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的過程，便是親歷世界的過程

閱讀的過程，便是親歷世界的過程

——關於《兔小提兒童生活能力遊戲繪本》

文/蔡朝陽

對於很多新手父母而言，突然家裡多出一個小生命，是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情，即便早就做了很多心理上和事實上的準備工作，孩子的到來仍會讓初為父母者手忙腳亂。但從孩子的角度講，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畢竟，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他們才是真正的新手，需要各種適應、各種理解。但值得我們慶幸的是，孩子們總是對這個嶄新世界充滿好奇，他們一經來到這個美麗新世界，便開始了各種探索，以各種方式。

美國的兒童心理學家塞爾瑪?弗雷伯格將0-6歲的時期叫做「魔法歲月」，這一個時期的獨特認知方式，便是，孩子的成長中，有特別多的幻想成分。現實世界對孩子們來說，一定程度上是不可理喻的，但他們用各種各樣的奇特幻想，來完成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我們之所以重視兒童閱讀，一個重要的原因即在這裡，因為，閱讀是孩子們建構對世界的認知的重要方式。我們必須有這樣一種認識：在這個魔法歲月中，閱讀不是一件虛擬的事情，閱讀就是現實本身。無論閱讀內容是幻想式的童話故事，還是以現實世界為藍本的生活指導系列，就閱讀的核心意義而言，均指向於孩子對世界的探索與認知，這將成為他們理解這個嶄新世界的最重要的依據之一。

我家有一個叫菜蟲的小朋友，在其2周歲的時候，我陷入了一種極大的焦慮。因為按照這個社會的基本要求，3周歲一般都要去上幼兒園的。可是這個小人，他成長於父母的卵翼之下，他將如何與另外的孩子共同生活，又將如何與這個成人社會相處呢？拯救我的焦慮的，是一個叫做《湯姆去上幼兒園》的繪本。我記得菜蟲上幼兒園之前，我們一起讀這個繪本，翻來覆去地讀，持續了半年之久。結果菜蟲去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按照這個繪本描述的內容做了一遍，於是菜蟲的幼兒園，毫無障礙。因為，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這個小朋友已經上過無數次幼兒園了。但更值得一提的是，在讀這個繪本的同時，作為新手父母的我們，身上的焦慮也被消解了。

讀到這套「兔小提兒童生活能力遊戲繪本」，我最喜歡的便是這其中的一本《上幼兒園啦》。就像我回到了多年前，菜蟲小朋友即將上幼兒園的日子。這個繪本，全部都是積極的心理暗示。在每個畫面中，兔小提都是笑嘻嘻的，好像要迎接一個盛大的節日。一開始，是去商場購買上學的必需品。

「我要去上學啦。」兔小提驕傲地對售貨員說，就像個小男子漢。

這裡描述的是一種迎接未知的好奇，以及成長所帶給孩子的力量感。但也會有一點點不適，這個不適，有時候會以身體的小病痛表現。看來作者真是非常了解兒童。

「媽媽，我肚子疼。」兔小提邊說邊緊緊地抓住布布，好像怕它也一起走了似的。

「快帶著萊拉一起和貓小克玩吧。一會兒就好了。」兔媽媽說。

這裡的肚子痛，其實是兔小提的一點點小緊張。面對陌生環境，小緊張在所難免。幸好，兔小提帶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娃娃「布布」，這是可以給兔小提安慰的。還有媽媽溫暖而篤定的話語「一會就好了」，簡單的話語，會帶給兔小提巨大的安全感。

因為對於孩子來說，離開父母，前往一個陌生的環境生活，對他們而言，乃是一個全新的挑戰。誠然，這裡面會有迎接新生活的躍躍欲試，但難免也會有焦慮和不安。我們這些父母，在幼兒園門口，目睹「生離死別」的送別場面，在在多矣，每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我都深以為憾：親愛的家長朋友，為什麼不讀這一本《上幼兒園啦》了呢？

在幼兒園被兔小提緊緊抓住的娃娃「布布」，其實還曾被丟掉過。《不小心丟了玩具》一本，講的就是兔小提去博物館，布布失而復得的故事。這一點其實很有意思。我們知道每個孩子都會有心愛的玩具，這個玩具對他們而言獨一無二，意義非凡，所以，即便一模一樣重新買一個，也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了——很多孩子的悲傷就在這裡。但這套叢書的作者真是了解孩子啊，布布在這一組繪本中時刻都出現在兔小提身邊，是兔小提最好的生活伴侶。去爺爺奶奶家，布布陪伴著；去動物園，布布陪伴著；晚上不想睡覺，布布陪伴著；去海邊，布布還是陪伴著……正因為布布是如此忠實的伴侶，才能在兔小提面臨幼兒園這樣的新環境時，給他如此巨大的安慰。

因為這一套11本的生活繪本故事，是有邏輯關係的，描述的是兔小提小朋友完整的生活世界。而這樣的安排，其閱讀價值何在呢？因為，小讀者，乃至大讀者，都會將自己的內心世界投射到繪本中。小讀者也能跟著兔小提一起成長，變獨立，發現世界美好，找到自己的位置。眾所周知，2-5歲是一個人成長的關鍵期，孩子們對世界的認識，乃至他一生對世界的認識，在這個年齡段便以打下基礎。我則這麼認為：孩子對世界的認知與意義構建，建立在閱讀與遊戲之上。因為孩子的現實世界尚未完全展開，閱讀的過程，便是親歷世界的過程。孩子通過閱讀，獲得對現實世界的認知，確立其與客觀物質世界的相處方式，有助於其建立一種立身於世的分寸感、平衡感。正如中國的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在《我們的信條》一文中所說：「我們深信教育應當培植生活力，使學生向上長。」

而我在讀這一組繪本時，總是很感慨。繪本作為兒童讀物，作者需要將自己放到很低的姿態，但這個很低的姿態，不意味著作者的認知力也降到了很低，恰恰是對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為，作者不僅需要恰如其分的藝術表現力，更需要對兒童心理的專業知識，尤其是，我們需要有愛，用愛的語言將之傳達。兔小提這一人物形象，在法國家喻戶曉，大概跟創作者這樣的認知，也是有關係的吧。

《兔小提兒童生活能力遊戲繪本》 中信出版社 2016年10月版

艾瑪紐埃爾·馬松諾 (作者), 梅蘭妮·康博 (插圖作者), 宋欣 (譯者)

此文刊於《三聯生活周刊》2017年5月號

讚賞慈祥的阿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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