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氣富家子非娶我這粗魯醜女,20年後一場雷電意外揭露他秘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應惘然 | 禁止轉載
1
我一身鳳袍端坐高位,見身側痴傻相公睡得天昏地暗,再看台下朝臣為如何安排敵國質子而爭得你死我活,分外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興許是昨晚縱慾過度,我的這個哈欠聲委實大了些,大到我相公「媽呀」一聲從龍座上滾了下來,大到所有的朝臣都停止了鬥嘴,眼睜睜地看著我相公一路慘叫滾到他們眼前。
突然的清靜後,老臣們老淚縱橫,呼喊著「聖上當心」「聖上小心」之類的話將他扶起,相公嘿嘿一笑,突然又大哭起來,躺在地上無賴地蹬著腿:「南風,我要睡覺覺。」
老臣們各抹了他們的一把辛酸淚,眼巴巴地看著我慢條斯理地從鳳座上爬起。我想著那些關於這個質子的傳聞,砸吧了一下血盆大口,開恩般地說道:「把那個質子帶到後宮來讓我看看。」
群臣這才鬆了口氣般,山呼萬歲千歲,目送我領著皇帝相公離開,原本劍拔弩張的早朝就在這一場啼笑皆非的摔跤中草草結束。皇帝相公抱著被子歡快地滾了兩滾就找周公約會去了,我想著要見那敵國第一美男子,怎麼也得好好梳妝打扮一番,立即興沖沖地招來宮女,換上嬌俏的女兒妝,去見美男。
美男作為質子,雖不情願供我參觀,可為了母國安危也忍氣吞聲地朝我行跪叩大禮,我急不可耐地讓他抬起頭來,他眨巴著風流瀲灧的桃花眼,剛觸及到我的眼神便嚇得向後倒去,嘴中大叫:「鬼啊!」
四周的侍婢立刻躬腰埋首,一個個恨不得將自己縮到牆角中去,我猛地一拍桌子,本就粗大的鼻孔里翕動著粗氣,「你居然說本宮是鬼?來人哪,把這小子洗刷乾淨了扔本宮床上,本宮就讓他伺候一回女鬼。」
侍婢們立刻動了,手腳麻利地把尚在驚嚇中的那質子固定住,兩人抓手,兩人握腿,輕巧地抬著便走。那質子因驚恐而乾嚎:「救命啊,尹峨救我!」
他朝著外面大喊,還真有一個不怕死的侍衛跳了進來,猿臂蜂腰、身材修長,拿著一把寶劍刷刷地武了幾回,便從那四侍婢手上搶回了質子。
質子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劫後餘生地拍著胸脯:「尹峨,趕緊帶我出去。」
「哦?」我換了個姿勢,摸索著指間的護甲,桀桀笑道:「你認為你能救得了他么?」
侍衛的表情變了數變,終是下定決心般跪在我的面前:「下臣尹峨,願代我主侍奉娘娘。」
四周的侍婢發出了鄙夷的笑聲,我亦不得不佩服這侍衛的自命甚高,他雖說身材很合我的胃口,但那張臉也委實平凡了些,和他那如明月之輝的主子站在一處,瞬間黯淡成最平凡的星星。
那質子急得滿頭是汗,暫時忘記了害怕,將那侍衛一把拽到我的面前,迫切地說道:「娘娘,尹峨才是我國的第一美男子,他這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他催促道,「尹峨,快些把面具取下來。」
「哦?」我這才有了些興趣,倚在靠背上,「那你就取下面具來吧,也讓我看看值不值得讓我放棄這位貌美多姿的質子殿下。」
侍衛視死如歸地閉了眼,伸手在耳下一陣摸索,漸漸撕開一層薄薄的面具,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手中的動作,原本靠著的身子隨著他真正容顏的展現愈發地挺直靠前。他完全撕下了面具,展現出他精美絕倫的五官。
侍婢們紛紛驚呼地捂著小臉,我彷彿聽到了胸腔里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我伸出粗黑的手掌,撫上他皎潔而細膩的小臉,那瑩潤的肌膚如最滑膩的綢緞,滑在我的指尖,更滑進我的心底。
和尹峨的初次會面一點都不美好,我這個面目醜陋的皇后娘娘對著掀開面具的尹峨侍衛流了一地的口水,他眉眼晶亮,如日之光輝,瞬間將他身旁的質子秒成了渣渣。
2
「就算是妖怪,我也非你不可了。」我喃喃自語,他沒聽到我的呢喃,只柔順地任我撫摸,以確保我真的對他的主子一點子興趣都沒有。
尹峨是只天鵝妖,道行五百餘年,堪堪夠他化成人形。天鵝一族向來是美麗的代名詞,論美貌程度也僅僅低於上古的九尾狐族。可惜天鵝雖名中有個天字,卻和天上的仙籍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們生而為妖,若能抵得過飛升的雷霆之痛,才有可能成仙。可也許是老天都妒忌他們這一族的美貌,能渡劫成功的天鵝妖至今尚未有一隻,他們族汲汲而營,在飛升的道路上越挫越勇。
你若問我一界凡人怎能如此清楚妖界之事,哈哈,那我說出來可就能嚇死你們了。
我是一個仙,雖本體是一隻天山雪蛤,那也是得眾妖仰望的仙界中人。當然,妖精們仰望的是我媽,我媽當年是潛心修鍊的千年雪蛤妖,法力充沛又一心向道,她與我爹相邀歷劫飛升,我爸被滾滾天雷劈下立時斃了命,我媽卻咬牙扛過雷霆之劫飛升成仙。她成仙時,肚腹中有了我;她成仙后,我降生在她洞府,戶口隨她走,籍貫那一欄亮閃閃地填著「小仙」二字。
雖是小仙,那也是最好命的仙子。眾妖花千百年修鍊,再抵禦三道飛升天雷,僥倖不死者才能混到我的這個級別,我只因託身的時機巧上加巧,才有了此等機遇。
我渾渾噩噩地在我媽的庇佑下混吃等死,在小仙允許的範圍內隨意溜達,我活了幾千幾萬年,好不容易懵懂長大成人,我媽在我及笄那天撫著我毛糙的黃毛,老淚縱橫地對我說:「兒啊,為娘我總算把你養大了,也算對得起你那苦命的爹了。來來來,快告訴為娘你有沒有什麼心上人,兒大了,好嫁人了。」
我欲哭無淚,我媽的話戳破了我的傷心事。大多數仙子都是白衣飄飄、面容姣好,可我本體是只蛤蟆,癩蛤蟆能有好看的么?我臉黑個矮、膀大腰圓,實乃女仙們的不二閨蜜人選,她們最喜拉我去陪她們相親,再清秀的臉龐在我的映襯下都顯得秀色可餐。在漫長的歲月中,我估計已撮合了情侶數萬對,就是沒等到一個單獨見了我不繞道走的男仙。
我媽一心追憶她老公,對這類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等我及笄後便放榜求婿,這接連幾百年的門庭冷落也終於讓她認清了臉丑無對象的事實,灰心之餘決定另闢蹊徑,她抱著我的臉嚎:「兒啊,為娘琢磨著你只有飛升了上仙,用仙籍壓小仙才能誑來一個相公。」
我的大餅臉顫顫,死死地抱住她同樣圓滾的腰身:「娘啊,那飛升上仙需要歷九道天雷,我這小身板受不住啊。」我自大些後就陪著不同的偽閨蜜相親,哪裡有時間努力修習仙法,若真要我去遭雷劈,估計一道閃電下來,我這隻小蛤蟆仙就可以魂歸故里了。
「兒啊,我怎會不知道你啊。」我媽一把鼻涕一把淚,「你放心啊,我去籍貫管理處打聽過了,你要是願意下凡歷劫,助人間歷史走向,回來後就被雷劈一小下,也能飛升上仙的。」
「真的?」我破涕為笑,連忙和她一起去拜訪籍貫管理處的主任。
主任真身是一隻黑熊,走的亦是膀大腰圓路線,因為這熊疙瘩身材沒少被女仙們嫌棄,他一聽到我的故事立刻就感同身受地為我開了個後門,拿出人間歷劫簿來。
我一頁一頁翻看,那畫上美人妖嬈,有早被九尾狐上仙用掉的妲己、有被蛇妖用掉的褒姒。我再往後看,呀,四大美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也想享受一番萬人追捧的滋味,眼睛看上去了就不願意挪開。
我媽忙搶過歷劫簿,語重心長地教育我:「兒啊,你這個下凡歷劫得用自己原本的面貌,你這不是為難人類么,全都瞎了眼誇你傾國傾城啊。咱還是切實際點,我看這個賈南風就蠻符合你的。聽娘的話,只要身處高位,什麼人類小鮮肉不得跟著你轉。」
唉……我嘆了口悠長的氣息,那歷劫簿的人物介紹專欄畫出了一個抽象的醜女人,旁附有簡介:賈南風,西晉晉惠帝司馬衷的皇后,史稱惠賈皇后。乃歷史上鼎鼎有名的醜女人,貌丑而性妒,因惠帝懦弱而一度專權,是西晉時期「八王之亂」的始作俑者之一。後死於趙王司馬倫之手。
我就被我媽打包扔了下來,按部就班地看人類老娘醋罈子發威地折騰我人類老爹、看我及笄禮成嫁與痴傻的晉惠帝、看我專權前朝,收萬千美男於後宮。
3
小侍衛被一群太監伺候著沐浴更衣放到了我的床頭,我忐忑地掀開被子看一絲不掛的他,只感覺那鼻下的鮮血又涌了出來,小侍衛連忙給我拿來手帕。他一靠近,我的鼻血又在嘩啦啦往下流。我連忙離他遠了些,他似乎略有失望,扭扭捏捏地仍想強行靠過來。
「不許動。」我連忙大喝,他一愣神趕緊跪好,門外的侍婢聽到我的呼喊忙沖了進來,一見那美好的裸體紛紛臉紅心跳地恍惚了心神。
我急得跳腳:「統統給我出去!」
侍婢們如夢初醒,趕緊又如潮水般退了出去。我剛擦完鼻血,一見他的裸體又覺鼻頭微癢,慌忙扔了件被子給他:「給我裹好了。」
他不明所以卻仍舊照做,我這才鬆快了些。他期期艾艾地問我:「娘娘不喜歡下臣了么,難道,」他臉色突變,「娘娘還想著召我主子臨幸?」
有了你,還看什麼質子啊。我笑眯眯地扶起他:「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保你家世子一天。」
他無奈地點了點頭,視死如歸地又要解開被子,我連忙攔住他的手:「別,別,我覺得你還是穿著衣服比較好,我又不是那等急色之人。」
他猛地愣住,狐疑地看了我好幾眼,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重新取來乾淨衣服穿上。我這才大膽地靠近他,心想著明天定要找個御醫來治一治這鼻頭流血的毛病。上好佳人只能看不能吃,委實浪費了我賈南風的名頭。
興許是流血流猛了,第二日的早朝我沒趕得上,皇帝相公獨自痴痴獃獃地聽完了全程,打了個哈欠又回去補眠了。全宮中的男寵們都知道了新寵的存在,紛紛來一探究竟,這一眼望下去頓時自慚形穢,有好幾個自詡美貌的受不住一劍抹了脖子。
尹峨成了我的左右侍,在我書寫時為我磨墨。古有紅袖添香,今為綠顏在側,我心情大好,握住毛筆在紙上寫下尹峨二字。他頗為驚奇的看著我,萬萬沒想到面目醜陋的我居然能寫出如此秀麗優雅的字來。
我得意洋洋地將筆拋給他,曾幾何時,我也曾幻想過得一心上人,為他紅袖添香,雙雙舉案齊眉。可現實給了我沉重一擊,我秀雅的字只留在了無盡的奏章之上,每一個字眼都讓老臣們誠惶誠恐地研究,生怕曲解了我的意思,又遭貶斥或者毒打。
尹峨紅著臉,欲語還羞地看了我一眼,直看得我血脈噴張,他小聲道:「娘娘,能教尹峨寫字么?尹峨不認字。」自他跟隨了我,我便不讓他自稱下臣,只以名字代替。
「好啊。」我心情愈發舒暢,自見了他,方才知以前的萬千面首隻是臭屁幾許,我扶住他的手,讓筆尖在紙上遊走,落筆成他的名字尹峨。
他拿起那紙,笑著讀道:「尹峨。原來我的名字是這麼寫的啊,謝謝你。」他說謝謝我,沒喚我娘娘,我的心底有了一絲歡快,不自覺地與往日寵幸那群面首的感覺全然不同。
自此我每日的工作里多了一樣教他寫字,他歪歪扭扭地寫著新認的字,如孩童般炫耀地在我眼前晃動,他笑得光風霽月,瞬間便將屋子點亮,我迷失在那美好的笑容中,亦跟著傻笑,樂此不疲地教他寫著更多的字。
等練完了字,他便給我表演劍術,若學字的他是純真的靈動,那武劍的他便是威武的霸氣,他遊走在演武廳中,對我的回眸一笑,幾乎能晃動我的心魂。
我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愛喝他親手泡的茶水,愛用他細捻出的墨水、愛看他暢快的笑容,更愛同床共枕時那入夢的側顏。當然,我尚不能承受他裸露的胴體,也因此,即使他已被萬千宮人認定為我的新晉暖床男寵,他也僅僅是與我同睡在一個大床上,蓋著棉被聊天而眠。
4
那日母親整壽,尹峨卻因為前一晚著了涼下不來床,我只好惋惜地獨自回了娘家。沒有尹峨在身邊果然萬事都不自在,我再一次氣呼呼地砸了婢女送來的茶水,我娘終於看出了點端倪,獨自拉我到房中說悄悄話。
「兒啊,你這是怎麼啦。」
我忙將近況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我娘高深莫測地點點頭:「我兒開竅啦,終於情竇初開了。」
我紅了一張老臉,我今年20歲,嫁了人四年有餘,睡過的男寵無數,我媽跟我說我才開情竇,委實把我嚇了一跳。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對我說:「對象是那個敵國質子的小侍衛吧。反正也沒人管得住你,開就開了唄。」
我患得患失:「就我這張臉,他能真心喜歡我?」
我媽一語中的:「你還是先擔心下他的安危吧,你的那群男寵是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敢把他獨自留在宮中。」
我一聽急了,提起裙子急匆匆地就要回宮,我媽也不攔我,任我揚長而去。
在回宮的路上,我的心再一次猛跳,那不是心動後的小鹿亂撞,那是慌亂至極的無助,我這才明白尹峨之於我不再僅僅是皮相的誘惑,我在朝夕相處中愛上了他,如我娘所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深陷情網,等不得馬車的輕搖慢晃,連忙搶過一匹馬來飛奔回宮中。
未央宮中靜謐無聲,我狼狽地翻下馬,緊張地推開宮門,生怕見到我不想見到的場景。尹峨蹙眉歪在床頭緩緩地咳嗽著,他看過我,水汪汪的明眸里倒映著我憔悴的身影。
他沒事,他躺在床上專心休養,我的眼裡再看不到四周橫七豎八仰躺的男寵,只飛快地奔到他的面前握緊他的雙手:「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他柔順地靠在我懷中,啞著嗓子安慰我:「我沒事。」
我怎麼忘了他是一隻妖,幻化成人形後除了有無上的美貌,更有遠高於凡人的法力。這群凡夫俗子又哪裡是他的對手。
「尹峨,我愛你。」我下定決心地表白,期待地看著他。
他微蹙了好看的眉頭:「南風,我也喜歡你。」
我用了愛,他卻只談及了喜歡。畢竟我這副尊容委實談不上招人喜歡,可這比起繞我便走的男仙強上千百倍。我笑著抱住了他,他遲疑地回抱住我,喚我南風。
我遣散了後宮的三千面首,唯將他留在身邊,他的字寫得愈發的好,清雅秀麗,像足了我的字體;他教我練武,一招一式,震動得劍刃輕鳴。
我倆如正經情侶般在春日賞花、在夏日游湖、在秋日摘果、在冬日玩雪。他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相處時日越久,我倆的生活習慣都漸漸侵入到彼此之中,他在花海中舞劍,粉嫩桃花稱得他愈發地嬌艷,我的尹峨啊,如同上天賜給我的最好禮物,圓我情夢,伴我人世一生。
當時在天上時只覺時光漫長,可如今生在人世,又有了尹峨的陪伴,我突然發現這漫長歲月如過隙之駒,我按照既定的歷史進程干預朝政,逼那皇帝相公大殺功臣,唯一不符合要求的便是我的情愛終究沒泛濫到每一個美男頭上,我固執地守著尹峨,期待與他白頭偕老。
我在衰老中變得愈發醜陋,尹峨除了發間多了幾根銀絲,那英俊的樣貌竟一點都沒有變化,二十多年了,每當我問他可曾將歡喜變成愛情,他都只是緊緊地抱著我,在我的耳邊吹著氣,將我最愛的桂花糕塞進我的口中:「咱們都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你還需要問么?」
是啊,年幼的我也曾想像過和心上人白首不分離的場景,卻怎麼也想不到那心上人會是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我想給他權勢以彌補虧欠,他卻只淡淡地將我摟在懷中,在我漆黑的頰邊映上一吻:「我有你便足夠了。」
5
過兩日便是尹峨的五十歲生辰,我早早地備下了他的生辰禮,侍婢來稟報我他在御花園,我忙興沖沖地獨自前往。御花園中百花齊放,可最嬌艷的花都比不過那花叢中垂首的尹峨。我笑著鬧著準備喊他,便看見邊上又閃過一名絕色女子出來。
女子著侍婢衣衫,暗淡的青色卻難掩其光華。她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仙娥都要美,修長的天鵝頸高高地揚起,她厲聲與尹峨說著些什麼,尹峨不住地搖頭,她羞惱地拂袖而去。尹峨止不住嘆息,他重新抬頭,正看到了呆愣在花叢中的我,連忙大步走了過來:「你說看到的和你所想到的不是同一個意思。」
我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覺得心都碎成了好幾半。是啊,那才是郎才女貌的標配,我這樣的絕世醜女恰能與痴傻的皇帝相公配成一對,怎麼可能獲得尹峨這種出眾人物的青睞。
尹峨氣急敗壞地給我解釋著什麼,我卻什麼都聽不見,我只覺天空暗淡,暗淡成一片血紅,尹峨焦急地嘶吼著我的名字,背起我在宮牆裡狂奔,我這才清醒過來。
史書上能留給賈南風的時日已走到了盡頭,我在不知不覺中已四十有餘,浩浩蕩蕩的「八王之亂」即將登上歷史的舞台,按要求,我必得慘死在這場混亂中。
「尹峨,你放我下來,宮中就快不保了,你還是逃命去吧。」
「說什麼傻話啊,你在我背上好好獃著,憑我的武功,我一定能帶你出去的。」他一刻也不敢停,面對身後撲面而來的劍雨,他將劍舞得飛快,劍網將劍矢擋在了外面,我看著他額間滲出的細密汗水,抬起了袖子替他擦去。
他緩緩地回過頭,悄聲問我:「南風,如果我是個怪物,你還會喜歡我么?」
他作為人的力量快支撐不住這一波接一波的攻擊,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堅定,只比他更堅定地說道:「尹峨,無論你是人還是妖,我愛的都是你。」
他笑了,終於放棄了對身份的隱藏。我看著他背後伸出的巨大翅膀颳起了無數的大風,反叛的士兵在風中如棗冬瓜般地狂滾,居然頗有興緻地笑出聲來。
他快速地煽動著翅膀,拔地幾丈後帶我飛出了高高的宮牆,那些血腥鬥爭都丟到了腦後,地上的士兵驚悚地看著天上的我倆嚇得屁滾尿流。
他帶我來到郊外,終於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他吐了口鮮血歪倒在一邊,我連忙把他扶了起來。他眷戀地看著我,慌張地解釋著那女子的來歷:「南風,對不起,我這麼多年一直沒告訴過你,其實我是個妖怪,天鵝妖。」
他幻化出本體,虛弱地將頸子搭在我的臂彎間,我早已泣不成聲,只一個勁地呢喃:「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的。」
「你不怕我么?」
「不怕,無論你是什麼,你都是我的尹峨,我獨一無二的尹峨。」
「南風,你可能早就記不得了,你幼時曾救過我一命,我修鍊成形後就想來報你大恩,我假裝成那敵國質子的侍從來引起你的注意。我知道以我的人類皮相足夠吸引到你。」他又咳出了一口血,「我根本就不愛你,我不過為了報恩才接近你,如今我救了你一命,便算是恩已報完,我要繼續我的修仙路了。」
他踉踉蹌蹌地推開我猛走了幾步,又搖搖晃晃地倒下,我連忙撲了過去,抱住他。他的臉色已開始青紫,那是妖族殞命的前兆,我嚇得只能抱緊了他。我生而為仙,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救一隻妖的命。
我絕望地大哭,想渡仙氣與他,可身為賈南風的劫難尚未結束,我只是一個被追殺的凡人。
虛空中緩緩走出一個女子來,遠山黛眉、秋水杏眼,正是我之前在御花園中見到的那位。
她忙推開我撲倒尹峨身上,淚水撲簌簌直落,她用手指著我:「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哪裡是他的救命恩人,你分明就是他的仇人,索他命的仇人。」
「尹峨是我天鵝妖族修鍊得最好的妖,不日便要歷劫升仙,他卻說要先來人世還你一個大恩,卻沒想到居然愛上了你這個醜婦,你說你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尹峨以命相救。」
她聲嘶力竭地控訴,我聽得五內俱焚,我聽到自己縹緲的聲音:「如何才能救他?」
「還能如何,他快要身死,唯有仙人引天雷來為他渡劫,承了那三道雷擊,助他飛升成仙。」她悲戚地左右四顧,「哪裡有仙人願意為他渡劫啊,三道天雷,我族不知有多少前輩死在那雷霆之下。」
對啊,我身死後便能恢復仙身,即使法力低微,亦是仙籍在冊之人。我這才想到,從尹峨手中拿出寶劍遞給她:「你趕緊變成司馬倫的樣子殺了我。」
女子愣住,拿住寶劍不知所措:「你瘋了吧。」
「你別愣著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仙子,特被派下來歷劫的,如今只有你殺了我,我才算曆劫成功。等我恢復仙身,自然能幫尹峨渡劫了。」
「你果真願意。」她眼淚汪汪,忙跪下朝我拜了又拜。
我恨她磨蹭連聲催促。她終於重新握緊了劍,橫著劍身猛的向我刺來,拆骨的疼痛如期而至,劍刃沒入我的身體,連帶起撕拉皮肉的痛苦,我彷彿重新看到了天上的萬千神仙,紛紛笑著我的傻。
6.
是啊,我歷經凡世,灌注人間七情六慾,在和尹峨的朝夕相對中將自己變成了個傻子。當初我法力低微,根本承受不住九道雷霆之擊,若不是我媽憐惜我也不會想了這麼個捷徑。
歷劫後天雷數可縮減為一,我尚且能憑微末的仙法抗住,可若加上尹峨的三道,我便不能確信還能不能倖存於世。
我在天上生活了幾千幾萬年,因為樣貌醜陋而尋不到良緣。可人間這風華絕代的尹峨啊,卻不在意我的容貌,伴我一生,為我殞命。
他從不曾說過愛我,卻用行動告訴我答案。我笑著催動自身法力引來天雷。閃電將昏沉沉的天空照亮,我留戀地看了眼我的尹峨,視死如歸地飛向了雷霆處。
四道天雷滾滾,我張開懷抱迎上那代表著尹峨歷劫的三道。第一道天雷伴隨著霹靂橫空而下,那霹靂橫穿過我的身體,如同有一把利劍在我的五臟六腑中遊走,鋒利的劍刃恨不得將肺腑攪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連耳朵都在雷聲中轟鳴。
鮮血順著嘴唇流了下來,我笑著半跪在地上,等著第二道天雷劈下。
「咔擦」一聲電閃,第二雷風馳電掣地再次洞穿我的身體。久違的麻木從天靈蓋一路蔓延到腳底,我感覺丹田中的仙魂在雷霆的重擊下搖搖欲墜,連半跪的姿勢都維持不住而仰躺在地上。
第三道隱隱而來,我閉上了雙眼,將早已殘缺的仙靈都彙集到靈台處,那炸裂般的雷聲響徹耳畔,仙靈在尖叫中消亡。
我凝聚起最後的神識,歪頭看向尹峨的位置,他的周身泛起祥和的瑞氣,一身破爛的衣衫被代表著仙家的飄飄白衣所替代,他神情悲憫地看著我,腳下騰起一片祥雲。
我的男人腳踏五彩祥雲,但他沒有來接我,而是逐漸升向了天庭。我見他欣喜的笑容,在神識渙散時彷彿聽到了那隻天鵝女妖不屑的輕嗤:「想不到這隻癩蛤蟆還真有些用處,真替尹峨歷劫成功了。日後我天鵝妖一族終於找到了升仙的辦法了。也不知下一個被派下來歷劫的小仙是哪一位,也給我一個飛升的機會。」
「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哼,不自量力。」這是她的總結陳詞,如我心底最真實的寫照。
我在神識消散的最後,眼眶中似乎留下了一滴淚,那是屬於癩蛤蟆的眼淚,笑我自以為是的一世、笑我自作多情的一生。
尾記
漫天的小仙娥們全都沸騰了,今日天宮中剛飛升了一個小仙,容貌之艷、身形之美絕無僅有。
已嫁仙子咬碎了一口銀牙,暗恨自己早成親那麼幾年;待嫁仙娥紛紛摩拳擦掌,變著法在他面前晃悠。
可這位小仙走高冷范,只將自己關在秋離仙居中苦心修鍊。一眾小仙娥傷碎了心,風華絕代的天鵝小仙怎麼就拜在了天山上那隻癩蛤蟆上仙門下呢。
眾仙百思不得其解,但為求美人一顧,仍排著隊在秋離仙居外張望,見那天鵝小仙日日捧著一個小瓷碗念念有詞,碗中一蝌蚪優哉游哉地游著。天鵝小仙看那蝌蚪的神情,酥得仙娥們臉紅心跳。
「我天鵝妖一族在千萬年來就沒有一個能飛升成仙的,我是這一代中最強的小輩,你知道嗎?我曾經真的去歷過一次天雷之劫,可剛被劈了一下,我就覺得五臟移位,連滾帶爬地躲了另外兩劫。」
「後來我聽祖輩們說起,若是能有仙人心甘情願地代為歷劫,我們一族也是可以升仙的。」
「我等啊等,只等來了你這隻樣貌醜陋的癩蛤蟆。我堂堂天鵝族怎麼可能喜歡你這隻癩蛤蟆呢?我苦心經營,終於令得你情根深種;我假死斃命,又讓止霞來訴我情濃,誑你為我歷劫。」
「你這隻傻蛤蟆啊,居然就真信了。呵呵,三道天雷後你身歸混沌,不就換來了我飛升成仙了么?」
尹峨抱著那小瓷碗喃喃自語,他說著絕情的過往,那眼神卻膠著在碗中蝌蚪上:「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的,天鵝說不定會看上青蛙,那你不當癩蛤蟆了,變成青蛙好不好。」
青灰色的小蝌蚪歡快地搖曳,根本不願理睬尹峨的念叨。它剛被青蛙娘親生出沒多久,還沒享受到母上大人的關懷,就被這神神叨叨的小仙抓上了天,還硬被他注入了些縹緲的元神。
唉,小蝌蚪也很憂傷,還是湊合玩玩吧,反正過一會就會被他倒進仙蓮池,那裡的仙氣用來養身倒是十分合適。能在天庭長大的妖,估計自己也是頭一隻吧,她自我安慰著,又圍著碗壁遊了好幾圈。
……
最近天庭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那隻漂亮天鵝仙養的青蛙蝌蚪居然大變活妖,變成了一隻癩蛤蟆,賊丑賊丑的模樣,和原先的秋離上仙的姑娘有一拼。
仙娥們紛紛溜去秋離仙居一探究竟,要瞧一瞧天庭的新一任醜八怪,可當她們才爬上牆頭,就被眼前的一幕紛紛嚇得摔到了地上。
貌美如花、妖艷多姿的天鵝上仙為什麼在親吻那隻蛤蟆,還吻得那麼深情。
舌吻!
舌吻!
舌吻!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仙娥們掩面而泣,被這個不爭的事實打擊得體無完膚,紛紛心碎神傷地拂袖而去。
剛進化成癩蛤蟆的小蝌蚪亦是一臉懵逼,她有著美麗的青灰色衣裳,那可是區分蛤蟆和青蛙的標誌啊,為啥她就進化成了癩蛤蟆,這不科學啊。
小蝌蚪尚未傷感完,那天天和她說話的天鵝仙又來了,剛飛升成上仙的他為什麼要親自己啊,舌頭,舌頭是用來吃蟲子的好不好。
她的內心不斷地咆哮著,尹峨卻管不了那麼多,他忘情地吻著,直吻得蛤蟆一身的皮膚都染成了紅色才放開,他笑著說:「嗯,我說錯了,天鵝不喜歡青蛙,天鵝就喜歡癩蛤蟆。」
小蛤蟆害羞了,被絕世美男吻成這個德行,她臊得捂住臉,心下暗想:嗯,蛤蟆就蛤蟆吧,就沖我原先那身青灰色的外衣,等換成人形後定也是只好看的蛤蟆。
她如此想著,嗯,只要比她們所說的那隻蛤蟆好看一點點就行。(原題:《癩蛤蟆的眼淚》作者:應惘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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