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努再戰，何止是情懷

差不多兩個月前，馬刺2016-17賽季的終結之戰，聖安東尼奧球迷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大聲呼喊著：「One more year! One more year!（再打一年！再打一年！）」兩個月過去，馬努·吉諾比利給了他們想要的答案：Yes.

他決定征戰自己在NBA的第16個賽季，決定將退役至少推遲一年，決定回來。多美好的一件事，充滿了聖安東尼奧特有的情懷。馬刺球迷開心極了，他們說：這才是馬刺今夏最重要的引援。

沒錯。但小孩子才只講情懷，成年人更在意成全情懷的背後邏輯。

馬努可以做出這樣的決定，可以在大受歡迎的情況下回到馬刺，遠不只是因為情懷，而是因為需要。

馬努和馬刺，仍然相互需要著。

上星期，馬努在西班牙的伊比薩島度假，曬著太陽，陪著家人。我上網隨便搜了一下伊比薩島的照片，就知道那是一個你有錢又有閑的時候樂意去待著的地方。你一定能習慣那裡，誰都能。

下星期就滿40歲的馬努，完全有理由投入到那樣的生活中。他本來就喜歡到海邊玩，喜歡享受陽光與海灘。

今年2月NBA全明星之後，馬刺到洛杉磯連打兩個客場。從他們住的酒店走三個街區，就能坐上新開沒多久的輕軌延伸線The Expo Line，直通洛杉磯美麗的聖莫尼卡海灘。有人提醒馬努：馬刺這個賽季不會再來洛杉磯打客場了，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你要不要趕緊去一趟啊？馬努當時笑笑，說：「我會回來度假的。」

如果選擇退役，他就能立刻開啟這種美妙的生活模式，多好。可他想了想，告訴我們：先不急，再緩緩。

這決定是有跡可循的。馬刺西部決賽出局那天，馬努說自己要沉澱個三四周，跟家人商量完再做決定；結果七八周過去了，還沒給出准信兒。事實上，到美國時間7月14日（星期五）和17日（星期一）馬刺還沒發布馬努退役的消息，你就大致可以推斷：馬努還會再打一年。因為，如果是要退役，不必拖這麼久。

決定早就做出了，等的只是和馬刺管理層商定合同細節——你總不會以為再打一年是馬努在伊比薩島曬著太陽突發奇想下定的決心吧——合同細節之所以不著急定下來，是因為雙方已有默契，馬刺管理層可以放手先把對外引援的事情擺平，再來根據薪金空間的剩餘情況跟馬努、加索爾兩員老將商量細節。

馬刺希望馬努不要走，這種心情的迫切程度遠勝過去年同期。在帕克需要養傷至少養到明年1月的情況下，在馬刺徵召保羅沒能爭過火箭的前提下，馬刺需要馬努回來，當場上的指揮官，當更衣室的領袖。

2014年以後，馬努越來越沒有速度和爆發力，卻越來越懂得用頭腦來補足雙腿。他在馬刺陣中的角色，特別是和米爾斯搭檔主導第二陣容的時候，名為得分控衛，實為組織後衛。米爾斯更多的是個攻擊手，老馬努則更善於為隊友創造機會。上賽季，馬努的妙傳愈發成為一種現象，他本人說：「我始終注意組織進攻。過去幾年，我已經變成更多的是個組織者，然後才是終結者。」

馬刺在最近兩三年的季後賽里持續暴露出控衛不力、缺乏速度的短板，帕克的受傷又讓這一情況雪上加霜。馬刺也嘗試通過引進保羅來扭轉這一狀況，沒能成功，只好一如既往地保持穩定、內部挖潛。米爾斯不是真正的控衛，小魔力（德瓊泰·默里）還需再有一兩年的磨練，德里克·懷特更是初來乍到，在帕克傷愈復出之前，馬刺根本承受不了再失去馬努。

所以，老傢伙，再來一年吧。

上賽季當中，波波維奇老爺子被問及可能到來的沒有馬努的生活，回答說：「我希望他永遠不要退役。我想儘可能榨出他最後一滴汁液來。我會像用肥皂一樣用他，用到什麼都不剩為止。」

眼下，正是這樣的局面。馬刺不得不把馬努用到什麼都不剩為止。

對此，馬努是受用的。

2016-17賽季結束時，他自己說：過去這一年他之所以還打，並不是非要再贏個冠軍不可，也不是非要每晚拿個20分不可，而是——他享受籃球，享受自己依然「有用」的感覺。

「有用」二字，對於一個運動生涯即將結束的老傢伙而言，有著前所未有的特殊意義。

還記得鄧肯是如何解釋他退役的決定的嗎？鄧肯對他的兒時夥伴說：「時間到了。我開始不再享受，有些時候變得沒意思了。我一直都說，當那個點到來，變得再也沒樂趣的時候，那我就結束了。」

一個老傢伙，一旦覺得自己「沒用」，他就會不再享受，就會覺得沒意思、沒樂趣，就到了結束的時間。

2017年季後賽，馬努低開高走。季後賽首輪對灰熊，他前四場一球未進，一分未得；第二輪打火箭，尤其是帕克受傷報銷、萊昂納德又為踝傷所困之後，馬努在第五場天王山之戰中交出蕩氣迴腸的英雄演出，加時賽最後時刻封蓋絕殺；再到西部決賽迎戰勇士，馬努四場球有三場個人得分在15以上，系列賽總投籃命中率接近60%。

也許正是後幾場比賽，讓馬努仍然感覺自己有用。在這裡，他仍然有樂趣，仍然有意思。於是賽季最後一場新聞發布會，提到聖城球迷滿場呼喊的「One more year」，馬努笑稱：「就好像他們想讓我退役似的。」

嘿，他還沒想退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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