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說《悟空傳》不好，我卻看到了中國的普羅米修斯

文/一張眼。

《悟空傳》自開拍伊始，就爭議不斷。畢竟，每個原著粉心中對於《悟空傳》都有自己的期待。但今天，我想跟大家討論的並不是電影改編是否盡如人意，而是改編過的電影依舊有打動我的地方。

這麼久以來，《西遊記》的故事一直廣為流傳，而根據《西遊記》進行再創作的現象也是層出不窮。其中，《大話西遊》算是極其成功的例子了。而今何在的《悟空傳》也是對《西遊記》的一種解構，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能看到這麼與眾不同的孫悟空。

對於諸神來說，一切不受控制的生命都是妖魔，所以，滅了所謂的「魔王」，毀了他的花果山，似乎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最開始，我以為《悟空傳》這部電影就是一出「花果山復仇記」，但仔細想想，似乎沒那麼簡單。

歸根結底，神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統治權力不被動搖。因為不受控制的生命即意味著不確定性，而這樣的不確定性則會讓一直高高在上、統治著萬物命數的神仙感到不安，在這不安的背後，其實是恐懼。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消滅這些不受控制的生命，甚至將他們連根拔起，然後賦予「這一切都是天命」的內涵。接下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合理、那麼的自然，他們越來越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統治的快感。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這樣的「天命」，總有人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就是孫悟空。我的命由我自己做主，他想要一個自由把控自己命運的機會，有什麼不對嗎？我們無法反駁，畢竟，「天命」這樣的理由真是太蒼白、太無力了。「天命」的本質不過就是神給自己的慾望蓋的一塊遮羞布罷了，似乎有了這塊布，就能對存在的齷齪視而不見。

《悟空傳》最大的轉折點，就是孫悟空等人在花果山的生活。所有人法力盡失後的日子，卻成為了他們最溫情的時光。但溫情總不會太久，哪怕他們幫村民們除了妖雲，村民也無法抵擋想要殺死他們的天尊。

我還記得那個將死之人問悟空：「怎麼會這樣？」悟空答不出，我們也答不出。他們只是想要平平安安地活著，怎麼就那麼難？但天尊卻給出了答案：「我們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終結這場混亂。」你說他們是神仙，我卻說他們是魔鬼。

天尊一直在強調，作為一個神，要無欲無求，更要無我。但在我看來，若真的無欲無求，所謂的天命之說又如何站得住腳？若真的能做到無我，又怎會看不到受苦受難的眾生？

更可怕的是，天尊還叱責他們給了原本早就該死的村民以虛假的希望。但她卻不知道，希望永遠不是虛假的。難道永遠生活在絕望中就可以安慰自己，沒有擁有過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嗎？最起碼，這些村民們真真切切地感受過光。希望永遠不會被泯滅，無論在什麼樣的困境，只要它曾經存在過，就會以你想像不到的速度生根發芽。

悟空也認輸過，他恍惚間也覺得自己改變不了這一切，但菩提告訴悟空：「你感到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是你覺醒的開始。」所以，不要怕自己的無能為力，無能為力代表著我們已經開始撥開眼前的迷霧，無能為力也意味著我們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最怕的不是無能為力，而是無法覺醒。就算你被遮住眼睛、捂住耳朵，但只要你還不服輸，一切都會有轉機。

天尊問的最誅心的一個問題是：「你們明明知道什麼也改變不了，為什麼一個個還要來送死？」是啊，為什麼呢？大概是因為心中還有不服，大概是因為想要問一句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有些東西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堅守下去。

在追尋自由的這一路上，悟空失去了花果山，失去了朋友，甚至失去了愛人。終究，悟空還是沒能找回那個看晚霞的地方。但悟空並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自己想要堅守的東西，哪怕三千年、三萬年，他也會一直戰鬥下去。而阿紫早已化作一道晚霞，藏在他的心底。

如果明知是失敗，那你要不要堅持？如果那所謂的天命早已註定，那你要不要認命？如果最終會失去一切，那你會不會回頭？對於孫悟空來說：「我來過，我戰鬥過，我不在乎結局。」就算他失敗了，他也依然是英雄。即使一萬年過去，也還是有人記得他的名字叫做——孫悟空。而這才是真正對「不自由，毋寧死」的最好詮釋。

悟空是一個悲劇英雄，看著悟空，我卻想到了希臘神話中的一個神——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同情人類身處黑暗，就從阿波羅那裡盜走了火種送給人類，但卻因此激怒了宙斯，因而被綁在高加索山上，每日忍受風吹日晒和鷲鷹啄食。在我看來，悟空即是中國的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為人類帶來了火種，悟空為我們表達了自由的意志。而他們為之努力的一切，都意味著希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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