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北京酒!
「一杯二鍋頭,嗆得眼淚流,生旦凈末丑,好漢不回頭。」這是一首歌的歌詞,雖然這並不是唱二鍋頭酒的歌,但是從這兩句歌詞中,彷彿能感受到二鍋頭的衝勁兒。然而就是這種衝勁兒,正是北京人所鍾愛的,以至於形成一句跟二鍋頭有關的歇後語:開了瓶兒的二鍋頭——有股子衝勁兒!用以形容一個人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
二鍋頭酒就像四川的五糧液、貴州的茅台一樣,是北京地區最出名,也是流傳最廣的白酒。當然,普通的二鍋頭從價格上無法與茅台、五糧液相比(近年來推出的高檔二鍋頭不算),因為出身就不一樣,五糧液酒的前身是「荔枝綠」,原是御用的「雜糧酒」;而茅台鎮一帶盛產的美酒,早在 2000 多年前就受到了漢武帝「 甘美之 」 的讚譽。所以它們都算出身貴族,而二鍋頭本身就是出身於平民。
二鍋頭的歷史也有幾百年了,過去北京的皇宮裡、王侯府里喝什麼酒咱不知道,估計不會把廉價的二鍋頭擺上國宴的餐桌。大概只有最為普通的胡同里,勞碌了一天的人們,回到家,整上二兩物美價廉、味道濃烈的二鍋頭,過癮、解乏,吃飽喝足倒頭一睡,第二天還得為了一家子的嚼穀兒去奔命呢!
二鍋頭起源於北京、是北京的傳統白酒,屬於蒸餾酒,也是普通白酒,是以高粱為原料,麩曲和酵母為發酵劑,採用傳統「老五甑(zeng四聲)」的工藝釀造而成的,在中國白酒行業中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北京的釀酒歷史非常久遠,在《史記.刺客列傳》中有這樣一句話記載荊軻:「日與狗屠及高漸離飲於燕市。」由此可見,自戰國時期,北京就已經開始釀酒。但是說起二鍋頭,以及這個名字的由來,還得打北京的燒酒開始說。
荊軻的那個時代,其實個人是不允許私自釀酒的,甚至文人不可以在街面兒上公開的喝酒,而且那時候也沒有燒酒。北京酒業的興盛,是從金代開始的。金「海陵王」遷都北京的時候,將北京定名為中都,並帶來了蒸酒器,也就是釀製燒酒的工具。因為酒對於女真人來說幾乎就是日常的飲料,因此對於酒業的政策也逐步放開,後來金世宗下詔招復酒戶釀酒,並將金人的釀酒方法,結合中原地區的釀酒工藝,創製出來蒸餾酒,也就是燒酒。
自此,燒酒在北京迅速生根發芽,到了清代前期,俗話說「亂世良臣盛世商」,康乾盛世極大的推動了北京的商業,釀酒業也得到很大發展,尤其是燒酒,因為成本低、度數高、保質期長、運輸方便、消費群體大等優勢發展勢頭更猛,號稱「灶火如屋,突煙騰上,數里外皆見之。」由此可見酒坊的規模,此時,釀酒技藝也實現了飛躍式發展。普遍認為,二鍋頭釀酒工藝的發源地,是釀酒技師趙存仁、趙存禮、趙存義三兄弟於康熙十九年、在前門外創辦的源升號酒坊,他們對釀造工藝的改革,極大的提升了燒酒的質量。
在制酒過程中,需要收集蒸餾的酒汽,對酒氣進行冷卻的「冷凝器」的叫做錫鏊,俗稱天鍋。酒氣經過天鍋內的冷水冷卻流出,第一次加水冷卻而流出的叫「酒頭」,酒頭的濃度較高,可達75度以上,但是數量較少;第三次加水冷卻而流出的叫「酒尾」,隨著不斷加水冷卻,酒的濃度也不斷下降,到25度左右時斷酒,之後流出的叫「酒稍子」,酒稍子不能喝,一般會回鍋,隨下次蒸餾一起再回收。酒頭和酒尾可以喝,但是由於含有低沸點的物質成分,所以味道較雜,不夠純正,只有經過第二次換入天鍋里的涼水冷卻而流出的酒最為醇厚,所以只取第二鍋,「二鍋頭」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自問世以來,二鍋頭迅速以口味純正、入口爽洌、酒力強勁、關鍵是價格低廉佔領了市場,遍布京城的大小餐館兒、酒肆,以及隱藏在胡同中的「大酒缸」,都對二鍋頭的推廣起到了關鍵作用。不僅是廣大人民群眾喜歡,同時受到不少文人墨客的青睞,甚至有人寫出「至今甘醴二鍋頭」的詩句,甘醴(li三聲)是古時候的一種甜酒,將二鍋頭比作甘醴,評價不低呀!可是在北京人口中,它被親切的稱為「二雷(lei一聲)子」,也有叫「二逮(dei一聲)子」的。平頭老百姓、喝著平民出身的酒,自然也就不必講究多麼高級的酒菜兒,甭管是花生、毛豆、還是拍黃瓜,豆腐絲兒、拌腐竹、還是水蘿蔔,當然要是有白水羊頭、醬牛肉那更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只有手裡攥的是二鍋頭瓶子!聽說過去有嘬釘子(拿釘子沾鹽花兒或醬油)都能喝一氣的。
北京二鍋頭之於北京人,如同豆汁一樣最能體現北京韻味,愛它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接受不了的「避之惟恐不及」。也許正是因為二鍋頭擁有的這種「極端的性格」,才是老北京人喜愛它的原因。因為北京人的性格,跟二鍋頭太像了,北京人熱情、開朗、直率、愛憎分明,說話不會拐彎兒抹角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的人接受不了北京人的說話方式,就如同接受不了二鍋頭的衝勁兒是一樣的。北京人有時候的確說話直,不給人留面子,可是講的是理,對朋友交的是心。二鍋頭,喝到嘴裡是辣的,回味起來是甜的,兩杯酒下去,肚子里熱乎乎的。北京人,處時間長了,油嘴滑舌哄人的話是沒有的,可心,一定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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