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生厭的專家

最新 07-13

網上曾經流行這樣一個段子，說，一頭母牛在奔跑，人問：為何要跑？母牛答：後面專家要來吹牛逼！接著一頭公牛跑過來，人問：你為何也跑？公牛答：你們有所不知，專家吹罷牛逼還要扯蛋！話音剛落，一頭小牛跟著跑來了。人問：小崽子，為何你也奔跑？小牛答：你們沒聽說嗎？專家吹牛扯蛋以後，完了還要泡小妞呢！

當然，這只是一個笑話，不能一概而論，多數專家都是好的。不過，現實中確有一些所謂的專家學者，他們的所作所為，令人十分生厭。

那天下午，辦公室通知我說，晚上要在賓館接待兩個北京來的客人，領導指定讓我主陪，並說第二天還要陪他們在附近參觀考察。

於是，下班後司機將我送到賓館，我先去房間見過兩位客人，接著陪同他們一起走進餐廳用餐。原來，這兩位專家是一男一女同行而來。據介紹，男的姓靳，是北京某大學教授，年齡約五十多歲；女的姓閆，是北京某研究機構專家，看上去比教授稍微年輕一些。

晚宴開始，兩位專家並不客氣，自動坐上首位，我則挨著靳教授旁邊坐下。

且末是個只有六萬人口的小縣，其中維吾爾人口佔百分之七十八，全縣大多數為穆斯林群眾，縣賓館的餐廳自然是清真飯菜，菜肴以牛羊肉為主。

按照當地習慣，喝酒前必須先吃一些主食，叫作「墊底兒」，當地人們認為空腹喝酒對身體傷害大。因此，服務員在上熱菜前先要上幾道主食，如抓飯、哨子面等，這些都是賓館的特色飯菜。

等抓飯上來時，服務員給每人盛一小碗，抓飯上面是幾塊小牛肉丁。作為主人，我客氣的禮讓兩位專家先動筷子。只見兩人端起飯碗，並不馬上吃，而是仔細地先將碗里的牛肉丁一個個挑揀出來，放進小吃碟里，再吃裡面的米飯。

我說：「二位專家，這是牛肉，挺好吃的。」

靳教授搖搖頭說：「牛肉太頑、太硬，咬不動呀！」

在且末，烤全羊是招待貴客的名菜，所以第一道熱菜便是非常有特色的烤全羊。當這道菜端上桌時，我提醒客人夾菜，但兩人始終不動筷子，我只好動手用他們自己的筷子給二人夾菜。

這時，閆專家像受到驚恐似地攔住我的手，說：「不用、不用，我從來不吃羊肉，味道太膻！」我只好作罷。

上熱菜的同時，服務員開始為每個人斟酒，但兩位專家都拒絕給他們面前的酒杯倒酒。

靳教授說：「我一直不會喝酒。」

閆專家說：「我這幾天拉肚子。」

我勸說道：「這是我們的地產酒，純糧食釀造，你們應該嘗一下，只倒一小杯，好吧！」

兩人這才同意讓服務員給他們每人倒了一小半杯。接下來，我和本縣的幾個部門領導開始給客人敬酒，但發現他們只是拿起酒杯，在嘴唇上抿一抿就算是喝了。

見客人只是坐著不動，或偶爾夾一口素菜，我覺得有些尷尬，只好自顧自地吃起來。我的胃口一向很好，幾乎每一道菜上來我都想嘗幾口。在羊肺子端上桌時，我知道這是賓館的一道特色菜，曾經在全州服務行業烹飪大賽上取得過一等獎。做法是在羊肺子里灌一些麵粉、牛奶、雞蛋清和色拉油，煮出來後呈奶白色，其色澤誘人，味道鮮美。每次宴會上，只要有它，我必須得吃幾塊。

然而，正當我動筷子夾羊肺子時，靳教授開口說道：「領導呀，肺子這東西可不能多吃。你知道嗎？一般來講，動物的肺子都是病原的載體，所以應該盡量避免吃它。」

他這麼一說，我就不敢再吃它，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動筷子夾這道菜了。

我只好端起酒杯敬酒。我說：「二位專家，再敬你們一杯！」

靳教授依然只抿一口，閆專家則邊說「我這幾天拉肚子」，邊在嘴上碰一下杯子，就都又不動了。

等到全羊湯端上來，我正欲嘗一口時，閆專家又問道：「這是什麼菜呀？」

我說：「全羊湯。」

「全羊湯是用什麼做的？」

「羊身上的東西幾乎都有，但雜碎多一些。」

「哦，動物的雜碎可不要多吃，裡面的膽固醇含量太高不說，而且也是許多病菌的載體。」

一聽她的話，我的胃口馬上大減，肉是不想吃了。等到後面，上來的是以素菜為主，我想現在客人該吃了吧，可他們仍然很少動筷子。

在韭菜炒雞蛋端上桌時，我先沒有動，想聽聽兩位專家如何評論這道菜。果然，靳教授指著色香誘人的韭菜炒雞蛋評說道：「這道菜呀，我不否認它是餐桌上流行不衰的好菜。但是，一般人不知道，雞蛋這東西不能多吃，尤其是蛋黃，它的膽固醇含量比動物的雜碎還要高，對人的身體沒有多大好處。有些專家建議一個人一星期食用雞蛋不能超過七個，實際上，嚴格講，一個人每周吃雞蛋不要超過兩個，吃三個都是過量。」

聽罷這位教授的話，我有些反胃。因為，雞蛋也是我平時最喜歡吃的食物之一，而且我還特別愛吃蛋黃，這與教授的觀點正好相反。從小到大，我一直愛吃雞蛋，尤其是近幾年來，生活條件好了以後，我幾乎每天要吃兩個以上。

看到滿桌子人都坐著不吃東西，我覺得有些冷場，於是繼續提議喝酒。當再一次聽到閆專家說「今天我拉肚子」時，我馬上想吐，只想儘快結束這場宴席。

最後，我只好草草提議結束宴會，大家散場，離席而去，留下了一桌几乎沒有怎麼動的飯菜。

回到家裡，我的肚子才感到有些飢餓，就拿出一包速食麵準備煮出來吃。妻子嘲笑道：「沒見過赴宴完了還餓著肚子回來！」

我說：「飯菜倒是不少，只是吃不進去。」

「為什麼？」

「因為今晚餐桌上的語言環境太差，遇上你，再好的飯菜，也會難以下咽。」

妻子不解。我見速食麵煮好了，端起來就吃，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香的麵條。我慶幸，此時此刻身邊再也沒有專家教授提醒我說：「速食麵可不能多吃啊，這是垃圾食品！」

第二天一上午，我陪靳、閆二人參觀了幾個地方。臨近中午，因為考慮到兩人不吃牛羊肉，午飯便安排到一家漢餐館。同時又想到他們對動物的雜碎十分反感，所以專門點了肘子、排骨、扣肉、雞、魚，以及其他一些素菜。

可是，誰又能料到，菜一上來，見是豬肉時，靳教授馬上開始發話：「這豬肉呀，你們知道嗎？它是三大肉類中最不能吃的肉。因為什麼呢？豬是家畜中抵抗力最差的，很容易得病，比牛羊抗病能力還差，而比駱駝就更差得遠了。再說，豬肉含卡路里也沒有牛羊肉多，所以最好不要吃豬肉。」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一下子又涼了半截，但我還是勉強陪著笑臉說：「兩位專家就湊合著吃點兒吧！且末是個小地方，與首都北京不能比，你們揀能吃的吃一點。要麼，再來點酒？」

一提起喝酒，靳教授忙擺手說：「酒我是不能喝，中午更是喝不成。看看閆專家想不想喝？」

我看著閆專家，欲徵求她的意見，她馬上說：「不喝、不喝、我不喝，今天我有特殊情況，來號了！」

眾人一聽，都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人再提議上酒的事，而我頓時胃口大減。我清楚自己並不是十分敏感的人，但一想起閆專家昨天的「拉肚子」和今天的「來號了」，我不由自主，立馬開始倒胃口，什麼也不想吃。

吃飯當中，靳、閆二人不再對飯菜評頭論足，而是大談食品安全和飲食衛生問題。

閆教授說：「細菌這東西無處不在，令人防不勝防，但人們又不得不防。例如，我們用的這些餐具，像筷子、碗碟、抹布等，上面都有億萬個細菌，就連一根小小的牙籤上面都存在上百萬個細菌。再比如說枕頭這玩意兒，它可是我們每天都放在頭低下的東西。然而，常人有所不知，一個枕頭裡面有什麼細菌、有多少，以及它們對人體的危害，你們知道嗎？據科學檢測，每克枕頭材料里含有幾千個真菌孢子，所以每隻枕頭大約有一百多萬個真菌孢子，而且它們還分許多不同的種類。枕頭中最常見的病菌是麴黴菌，它們會隨空氣遊走，也可能傳播到人的肺部、竇道處、大腦或其他器官。這種黴菌非常危險，它們會導致哮喘病人、肺結核病人的病情加重，甚至會導致白血病、骨髓移植病等患者死亡。麴黴菌還會引發一系列動植物疾病的發生呢！」

有人插話道：「就是，以後我們可要注意預防麴黴菌，大家都要小心防著點！」

閆專家講罷，靳教授又談了其他一些細菌的危害性。

最後，這一頓午飯我又沒有吃好。那天回家午睡時，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的身邊到處都是讓人心悸的蟲子，離我不遠處還有許多蛇一樣的東西，它們正向我撲來。當我從夢中被驚醒，發現自己已經渾身直冒冷汗，感覺病得不淺。

當天下午，我借口有病，向主要領導請過假，並給辦公室打過招呼，決定在家休息。我不敢再陪同從北京來的兩位專家教授了，最好讓其他人去陪。因為我擔心自己，如果再陪他們吃飯，我既是不得心臟病，恐怕血壓也會升高，或者膽固醇增加，或者就真的被細菌擊倒。

草於2008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