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為這地球撿兩塊石頭

邵旭峰評論暨文化影業 航億葦

地球上到處是石頭，地上有，水底里也有。我喜歡撿石頭，所有的石頭都屬於地球，哪裡用得著我多此一舉？但是，石頭有高貴有低賤，有聰明有愚蠢，有機靈有頑固，那樣混雜在一起，地球成天忙著與太陽一起，在銀河系裡野蠻狂奔，沒時間管那些小事。

我們每天都跟隨著太陽系在宇宙里疾行，速度嚇死人，每小時10萬公里，一秒鐘277公里，比子彈都快很多又很多。太陽系就像一艘超級快的航空母艦，金星、水星、木星和我們的地球，就像他的護衛艦。如果在地球上，我們的飛機速度能夠達到太陽航母的飛行速度，從廣州到北京，那隻需要8秒時間。還有個地球自轉，一天40076公里，每小時1670公里，每秒4.6公里。現在普通飛機每小時飛行速度在1000公里左右。因此，我們坐在地上不動，也仍然在宇宙里高速行走，每時每刻都在飛行。有首歌的歌詞說「我要飛呀飛」，其實，不用你要，我們每個人都在飛。

我說這個狀況，是要說的是人類渺小。不承認這一點，你的人生境界就很難得到提升。好多人過於自大，好爭奪，自以為是，自我慾望總是惡性膨脹，以為成功欺壓、控制、誘騙他人，就能很了不起，在歷史上千古流芳。成千上萬的人被我踩在腳下，他們的命運全由我掌控，我要你富你就富，我要你窮你就窮，我要你富你就生，我要你窮你就死，那是多大的威風兼拉風啊？可是，你的狂妄、無恥與無知，在蒼茫宇宙里，根本不值一提。

中國人有一重大缺點，那就是缺少宇宙觀。通常說人要有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這三觀正確，其實應當是五觀，即宇宙觀、世界觀、歷史觀、價值觀、人生觀。宇宙觀與世界觀是有交叉卻又屬於不同的維度。世界觀更重視的人類的社會屬性，主要從地球上看地球，看人類世界的風風雨雨。宇宙觀則是從更為宏大敘事中看地球，看任何萬物、事理的節點與位置，更注重從浩遠的角度來面對一切，遠古、遠方和遙遠的未來，人類與宇宙如何共生？文明的火炬如何才能永存？人類如果突破時空的屏障，找到在宇宙中的從容與永恆？人類如何才能防範愚蠢、卑鄙、邪惡帶來的終極毀滅？這些宏大的問題，看似離我們很遠，但裡面卻隱藏著智慧的鑰匙。

有不少中國人沒有宇宙觀、世界觀，甚至也沒有歷史觀。在歷史觀這一塊，以訛傳訛的「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被不少人奉為圭臬。面對世界，許多人只是著眼於當下的得失，局部的利益，全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當然，也談不上什麼環球同此涼熱的人權、自由、平等意識。而缺少宇宙觀，則是沒有超越精神，不懂得使用整個宇宙的維度來檢視真理與直知。對宇宙的起源，宇宙的未來，反正不懂，更不管飯，那就漠不關心。面對人類自身種種作死可能導致自我毀滅的行為，太陽系及地球的壽命，小行星撞擊、伽馬射線暴、黑洞吞噬等可能的威脅，許多人認為純屬吃飽了撐的胡思亂想，杞人憂天。一種表現，是我們對未來學、科幻小說、科幻影視等缺少熱忱與想像力。我們最了不起的想像是妖魔鬼怪、怪力亂神、絕世武功、八仙過海、天仙配和孫悟空大鬧天宮，都屬於神棍體系而不是碩大的宇行體系。美國人玩出來的科幻小說、科幻影視，我們承認好看，卻無法構成有高度的自我創作。因為我們思維受限，想像力受到限。對美國科幻里的宇宙與人性、人生的思考，我們漫不經心，沒有深刻的理解。

老航不才，雖見得五觀，卻未能找到其真諦。好多時候，感覺就在那兒，但總是無法真正走到確切的位置。不過，通過對於五觀的理解與感悟，我確實發現了自己與血肉同胞們的種種思維誤區與缺撼。包括我那些風頭正經的名士和我曾經景仰過的人，發覺他們也有很多時候，全然胡說八道。認知出問題，就產生錯誤判斷。有人是有意為之，有人茫然無知。兩種人都很難從思維的誤區中解放出來。有意為之者屬於品格問題。一個人去善從惡了，那做人的根基出了嚴重問題，漸漸也就失去了智慧。茫然無知者易自狂自大，以為找到絕對真理，成為真理的化身。我是對的，你們都是錯的，你們得聽我的。中國人常說某某出發點是好的。似乎這就成為茫然無知犯罪的許可證。可是，由於狂妄的無知，卻可以讓我們的歷史血淚成河。動機論真不能成為開脫罪惡責任的理由。

當年，中華聖母女媧撿五色石補天，才讓我們的天地有了基本秩序，避免了毀滅之禍。現在想起來，女媧補天的故事，可能是我們先祖面臨的一次重大隕石雨事件，那可能是小行星或彗星撞地球，當時產生了重大的恐怖性天災，死了很多人。我們的先祖腦洞大開，認為那是天空破損了才有此禍，就在千百年的這場天災傳說中，演變成女媧補天的原始神話。這是我們的先祖宇宙觀的開始，充滿著想像力。這說明，我們並不缺少宇宙觀的文化基因，而只是我們漸漸短視與局域化了，自己折斷了想像的翅膀。老航現在找不到那種遺失的翅膀，就只能撿兩塊石頭。因為石頭也可以飛翔。不信，你跑去太陽系的邊緣，離我們地球200億公里的地方。你在那兒向宇宙深處扔一顆石頭，它可以飛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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