在斯時斯地，已經顯得十分不合時宜，但是依然格外有分量。含桃忘不了母親的那句話：不要像我一樣，痛悔半生。

這句話使她的身體像一塊堅冰，始終沒有被熾熱的小諾所融化。在她拚命的掙扎中，小諾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他放開了她，脖子上幾道指痕，逐漸由白色變成紅色，然後滴下了鮮艷的血珠。

03

愛情中，太多的人在犯賤

含桃和小諾陷入了冷戰。

本來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現在形同陌路。在自習室，只隔著一排，也互不理睬。自習上到一半，突然停了電，男生們啪啪地按著打火機，還有人掀開了手機蓋子，微光中，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含桃回到宿舍，已經躺下了，突然想起MP3忘到了桌洞里，反正也是睡不著，她想，不如去找一找吧。

整個校園都陷入了黑暗，顯得無比寂靜。含桃踩著月光來到教學樓。走廊里伸手不見五指，含桃心頭髮緊，摸著牆壁，一點點地挪過去。

突然，在無邊的黑暗中，響起一聲細弱飄忽的呻吟。含桃大駭，險些驚呼。她捂住自己的嘴，站在黑暗中一動也不敢動。呻吟聲逐漸大起來，是個女孩，含桃聽不出她是快樂還是痛楚。然而其中又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在空蕩蕩的樓道里激起迴音。含桃似乎明白了，她悄悄地，一點一點地退了出去。

在樓門口，含桃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急忙閃到柱子後面。出來的是一個叫楚然的女生。含桃驚嘆，沒想到平時那麼端莊安靜的女孩，竟然會發出那種要命的叫聲。

如果含桃再多待五分鐘，她就會知道是誰讓楚然發出這種聲音的。

五分鐘後，小諾捻滅手裡的煙頭，走出樓門。是楚然先找他的。他無力拒絕。他年輕的身體里有一股焦躁的岩漿，在體內東奔西走，找不到出口。

慾望就像放飛的小鳥，一旦出了籠子，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一周以後，小諾示弱，冷戰結束。含桃不由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她卻不知道，大學四年，小諾一直像鐘擺一樣在愛情和身體之間搖擺。這場冗長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畢業，含桃在懵懂之中大獲全勝。

在小諾和楚然的最後一次幽會中，楚然逼小諾做個決斷。小諾不語，楚然就威脅說要去告訴含桃，小諾頓時火了，掐著楚然的脖子說如果她膽敢告密，他就殺了她！兩人在黑暗中咻咻地對峙，最後還是楚然軟下來，哭著說自己犯了四年的賤。

當小諾一手拖著箱子，一手拉著含桃走出學校大門的時候，他心中是五味雜陳的。他對不起愛他的楚然，也對不起他愛的含桃。

愛情中，太多的人在犯賤。

04

他們的身體，早已分道揚鑣

小諾在城北租了一個小小的一居室。含桃在學校讀研究生，不經常過來住。偶爾過來對小諾也是煎熬。寒冷的冬天，兩個人抱在一起睡，含桃貪戀小諾懷抱的溫暖，卻不讓他越雷池半步。

小諾忍得艱難。常常在半夜爬起來抽煙，或者把一盆冷水澆到身上。含桃在床上睡得沒心沒肺，小諾看著她玫瑰色的臉蛋，又愛又恨。他懷疑她的心智從菊姨離開那一年就停止生長了，還停留在十四歲的少女階段。

但是他，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了啊！

工作滿一年，小諾的公司給他發了年終獎和年底雙薪，他買了一隻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亮晶晶的鑽石。

把戒指套在含桃指上的那個晚上，小諾很坦然地去解她的衣服。那是個飄雪的夜晚，含桃似乎也沉醉在浪漫的氣氛中。他撫遍了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夢寐以求。

然而在最後的時刻，含桃仍堅拒。小諾愕然地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激情，只有令人絕望的清醒。他憤怒了，一翻身狠狠地把她壓在身下，在他暴烈的情緒中，含桃的反抗是徒勞的。她的手無力地在空氣中揮舞，觸到了床頭的香水瓶。

芬芳的液體，沿著小諾的額頭慢慢流下，滿室都是桂花香水馥郁的甜香。

小諾看著含桃，眼神像一隻受傷的動物。他的心慢慢變得堅硬了。滾！他輕輕地，卻是咬著牙吐出這個字。

這是兩個人的第二次冷戰。

三個月後，春暖花開。傍晚，含桃抱著一束百合，穿過幽長的小巷，來到小諾的門外。她不能失去他。她是他的，除了給他，她還能給誰呢？她一直認為這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這個時候小諾應該在上班，她用鑰匙地打開門，把百合插進花瓶，然後去卧室里找臟衣服。

就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含桃完成了她青春中真正的成長。

她站在那裡，靜靜地觀摩了一場美妙的性愛。

他是那樣沉迷。她從來沒有給過他這種快樂，也從來沒有以這樣的方式，擁有過他。

他們從暮色四合一直做到華燈初上。屋子裡漸漸地暗下去。他們終於平靜下來。小諾「啪」地一聲拉開了燈，於是三個人都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之下。含桃看清了那個女子，是楚然。

她走的時候，小諾的眼裡流著淚，他的手，還獃滯地停留在楚然豐滿的胸脯上。

含桃想，也許，她和小諾的心還在一起，但他們的身體，早已分道揚鑣。

05

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含桃讀完研究生後，去了南方，從此和小諾天各一方。

這一年的年輕人，熱衷於簽署一種拒絕婚前性行為的「守貞協議」，看著那些年輕的臉，含桃覺得很茫然，她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但這已經不屬於她思考的課題了。對她這種人，人們有一個特定的稱謂——老處女。什麼東西一老就不新鮮了，包括處女。

她一直是一個人，她的愛情，丟在了那個失魂落魄的黃昏。

小諾娶了楚然，當了爸爸，日子過得井然有序。

三十歲那年，小諾到廣州出差。客戶為他接風，酒席上對他說，本來我們銷售部漂亮的女經理也要來的，卻臨時有事，不過沒有女人更方便啊！一群男人心照不宣地笑，吃完飯又去了歌廳。

乏味的生活已經把小諾磨成了一個隨波逐流的男子，當晚他大醉而歸。

回到酒店，推開門，卻發現床上坐著一個女子，在幽暗的光線下，剪影窈窕妙曼。小諾以為是客戶叫來風塵女子為他解悶，笑道，這個老李，還真是體貼。

他想伸手開燈，女子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魚一樣鑽進他的懷裡。

凌晨，小諾醒來，口渴難耐，女子已經不見了，像做了一個綺夢。他剛想打電話叫水，看見枕邊有個東西冷光一閃。是一枚小小的鑽戒。他拈起它，細細端詳，指環內側刻著似曾相識的「HN」，他想起了，那是他和她名字的縮寫。

他驀地從床上躍起，被子掉到地上，他回頭，看見枕上落著栗色長發，而白色的床單上，有一抹刺目的嫣紅。

小諾瘋了一樣打開門，對著空蕩蕩的走廊大喊：「含桃——」

牆壁上蝴蝶形的聲控燈，隨著他的聲音，依次亮起來，又依次暗下去。

他想起，他們年少時一起看的那半場電影；

他想起，他們手拉著手，肩靠著肩，坐在五月的玉蘭樹下，承諾著生死不離；

他想起，他趕她走的那天，滿室飄蕩的桂花香氣。

身體和心靈，到底哪個離愛情更近？

小諾蹲下去，聲嘶力竭地哭了一場。

她就是那個女經理，在機場接機的時候，她發現走下飛機的是他，就悄悄地躲了。

她沒想到，老天還能給她這個見面的機會。她是他的，除了給他，她還能給誰呢？她一直認為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但是，確實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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