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電視劇《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正在熱播，劇中有一段是曹操對司馬懿的觀察，說此人是「狼顧鷹視」，不是什麼好人，將來必定是個野心家、陰謀家。

吳秀波這個眼神不錯

果不其然，司馬懿日後成為曹魏王朝的權臣和事實上的顛覆者，司馬氏三代經營，最終完成了篡魏計劃。其實，在漢末三國時代，還有一個權勢熏天的人臣，也被人說有「狼顧之相」，但此人卻被稱為歷史上忠臣的楷模。

這個人就是蜀漢丞相諸葛亮！

諸葛丞相

公元234年，蜀漢建興十二年，諸葛亮病逝五丈原。諸葛亮剛死，蜀漢的丞相參軍、暗涵將軍李邈就上書後主劉禪：

呂祿、霍禹未必懷反叛之心，孝宣不好為殺臣之君，直以臣懼其逼，主畏其威，故奸萌生。亮身杖強兵，狼顧虎視，五大不在邊，臣常危之。今亮殞沒，蓋宗族得全，西戎靜息，大小為慶。

呂祿是西漢初年呂后的侄子，霍光是霍去病的異母弟弟，這兩個人都是漢朝的權臣，雖然未必有反叛之心，但畢竟權力太大，搞得「主畏其威」，最後下場自然不好。

權臣霍光

李邈把諸葛亮同這兩位權臣相比較，自然是對他有疑慮的。最關鍵的是，李邈對諸葛亮的描述用了「狼顧虎視」這個詞，而且指出他手握重兵，「身杖強兵」。

在同一時代，也只有一個司馬懿得到過這樣的評價了，根據《晉書·宣帝紀》記載，「魏武察帝有雄豪志，聞有狼顧相，欲驗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顧，面正向後而身不動……因謂太子丕曰：『司馬懿非人臣也，必預汝家事！』」。

可見，所謂「狼顧」相，即是具有「非人臣」之相。唯一不同的是，司馬懿是鷹視，諸葛亮是虎視。虎視是好詞兒嗎？班固《兩都賦》中有「周以龍興，秦以虎視」的句子，一旦虎視，必然鯨吞天下，成就帝王霸業。

吳秀波的司馬懿

李邈說的「五大不在邊」又是啥意思呢？《左傳·昭公十一年》曰：「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唐朝孔穎達給《左傳》做注的時候對「五大」進行了解釋，說是五種大人物，「太子、母弟、貴寵公子、公孫、累世正卿」，這五種人有權有勢，不應該放在邊關，否則容易反叛。

李邈引用這一句，很明顯是把諸葛亮放在可能反叛的考量中。

那麼，諸葛亮究竟有沒有可能成為司馬懿呢？

倪大紅版司馬懿

歷史上，劉備和諸葛亮的君臣關係一直被認為是魚水典範。劉備兵敗東吳，在白帝城託孤的時候，曾對諸葛亮說：「若此子不才，君可自取」。當然，劉備說這話，有很大程度是試探，是「詭偽之辭」。諸葛亮當面肯定只能謝主隆恩，臣亮不敢，一定輔佐好劉禪之類。

那麼，劉禪當了皇帝，諸葛亮又是如何輔佐的呢？最經典的文本就是《出師表》了，在這篇被認為是忠臣陳情表的文書里，諸葛亮對劉禪說話簡直就是老子訓兒子，「「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劉備

諸葛亮還說了一句有點藐視皇權的話，「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皇宮和相府俱為一體，那二者是對等的嗎？對於如何執政，諸葛亮對劉禪的規勸用的最多字眼是「宜」，也就是應該怎麼樣做，這哪有人臣的樣子呢？

在很多文學影視作品中，蜀漢後主劉禪都有點弱智的樣子。事實上，諸葛亮也是這樣看待他的，據《三國志·蜀書·董允傳》記載，227年，諸葛亮北伐之前，居然公開對後主智商表示懷疑，「慮後主富於春秋，朱紫難別」。所以，諸葛丞相安排親信侍中董允「領虎賁中郎將，統宿衛親兵」。

劉禪

自己統兵在外，在成都朝廷安排親信統帥御林軍，這後主不就成了囚徒了嗎？諸葛亮臨行之前，明確告訴後主，「愚以為宮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這個意思就是說，我諸葛不在成都，董允就是我的影子，你劉禪就要聽他的！

當年劉備白帝城託孤，其實託了兩個人，一個是諸葛亮，還有一個是尚書令李嚴。不過，從白帝城帶著劉備的棺材回成都之後，諸葛亮就把李嚴打發到永安了，自己一個人在成都大權獨攬，還立馬開府治事，蜀漢「政事無巨細，咸決於亮」。

放不下的諸葛亮

劉禪無可奈何，即便有親政之心，也只好說「政由葛氏，祭則寡人」。劉禪說的這句話是引用典故的，春秋的衛獻公對權臣寧惠子說的，「政由寧氏，祭則寡人」，就是說大權給權臣，君主只管祭祀禮儀這些事情了。

劉禪用這句話，很明顯對諸葛亮很不滿。那個原本可以制衡諸葛亮的李嚴，在權術上根本玩不過諸葛丞相，最後落得個流放梓潼的下場。李嚴曾經用「九錫」來試探過諸葛亮。

所謂九錫，是人臣所能得到的最高禮遇，東漢今文經學大師何休給《春秋公羊傳》注釋的時候說：「禮有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弓矢，八曰斧鉞，九曰秬鬯」。

董允

人臣得到天子九錫，就與皇帝只有一步之遙了。在歷史上，第一個得到九錫的是王莽，接著他就篡漢了。第二個就是曹操，接著曹丕就篡漢了。《三國志·蜀書·李嚴傳》記載，「嚴與亮書，勸亮宜受『九錫』，進爵稱王」。

李嚴這麼說當然是不懷好意，而且前面有王莽和曹操的例子，諸葛亮如果真的忠於劉氏，肯定要義正言辭斥責一番，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沒想到，諸葛亮的回答真的驚呆世人。

曹操受九錫

若滅魏斬睿，帝還故居，與諸子並升，雖十命可受，況於九邪？

十命可受，是啥意思呢？莫非就是當皇帝？即便諸葛亮無心篡位，但作為臣子，說出這種狂話也是不應該的，有恃無恐而已，所恃不外是他手中掌握的兵權。

唐國強的諸葛亮太溫柔

倘若真的北伐成功，狼顧虎視的諸葛亮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曹操呢？那個上書揭發諸葛亮野心的李邈卻很快被後主劉禪殺了，罪名就是詆毀已故丞相。

劉禪為何要這麼做呢？其一，諸葛亮雖死，諸葛亮集團並未解體，劉禪決不可輕舉妄動；其二，李邈說話太直接，很可能刺激了劉禪的自尊心，大權旁落是事實，被臣子點破就太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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