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萬千寵，花露一點香

秀水凝露，花間瓶囊。

勿惜解語，提盞飲香。

壹

夏日多燥氣，需飲清涼解渴。但過於冰涼的飲品或食物也對腸胃不好。相對來說，一盞自帶涼意的花露，清芬異常，反而可以勾起人的食慾，令身心香爽。

《紅樓夢》三十四回中，王夫人聽說挨打後的寶玉沒食慾，就讓襲人拿了兩瓶花露回去。

「襲人看時，只見兩個玻璃小瓶卻有三寸大小，上面螺絲銀蓋，鵝黃箋上寫著『木樨清露』，那一個寫著『玫瑰清露』。」

當襲人拿回這兩小瓶「尊貴的」香露，依王夫人言調了後，真香妙非常，叫寶玉喜不自禁。

露，據古籍里的記載，是一種通過蒸餾法取出的「香水」。這種香水，取自凈花葉，是可以食用的。

先前書里還提到，寶玉愛吃胭脂，大概也是因為府上妝用的胭脂裡面摻了花露和蜂蜜，吃起來又香又甜吧。

花露的美妙在於，通過蒸餾，取花之精萃，將花香花味濃縮在幾滴露水般的精華之中，既可入葯，也可入食，還有香薰舒緩、沐浴凈體，以及彰顯身份地位等作用。

先前有篇講吃花的文章（戳：

飲露食花，宜身宜心

），主要介紹的是花粥和炸花製法。不過，這樣的烹花方法相比起花露的精緻複雜來，也就不算什麼稀奇了。

貳

明末冒辟疆的《影梅庵憶語》里有段著名的「美人花露」。

「凡有色香花蕊，皆於初放時采漬之，經年香味、顏色不變，紅鮮如摘。而花汁融液露中，入口噴鼻，奇香異艷，非復恆有。」

冒辟疆稱，董小宛手制的秋海棠露，能使無香的海棠凝出獨冠諸花的美味來，是極好的解酒飲品。

不過，看書中描述，董小宛制的花露顯然不是通過蒸餾來的，而是腌漬後再加糖細細烹調出的似膏似醬的飲品。飲用時加水或茶沖調，白瓷五色涌動，堪稱色味雙絕。

明清時期，蒸餾制露法已經存在，但也不夠普遍，蒸餾器和火候技術，想來並不如腌漬法入味方便。

叄

飲食古籍《調鼎集》里說，只有玫瑰和桂花這兩種花，是搗碎成汁後而香味不散的，所以五月的玫瑰製成膏以後，可以做各種酥餅甜品。

鮮玫瑰花曬去露水後，和入前一年製作好的酸梅鹵，加入洋糖拌勻，封入罐中保存，是為玫瑰膏。

玫瑰卷酥、玫瑰粉餃、玫瑰糕等，皆用玫瑰膏，再加入洋糖或脂油進行烹炸。

猜想董小宛所做的花露，大概就是《調鼎集》里那樣的腌法。但書里的玫瑰膏是加了梅鹵的，因為不加梅鹵的玫瑰腌，是沒法長久保存的。

如果不想要玫瑰露嘗起來有酸梅味，或許可以仿照薔薇膏的製法。

薔薇俟清晨初放時採摘，去心蒂，以及瓣頭的白處。把洗凈後的薔薇花鋪在罐底，用洋糖蓋一層，把罐子封緊。罐子內的糖和花要不時地翻轉，等花出汁變爛，就用文火微煎。最後再加糖拌勻，就可以封存待用了。

按《紅樓夢》和對吃食講究的文人記載，花露確是清爽宜人，而用玫瑰膏、薔薇膏等製成的酥餅，也自然是香甜綿長，配合清茶食用，是解暑除濕的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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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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