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一個聆聽鳥鳴的清晨

許我一個聆聽鳥鳴的清晨

一隻麻雀在窗外脆叫。

婉轉的鳴音喚醒了我的睡夢，方聽清窗外不只是鳥鳴還有簌簌的落雨聲。

雨落七月是最愜意的事了，尤為久盼不雨的清晨。

開窗，除了鳥啼和雨聲，我隱隱約約聽到了隱藏在那些花兒、草兒中吸吮雨露細微的嘬嘬聲，就像飢餓的嬰兒吸吮著乳汁，那聲音是幸福的，也是貪婪的。雨中的清晨便在這燥後的甘霖中晶瑩剔透起來，樹葉油亮蔥翠的耀眼，細雨里的花朵嬌艷欲滴、含羞待放，空氣中氤氳著泥土的氣息和淡淡的花香，還有那雀鳥的歡唱……

一隻麻雀落在窗檯。

雨不大，如帛絲纏綿卻打濕了鳥的羽毛。它展翅抖動著身上的濕氣，一團水霧便在四周散去。繼而晃動著圓圓的腦袋四處張望，哦，它看見了我！先是一驚，倏地划出一道弧線飛遠，站在顫抖的枝條上，不停地向我觀望，一番偵察後又飛回窗檯窺視我，我和它只有一窗之隔，我看到了那雙圓圓的眼睛流露出的疑惑和不安。

鋼筋混凝土堅硬而無情地拒絕著它的安家，它成了蜷縮在街邊牆角的流浪兒，無奈地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雨天，這窗檯便成了它避雨暫棲的場所。而我的出現，又令它拘謹而惶恐。來去三番，對我的警覺和試探顯而易見。

我屏息而立，擔心我的體溫和呼出的熱浪攪擾它剛剛穩定的情緒。它則如初諳世的嬰兒望著我面部表情的變化，它的敏銳令我措手不及，我嘴角上揚急忙輔以微笑狀，雙眼流露出善良與慈愛的目光，就像慈祥的母親審視自己的嬰兒，我在安慰它。我要它知道我已不是兒時用網捕它，用籠捉它，用篩罩它的那個丫頭了，我是愛它的。

看得出，它從警覺變為好奇，它晃動著腦袋仍在看著我,像探視籠中失去自由的困獸？亦或是審視櫥窗里的模特和街心的雕塑？如此最好，我極力地保持著那張善意的面孔，起碼這種感覺的假象對它而言是極其安全的。

它儼然是一位學者，已洞察了城市中一些人的真與假、善與惡，它不停地以它的弱小向我輸送著信息，告訴我，它已不是多年前那些到處泛濫，吃谷盜糧的家賊了，此時它已看到了我眼中的憐惜和內心的柔軟，它信任了我。我被它感動的快要落淚了。

喳喳……，它叫了，祥和的叫聲。

它知道我對它是沒有威脅的了。

於是，它邁出了舞步，在從窗檯的這邊跳到那邊，反覆地跳躍著。跳躍是它的本能，腳是它彈跳的工具，只有在快樂時才會這般「踱」著雙腳。它開始放心地抖動著雙翅，用喙梳理著羽毛，蓬鬆的羽毛讓它渾圓豐滿起來。

雨住了。

嘰嘰喳喳……喳喳……喳喳嘰……它飛走了。飛到不遠處的那棵榆樹上，又從樹上落到花圃里、草地上，和那裡的夥伴們融為一體，像是一個個複製的演員在不同的舞台跳著同樣的舞蹈。

倏地一下又飛落在窗檯，一隻或兩隻，繼續著它的舞步。喳喳嘰……喳喳……有沒有剛才與我傾心交流的那隻我無從辨認了。

這不起眼的小生命和人們共同生存在市井之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平庸忙碌、不卑不亢的生活，同居一個空間，互不干擾，但又小心謹慎地保持著一定距離，誠然是人類生活中一種平凡的沒有更高奢求的朋友了。

嘰嘰喳喳……喳喳嘰……，這歡快的叫聲似與這清晨的對話，空靈婉約，清朴而又自然，給這雨後的清晨增加了靈性的美，靈性的愛。

這樣的晨，禁錮的心也會釋然的。

許我一個聆聽鳥鳴的清晨，我的心情怎會不愉悅恬適，那鳥的歌聲正在我的心裡歡唱呢！

作者簡介

草兜兜，實名王建。生於黑龍江呼瑪，現居內蒙古包頭。

執行主編：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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