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名緝毒警察，和毒販一起上了法庭

撰文 | 李北北 郭佳麗 編輯 | 鄒春霞

在香港警匪電影里，有個場景大家一定不會陌生，法院在審一些暴力犯罪、毒品犯罪案件時，經常會有警察出庭作證，這些警察會把自己破案時親眼所見的一些情形告訴法官。

比如在甄子丹、古天樂主演的《導火線》里，古天樂作為警方卧底就被要求去法庭作證，指認犯罪分子。

今天(7月12日),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就在北京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一個法庭里看到現場版的警察出庭作證。

警察如何出庭作證？

在這起3人涉嫌合夥運輸毒品的案件中，其中一名被告人喬某否認自己運毒，說自己不知道車裡有毒品，只是為了陪另外兩人來京。

為了查明喬某是否明知車內有毒品這一關鍵事實，法庭通知了兩名參與實施抓捕的警察出庭，對抓獲三被告人的過程，特別是警方在車內起獲毒品的位置出庭作證。如果查獲毒品的位置在車裡，那麼，喬某說自己不知道車裡有毒品明顯是在說謊。

警察如何出庭作證？跟普通人出庭有何不同呢？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看到，出庭的兩名警察面前多了一扇毛玻璃遮擋屏。不論是犯罪嫌疑人還是法庭旁聽者都看不到他們的面部特徵。

庭審現場

「你們是怎麼得到三名被告人運毒線索的？」當法官當庭詢問時，作證的警察就在遮擋屏後作出回答。接受法官詢問後，這些警察又接受了公訴人和被告人辯護律師的詢問，對抓捕三名被告人的過程，特別是警方在車內起獲毒品的位置等問題在法庭上進行了詳細地論證。

什麼樣的案子需要警察出庭作證呢？一中院的法官告訴政知君，一中院對審理的158件包括故意殺人、傷害致死及重大毒品類一審刑事案件進行了專門的統計，一共有62人次證人、鑒定人出庭作證，其中警察證人、鑒定人出庭作證39人次，出庭作證警察佔全部證人、鑒定人的62.9%。也就是說，在這些案件中，警察作證超過了六成。

警察為何要出庭作證？

如果大家有留意的話，這幾年警察出庭正在慢慢多起來。

就以今年為例，3月，湖南長沙市天心區人民法院審理一起盜竊案時，兩名警察出庭作證；6月，湖北省仙桃市公安局偵辦的一起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案開庭審理，3名辦案民警出庭作證。

較早一點，去年開庭審理的快播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案中，警方在快播公司託管的伺服器中提取了25175個視頻文件進行鑒定，認定其中屬於淫穢視頻的文件為21251個。當時法庭認為這個鑒定結果很關鍵，需要核實清楚，於是治安總隊負責淫穢物品審驗工作的審驗員因此出庭作證。

可能有人會有疑問，為什麼需要警察作證，警察不是只用負責破案就行了嗎？

其實道理不難理解，以刑事案件為例，刑案發生後，第一時間介入案件的肯定是警察，基礎的調查取證工作也是由警察完成的，對於案件涉及的專業技術問題，如法醫、物證鑒定等，一般也是由公安機關內設專業鑒定人員完成，因此，警察證人、鑒定人在案件當中所起到的作用往往非常關鍵，他們出席法庭作證對於證明案件事實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注意到，還曾有外國警察到中國出庭作證。2012年9月19日，泰國警察總署副總警監班西里率領6名警察和10名證人抵達雲南昆明，專程為湄公河慘案庭審作證，指證「金三角」特大武裝販毒集團糯康等人所犯的罪行。當時曾經引起很大關注。

什麼案子需要警察作證？

這些年警察出庭作證變多，是有原因的。

2013年修改的《刑事訴訟法》首次以法律的形式明確規定了警察出庭作證制度。根據刑訴法的規定，公訴人、當事人或者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對證人證言有異議，且該證人證言對案件定罪量刑有重大影響，人民法院認為證人有必要出庭作證的，證人應當出庭作證。人民警察就其執行職務時目擊的犯罪情況作為證人出庭作證，適用前款規定。

那麼哪些案件需要警察出庭作證，程序是怎麼樣的呢？

根據刑訴法的規定，警察出庭作證與其他證人一樣，都要符合3個條件：對證人證言有異議、該異議對案件定罪量刑有重大影響、法院認為有必要出庭，這也意味著並不是偵辦案件的所有警察都要無條件出庭，而是根據案情需要。

一中院的具體做法是這樣的：在「控辯雙方對犯罪事實存在較大爭議，在現場目擊犯罪的警察需要出庭就其目擊情況予以說明」等六種情況下，警察證人、鑒定人需出庭作證。比如，在今天審理的這起運毒案中，因為一名被告人否認運毒，這就符合「控辯雙方對犯罪事實存在較大爭議，在現場目擊犯罪的警察需要出庭就其目擊情況予以說明」這種情形。因此，兩名警察才出庭作證。

在警察出庭作證的程序上，公訴人提起公訴時，如果認為有警察證人、鑒定人出庭作證必要的，會在證人名單中特別列明，法院的合議庭在庭前經審查認為確有出庭必要的，會聯繫公訴人及擬通知出庭的警察證人、鑒定人，就出庭作證事宜達成一致，並簽發出庭函送達至市公安局法制辦，由公安局法制辦具體負責警察證人、鑒定人出庭作證的協調事宜。

警察出庭作證會綵排嗎？

在今天的庭審現場，政知君剛開始看到那塊毛玻璃遮擋屏時還不知道它的用途，後來警察在毛玻璃後面作證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保護警察證人的安全。

按照刑訴法的規定，對於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動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毒品犯罪等案件證人要進行人身保護。

據事後了解，為了保護警察證人的人身安全，法庭除了會為出庭作證的警察設置專門的遮擋屏，防止暴露警察的身份信息、面貌特徵，還會安排專人使用專用通道負責將出庭警察接進送出法院，在物理上隔絕警察與被告人及家屬的接觸可能性。

除了面貌等特徵，聲音也是一個人很重要的特徵，有時候憑藉聲音就可以知道某人是誰，為了更好保護警察證人，法院也在考慮通過技術手段對警察的聲音進行處理。

寫到這裡可能有人會問，法官會不會在開庭前對準備出庭的警察進行輔導，萬一警察說錯話了或者被辯護律師問住怎麼辦？

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也有這個疑問，於是便問了法院的法官，法官說警察出庭作證絕對不會有綵排，不然那就成了走過場了，再說如果法官事先對出庭警察的作證內容進行輔導，對被告人、辯護律師也不公平，警察出庭的意義也就失去了。

因為有的人沒有參加過庭審，有的律師沒有代理過刑事案件，可能會對庭審程序不了解，因此法官會對包括出庭警察在內的所有訴訟參與人都進行程序上的指引和說明，以方便他們。

可能還有人問，警察會不會不來？

政知君也問了法官，如果需要警察出庭作證，法院會提前通知，時間方面公安局法制辦會進行協調，保證警察按時出庭，截至目前需要警察出庭的都來了，還沒有推脫的。

校對 | 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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