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專欄】寫給我和「我」的信

一封嚴肅的信

胡先生

恕我冒昧 唐突地給您寫信 這封信不會太長 耽誤不了您寶貴的時間 您可以在吃飯 等車或是睡不著的時候把它讀完

當然您也可以習慣性地選擇視而不見 事實上 您確實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和您的緣分始於您父母的一次性行為 當然他們也是我的父母 用科學的方法解釋 您在母親的體內孕育成熟 來到這個世界 而我何時出現

何時與您產生聯結 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或許以前我會認為 您和我之間是身體與靈魂的關係 但現在我有了新的認知 或者說是新的疑問 您不僅是身體 您是身體與靈魂的結合 那麼

我是什麼呢 我是一個能夠意識到您存在的存在

為什麼說我是一個「存在」呢 因為我並不確定我是什麼 我可能是個東西 也可能不是個東西 物質還是非物質 這是一個問題 我以前並沒有意

識到自己的存在 或者說 我並沒有覺得我和您是可以分開的 直到有一天 我開始思考一些問題

比如 我在打字 當我意識到我在打字的時候 打字的那一個瞬間已經過去了 所以我意識到的是過去發生的事 哪怕只是發生在千分之一秒前

再比如 我在思考晚飯吃什麼 當我意識到自己在思考的時候 那也是已經發生的事情 而這千分之一秒的滯後 便是我和您之間的空隙

如果我們把這個假設為千分之一秒的空隙放大六萬倍 那麼我和您之間就存在了一分鐘的距離 這麼做是為了搞明白您和我之間的關係 好比用

電子顯微鏡觀察分子結構

您在思考或是在做任何事情 那個瞬間我並不知道「 一分鐘」後我才意識到您想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 如果是一分鐘的間隔 很明顯 我和您並不

是一個整體 然而事實上 這個間隔只有千分之一秒或更短 所以幾乎沒有人會意識到這個空隙的存在 所以慣性思維把我們看成是一個人 好比

在顯微鏡下看到的千萬個分子 用肉眼觀察卻是一個整體

而有意思的是 當我意識到自己在寫這封信給您 甚至是意識到自己在動這個念頭的時候 那個瞬間又過去了

這種現象讓我覺得 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我永遠在看著您思考 看著您行動 當然這種觀察在時間上是滯後的 即使間隔很短 而您所想所做 並不

是由我決定的 事實上我決定不了什麼 我的存在只是為了感知您的存在

這封信的意義 好比人類向宇宙發出一串信號 我不確定何時何地會收到何種形式的回復 我只是一個觀察者 一個和您共用這個維度的存在

您可以選擇回復或是無視 無論結果如何 自言自語已經不是過去的意思 我不是在對自己發問 而是對您 一個始終活在我前「一分鐘」的存在

一封蒙圈的回信

請問你哪位啊

我本來睡眠就不好 睡前看了你寫的信 這下可好 更睡不著了

你在信中說你是一個不是東西的東西 是一個觀察我的言行和思想的「存在」 我完全看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就想問一句 大哥你不累嗎

我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自己每時每刻都在做什麼想什麼 我可以理解靈魂裝在軀殼裡 但你說你是滯後於我的存在 那你到底是個什麼鬼啊

我告訴你兄弟 你每天好好吃飯睡覺 別去整那些沒用的 你自己整不明白 還拖我下水一起瞎整 有啥意義呢 就算你整明白了 又能怎麼樣呢 你

是想成為科學家還是哲學家 兄弟 你可要小心了 別把自己整成精神病了

如果你想給我寫信和我交流 我很樂意 但咱能聊點實際的嗎 俗的可以聊香車美女 雅的可以聊文學攝影 聊些我看得懂的行嗎 你不用吃喝 我

還得拉撒呢

出於對你的負責 我把你的信反覆看了好幾遍 由此可見我也是一個蠻無聊的人 我小時候可以耗一整個下午蹲在地上看螞蟻 兄弟 你選對人了

只有我有這樣的耐心來回應你 好吧言歸正傳 你在信裡面用得最多的詞是「意識」 你一直說你意識到了我在說什麼做什麼 嘿兄弟 如果你不去

意識 在你的世界裡就沒有我的存在了 你還是放過我吧 你一旦開始意識 便產生了「一分鐘」的間隙 便有了你和我的關聯 我可不可以打個比方

你的意識就好比一束光 它照在我身上 才有了牆上的影子 事實上你真的很像一個鬼影 而光的速度太快 我們感覺不到先有光再有影 我們普

遍認為它們是同時出現的 按照你「一分鐘」的假設 如果我同樣把光的速度放慢六萬倍 我就能看到影子投射的過程了

我承認

你把我帶進坑裡了

我再來順一遍思路

意識是光 你是影子 沒有光就沒有影子 沒有意識就沒有你 你是滯後我的存在 好比影子也是比我晚一點才會出現

你要知道 你讓我變得困意全無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憤怒還是興奮 我只想儘快把這封信寫完

你把我們拆開了 這特么真的很難理解 你覺得你是獨立於我的存在嗎 我覺得不是 我換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 因為我不想和你耗費時間啰嗦

聽好了 我們就是一個整體 暫且這個整體用A來表示 當A開始觀察或意識自己的時候 也就是剛剛我所說的光出現了 A就變成了Aa 這樣是不

是好理解多了

嘿 小a兄弟 英雄都不問出處 你別再糾結你是從哪裡來的 為何存在 要到哪裡去了 生活那麼多姿多彩 你吃香喝辣不好嗎 哪怕聲色犬馬也無

妨啊 能不能別再胡思亂想了 我去睡了 晚安

我特么不得不再寫點什麼 我剛把屋裡的燈關了 眼前一片漆黑 但消失的不是影子 而是我 是影子把我吞噬了

胡歌專欄《胡亂唱歌》往期回顧：

我們的故事

（上中下合集）

這裡的一切 都和「我」無關

這裡記錄的 是我的表達

至於「我」和我的關係 就像我的文字一樣矯情

宗薩仁波切寫過一本書 《人間是劇場》

我在「我」的劇場 演繹著我們的故事

砸爛我的手機

其實 我在過去的一年中

曾不遺餘力地制訂了若干詳細的計劃

並且付諸於行動

但是……

如果我是0117號考生

二月中旬

我完成了《如夢之夢》最後一場演出

隨即又墜入了另一場大夢中

有吃者 事竟成

食色 性也 食在前 色在後

很多人苦苦思索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最後把「有」換成「吃」

問題迎刃而解

某日老師布置作業 要求翻譯英文歌一首

不知不覺 我聽了無數遍

墮入了只屬於我自己的「哦匹年」

整理照片的時候

我意識到自己拍了很多別人的背影

我並不喜歡走在最後

我只是喜歡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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