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雕刻師——雕刻的曲折

馬榮的雕刻生涯已經走過了35年。

2015年11月12日發行的新版第五套人民幣100元,使用了國際印鈔界先進的凹版雕刻技術,有重要的防偽作用,而防偽的最後一關就是人像雕刻。

馬榮是這套人民幣毛澤東主席肖像的原版雕刻者。作為中國印鈔造幣總公司技術中心設計雕刻室的高級工藝美術師,由她雕刻的毛澤東主席肖像成為第五套人民幣50元、20元、10元、5元和1元的核心圖案。她也是我國第一位雕刻人民幣主景人像的女雕刻家。

第一刀習慣雕刻人物眼睛

每天早晨8時,馬榮會準時走進位於北京西南四環外的工作室,穿上工作服,拿出鋼版,握起雕刻刀,開始一天的訓練。這樣的訓練,在她35年的雕刻生涯中從未停歇過。

特製的工作台被均勻的燈光映得通亮,一塊光如鏡面的鋼版擺放正中,馬榮身體前傾,左手持鏡,右手舞刀。隨著刀鋒的微微跳躍,鋼版上出現纖細密集的線條,逐漸延伸構成了一片銀色的發梢、微笑的嘴角、和緩的鼻翼、溫柔的雙眸……一位老人肖像躍然而出。已近退休的馬榮,丹鳳眼總是掛著笑意。「一拿起雕刻刀,我就感覺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裡只有點與線,凹與凸,只有我創作的人物形象。」

鈔票上人像的塑造是難度最大的,通過點和線去表現人物的精氣神、空間感和質感。而人物雕刻是最後一道防線,必須做到極致才能達到防偽的效果。一位成熟的雕刻師需要培養十年。作為我國第一位人民幣人像雕刻的女雕刻家,她說:「鈔票的凹版雕刻需用心來創作」。凹版雕刻有一個特點,是不允許出現任何偏差,中間如果任何一個點或一個線刻壞了,之前幾個月的努力都將歸零,推倒重來。

馬榮說,第一刀她習慣先雕刻人物的眼睛。當眼睛雕刻完成後,便可以跟人物直接交流,整個創作也是她和那雙眼睛對話的過程。

雕刻的主席肖像作品奪冠

1978年,16歲的馬榮進入了培養未來人民幣創作者的搖籃——北京印鈔廠學習美術。1981年3月,馬榮開始了手工鋼凹版雕刻的學習和工作,師從專家級裝飾雕刻師、我國第一位女雕刻家趙亞芸。經過3次修改,馬榮的「處女作」才通過了老師的檢驗。30多年後,已經退休的趙亞芸才說,當時就覺得馬榮是個好苗子。雕刻專業難度高,想在這個專業有所成就,每天8小時的上班時間,馬榮總覺得不夠用。為了能從事難度最高的人像雕刻,馬榮以優異成績考入了中央美術學院深造。

練習雕刻技藝,不僅要忍受長時間伏案的「艱辛勞作」,更需要忍耐「寂寞之苦」。隨著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的時代大潮,身邊的同事、同學紛紛辭職、下海、出國,此時馬榮的油畫作品,已成為法國收藏家追尋的目標。而馬榮並不在意因學習雕刻損失的利益,她默默伏案工作,一點一線雕刻著鋼版,也雕刻著自己的未來。

1997年,馬榮迎來了雕刻生涯的重要轉折——第五套人民幣毛澤東主席肖像原版雕刻進入攻關階段,這是新中國成立後毛澤東主席頭像首次獨立成為人民幣的正面主景。印鈔系統組織了多位雕刻師進行競爭性創作,其中包括馬榮。為了探索凹版雕刻人像適應新型印刷工藝的規律,馬榮決定同時雕刻兩塊鋼版。這意味著她要比別人多付出一倍的工作量。

3個月里,她每天需要工作十三四個小時,常常早上打好的一杯開水,放到傍晚卻一口沒喝。工作中,馬榮首次提出並實施雕刻版紋間隔線的方法,通過控制油墨流動解決印刷適性問題,並形成了新的工藝標準。經過辛勤創作,馬榮的人像雕刻作品最終奪冠,並分別應用於第五套人民幣50元、20元、10元和5元、1元人民幣上。而她首創的版紋間隔線雕刻法也被廣泛應用。

將向世界講述東方藝術

馬榮有一把視如珍寶的雕刻刀。棕紅色的刀把上,半圓形的正面由於無數次使用被手掌磨得油光；刀把的背面刻著一個「沈」字,這是第一位使用者的姓氏。刀傳至馬榮,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在馬榮看來,雕刻刀不僅是一件工具,更代表著雕刻技藝和工匠精神的傳承。2005年,馬榮繼續從事雕刻專業的同時,開始肩負為行業培養雕刻人才的任務。

她創作了大量雕刻作品,並在第五套人民幣2005年版、奧運紀念鈔、新版港幣、新版澳門幣、科研項目和郵票創作中得到運用。她於2005年獲得首批入選中國印鈔造幣行業專家人才庫成員的殊榮,她的人像雕刻作品在2011年國際雕刻師作品展上獲得了「國際雕刻師」的高度評價,為國家爭得了榮譽。

今年9月份,受義大利國際雕刻師學院邀請,馬榮將前往授課。500年前,義大利人發明了雕刻金屬凹版印刷法。100年前,雕刻凹版印鈔工藝進入了中國。如今,一位中國女雕刻師將遠渡重洋,向世界講述中國鈔票蘊含的東方文化。

目前,我國僅有十幾人從事人民幣凹版雕刻工作。馬榮是中國第四代人民幣凹版雕刻師,她正在培養第五代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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