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出天際懟天神，與年輕人為敵的世界輸了

作為小菠菜們的好盆友，波叔不時能在後台看到這樣的留言——

聽到沒有？當然聽到了，不但聽到，波叔還知道這話的出處——

我要聽到天的痛哭，我要聽到神的乞求。

我知道天會憤怒，但你知道天也會顫抖嗎？

蒼穹動搖時，我放聲大笑，

揮開如意金箍棒，打它個地覆天也翻。

從今往後一萬年，

你們都會記住我的名字，

齊天大聖孫悟空！

波叔抬頭望天，能說什麼呢？這麼中二……

更撓頭的是，這種留言有愈加增多的趨勢。

一樣的中二，一樣熱血燃燒的語句……

波叔眼前不禁浮現出16年前飯桌上那個瘦小的身影。

是的，就是《悟空傳》的作者

今何在

。

那時，《悟空傳》在網上發表還不到1年，但已經到處流傳，好多人在QQ簽名檔掛著裡面各種中二名句。

波叔問今何在：想過《悟空傳》拍電影嗎？

這位低頭吃菜的小夥子悶了半天，才說：很難的，慢慢來吧。

這一慢就是16年。

明天，根據這本中國網路文學奠基之作而改編的電影就要上映了。這是一個很多人做了十幾年的夢，明天，這個夢就要在我們眼前呈現。

如果說去看《悟空傳》是為了情懷，那麼這張情懷票，值得買！

年紀小的菠菜們如今在天天看文追更，哪知道十多年前可沒這麼好的事。當時網路小說作者少，寫得好的更是鳳毛麟角。

在網路小說萌芽時代，最出名的是這幾部：

• 
  

  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 
  

  今何在的《悟空傳》



• 
  

  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



• 
  

  林長治的《沙僧日記》

「親密接觸」是純愛派，「成都」是都市，那麼，「悟空」和「沙僧」就是根據經典改編的奇幻派了。

悟空和沙僧成為早期網文的主角，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事，波叔是見證者。

1996年，

全國能上互聯網的電腦不超過3萬台，上

網還是掛著「科學研究」的高大上行為。

這一年暑假，波叔到清華大學找朋友玩，發現當時還在學校的學生，都天天去學校一個新開的「計算機開放實驗室」擠破了頭排隊——學生拿著學生證，就能去這個實驗室里輪著用裡面那100台電腦上網，分明就是中國最早的網吧嘛。

年輕學生八卦和娛樂的勁頭在兩周內迸發出來，卯著勁在水木清華BBS上發帖子，硬生生把當時剛剛出現在VCD市場上的一部電影捧成了神劇，那就是——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波叔試過，1996年8月在清華大學的食堂里在念叨一句「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旁邊瞬間冒出幾把條件反射般式的男女聲，爭著把那段著名的台詞念完。

就像地下組織的接頭暗號一樣。

用《大話西遊》來找同伴，

迅速輻射到全國的大學裡。

1977年出生的今何在，當時正在讀大學。《大話西遊》就是他不可磨滅的青春記憶。

所以，《悟空傳》從《大話西遊》里借用了角色設定，也借用了叛逆、純情和燃。

《悟空傳》寫了三段愛情：

孫悟空和紫霞：熱烈、壓抑

豬八戒和阿月：陪伴、堅持

唐僧和小白龍：哀婉、憂傷

小白龍竟然和唐僧談起戀愛來了？

當時，少見多怪的媒體把這叫做「惡搞」。

可是，今何在認為這是主題的升華——

我十分受不了西遊記裡面就只有打妖怪打妖怪，打你妹啊。西遊的主題根本就不是打妖怪。

是啊，

誰說孫悟空就不能談戀愛？

誰說唐僧取經最後就是功德圓滿？

誰說成佛就是他們最大的夢想？

我們要愛，要感受轟轟烈烈的愛！

今何在還告訴同齡人：

神聖的取經之路，就是一個悲劇，一場陰謀

。

如果你不服從神的旨意向西走，你會被整死；

如果你乖乖聽話去西天，神會在路上安排好九九八十一難，遲早也把你整死；

年輕人，這叫不由自主。

當你歷盡艱難到達西天，成了無欲無求的佛，以前那四個有血有肉有夢想的青年就消失了；

所謂的功德圓滿，不過是金光閃閃之下自我的消亡；

年輕人，這叫失去自我。

《悟空傳》，寫的就是年輕人剛接觸到社會必須改變自己的那種痛苦、彷徨、不甘心。

但《悟空傳》之所以能夠燃到人，正是因為今何在沒有讓他的角色屈服於滿天神佛的壓迫和命運的玩弄。

在他筆下，玄奘不再是個唯唯諾諾的獃頭和尚。

他是敢於質疑如來佛法，拿自己的千年修為來當籌碼，去賭神佛不能掌控世人命運的金禪子。

為證明這一點，他要下界重走西天路。

西天在何處？我處便是西天。

悟空也不是個只知道殺妖除魔的猴子。

他是眾妖之首，擁有驚天動地的戰鬥力，因不願看到生老病死而毀去生死簿，讓生命永恆。這威脅到了神佛的權威和統治，上演了一場神妖大戰。

悟空勝了，花果山卻毀了；悟空倦了，本想上天庭當官，就能融入仙界平淡度日，可在諸神眼裡，他永遠是個妖猴。

於是大鬧天宮，於是失手被擒。雷劈火燒，軀體焦殘，依然睥睨天下，不肯死去，因為他在等著紫霞仙子來看他。

紫霞讓他學會了愛，找到了靈魂， 所以他拒絕保唐僧，拒絕成佛，拒絕神佛為他安排的歷練。

終於，紫霞來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那殘骸說。

紫霞就那麼看著他，好半天，她說：「你在等我？」

「我等你？沒有，沒有啊，我……只是想……你會來的……」

猴子有點慌，他說：「那天，我答應你蟠桃會回來就和你一起看晚霞……我很喜歡……花果山的大海……我常在那裡……看太陽……太陽落下去了……其實……我是在想說……等你來……和你說，花果山……那裡的晚霞……很……」

血從頭顱上淋漓下來，流進他在蠕動的口中，但他每一個字卻又說的那麼清楚，眼中放出希冀的光。

「其實……還有，我一直想告訴你……你的夢，是真的……我見過那樣一隻松鼠，喜歡在樹枝上看晚霞的松鼠。」

「我不是松鼠，我是從西天的雲彩中化出來的，那隻不過是個夢。」紫霞說著，看著他。

虐嗎？

想像一下，今天那些一臉嚴肅道貌岸然的大叔大媽，當年被這些情節虐得死去活來的情形，你說，你有沒有偷偷地笑了？

八戒在所有版本的《西遊記》里都是個六根不凈、好色好吃、貪生怕死的死胖子。

可在《悟空傳》里，他不再是愛嫦娥而不得的痴漢，而是與月女神心心相印的天蓬，只因為在王母面前護著阿月，而被貶下凡間投胎為豬。

五百年的分離，依然不能讓兩人忘記對方。八戒總是在夜裡默默凝望天上的明月，阿月則在宮門前痴痴等她的天蓬回家。

五百年後火燒天宮，天蓬和阿月一同葬身火海。

而那個老實巴交、任勞任怨的悟凈，為悟空背黑鍋，被誤以為是他打碎琉璃盞，被罰下界，用五百年去收集散落人間各處的琉璃碎片。

為此，五百年來他都患上了恐懼症，不敢碰任何易碎的瓷器。

當他終於修補好琉璃盞，王母卻又順手將它打碎，他這才明白根本沒人會在乎小小的琉璃盞，小小的他。

那到頭來，金禪子與如來的賭局中，誰贏了？

玄奘悟出了邊界；

悟空燒斷了金箍；

天蓬與阿月共赴火海；

悟凈與天庭決裂；

小白龍違抗天庭為花果山降雨。

他們是自由的，是勇敢的，是有理想的，是不屈服的。

年輕人也一樣。

如來輸了。

與年輕人為敵的世界輸了。

今何在借唐僧之口，立出了最不知天高地厚的flag：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當年很多年輕人讀到這句話之後，頓時鬥志昂揚，都是把它設為QQ簽名。

多麼大快人心的雞血！

如此中二的豪情，也就滿臉青春痘的人才說得出來。

到波叔這歲數，再回過頭來看，你會笑出聲，輕輕說一句：

那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可是，誰不曾是混小子？

這個天地，我來過，我奮戰過，我深愛過，我不在乎結局。

創作《悟空傳》的時候，今何在剛剛大學畢業，正是青澀狂傲卻又苦悶空虛的年紀。

他原名曾雨，1977年生在江西南昌，今年是40歲的大叔了。

他成長的年代，沒有哈利?波特，沒有冰火，沒劇可追，沒彈幕可刷，《西遊記》就是伴隨他們成長的奇幻小說，六小齡童就是他們的孫悟空。

說起86版的《西遊記》，裡面有一首深情款款的插曲，能讓他們熱淚盈眶。

這首歌響起的時候，畫面是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春來秋往，冬夏更替，整整五百年，曾經意氣風發，如今無限落寞，滿頭青苔，手拈野花，抬頭望著天空，那裡有自由翱翔的鷹……

哪怕是野火焚燒，哪怕是冰霜覆蓋，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這首歌同樣打動了年輕的今何在。

西遊就是一個很悲壯的故事，是一個關於一群人在路上想尋找當年失去的理想的故事，而不是我們一些改編作品裡面表現的那樣，就是打打妖怪說說笑話那樣一個平庸的故事。

2000年，大學剛畢業的今何在充滿苦悶和迷茫，卻又內心狂傲。他把這種心情寫進了《悟空傳》。

在裡面，主角不再是無欲無求、無情無感的苦行僧，而是有血有肉、有愛有恨的熱血青年。

這是一群人用一生尋找答案的故事。

你說我矯情，

你說我中二，

可人不中二枉少年。

當你越活越清醒，那個痴狂的少年就漸行漸遠了。

有一天，你一定會懷念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年。

就像另一部以悟空為主角的作品《大聖歸來》主題曲唱的那樣：

若是遇見從前的我，請帶他回來。

但那時候，你也許已經不能再把他追回來。

既如此，明天，就讓我們一起中二一回，如何？

今日心情 燃

這個天地，我來過，我奮戰過，我深愛過，我不在乎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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